《一叶知音》固执的米饭

17、十七、喜欢的定义

　　叶妈回家后得知女儿受伤了很是心疼，一个电话就召回了刚下飞机准备去公司整理资料的叶爸，结果十一的三天假叶爸叶妈两个人哪儿也没去，在家端茶递水的全天照顾叶音，直到第三天晚上，叶妈开始发愁了，一方面是明天开始她和叶爸就都要上班了，另一方面是叶音运动会回来的匆忙，秋游没去参加，很多作业也没拿回来。
　　叶妈一边数落叶音作业没拿怎么不早说，一边翻着电话本，电话接通后，叶妈走出房间，叶音依稀叶妈的话：“啊......小杨啊.....这孩子作业都不拿......嗯嗯，哎呀不用你来......好好.....那就麻烦你们家南笙了......好的好的......”
　　听见叶妈回来的脚步声，叶音赶紧端正坐姿，叶妈把一盒酸奶扔到叶音床上，没好气的说：“我已经拜托你杨阿姨了，明天她家南笙会去学校给你取你的作业，你一会儿把你手机号发给杨阿姨，让南笙存上。”
　　叶音这才发现，这么久了她居然都没有向南笙的手机号，母命难违，叶音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机号给发了过去，然后喝着妈妈拿过来的酸奶倚在大大的抱枕上发呆。
　　第二天早上，叶音正睡得香，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就听见电话里传来清朗的男声：“喂？还在睡觉吗？”
　　叶音心想，这谁啊，知道还在睡觉还打过来，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去看来电显示，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叶音不耐烦的问道：“你是哪位啊？”
　　对方传来一阵轻笑，接着说：“看来还没睡醒呢，我是向南笙啊。”
　　叶音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瞬间清醒过来，向南笙在电话那边说：“我已经到你教室了，你坐哪桌？”叶音回答后，向南笙又问清她要的书和她家的门牌号，就告诉她：“你要的书我已经找到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到你家，你能开门吗？”
　　叶音看了看自己的脚踝，虽然脚崴了但另一条腿还能蹦啊，于是对向南笙说：“能。”“好的，那一会儿见。”“恩，拜拜”放下电话后叶音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赤着脚单腿跳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向南笙来的时候叶音已经换上了自己很喜欢的一条碎花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披散着，白净的脸庞微微粉红，叶音把他迎进门，让他随便坐后，就跳到冰箱前给向南笙找喝的。
　　叶音拿着两瓶冰红茶关上冰箱门，刚准备跳回去，就差点撞到了向南笙怀里，向南笙接过叶音手上的水，扶着叶音坐在沙发上，取出袋子里的书递给叶音，说：“你看看这些是不是你需要的书？”
　　叶音接过看了下，点点头说是，余光扫过袋子，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书，她询问的看向向南笙，向南笙说：“听说你爸妈都去上班了，我妈担心你没人照顾，所以让我来照顾你，我在这里学习，你不介意吧？”
　　叶音哪里会介意，她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生怕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明确，又开口说了三次不介意。
　　于是一整个上午，叶音和向南笙就在明亮的客厅里，各自坐在桌子的两边安静的学习。
　　向南笙本身就有一种宁静的气质，很容易让人沉下心来，叶音很快就做完了语文作业，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就看见桌子对面的向南笙微微低着头做题的侧脸，一阵微风吹过，好闻的洋甘菊味道萦绕在叶音的鼻尖。
　　叶音看的专注，冷不防对上向南笙抬头时的目光，她被自己呛到了，止不住的咳嗽，向南笙快步走到厨房倒了杯水递给叶音，看着她喝下，站在她身后弯下腰轻轻拍着她的背。
　　叶音脸色涨红的回过头想说她没事，结果就对上了向南笙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之隔。叶音一窒，心忽然漏跳了几拍，几秒钟的沉默。
　　向南笙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11点30分，他揉了揉叶音的脑袋说：“快12点了，我们订餐吃吧。”叶音低着头不说话，却在向南笙要离开前拉住他的手，向南笙停住。
　　叶音此时的大脑已经没法思考，也不敢抬头看向南笙的眼睛，只是定定的看着桌角说：“向南笙，我喜欢你。”安静的房间，清凌凌的一句话。
　　话音一落，叶音也愣住了，但是抓着向南笙的手却也没有松开。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份喜欢，她太急了，甚至还没有分辨出自己心里的那份喜欢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在刚刚那一刻，在自己觉得快要不能呼吸的那一刻，脱口说出了心里的想法，现在的她只是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回答，无论是拒绝还是同意，她只希望听到一个结果。
　　墙上的钟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此刻的静默让叶音觉得不能忍受，她终于还是抬头望向向南笙，又心虚又有一些期盼。
　　向南笙犹豫很久，终究还是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叹了口气想要抽手离开，却被叶音死死的握住。
　　叶音此刻执拗的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向南笙不由心里一疼，蹲下身子，伸手顺了顺她额前的刘海，温柔的说：“我也喜欢你啊，只是是那种把你当做妹妹一样的喜欢。”
　　叶音咬着嘴唇不说话，向南笙接着说：“我们叶音一直很聪明的，所以你好好想想，你对我的喜欢是把我当成哥哥一样，想要依赖的喜欢，还是想要和我生活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叶音还是沉默。
　　“自从知道了你就是小时候那个天天粘着我的那个小丫头之后，我就一直把你当做妹妹一样看待，虽然你可能不太记得，上幼儿园时你都不和班里的其他小朋友玩儿，只是天天叫着哥哥跟在我后边，有一次你的玩具被抢走了，你哭着来找我，当我把你的玩具拿回来时，你抱着我说让我跟你回家，做你一辈子的哥哥……你还记得吗？”
　　叶音轻轻点点头，她依稀记得小的时候自己确实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哥哥，又一次抱着他让他跟自己回家，不管爸妈怎么说都不撒手，后来还是妈妈生气了，打了她一巴掌她才哭着放了手，那是她妈妈唯一一次打她，后来她知道了向南笙就是那个哥哥以后，对他的感情就不自觉的又加深了一分，但是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感情，她确实不知道。
　　“所以叶音，你先好好想一想，这份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然后再告诉我，好吗？”
　　叶音迟钝的点了一下头，向南笙轻轻抽回手，捏了捏叶音的脸，拿了钱包说：“我出去买吃的，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可以……”
　　向南笙出去后，叶音伏在桌子上，把脸贴在凉凉的桌面上愣着，她急急的表白了，但却在向南笙问出那句“你对我的喜欢是把我当成哥哥一样，想要依赖的喜欢，还是想要和我生活一辈子的那种喜欢？”时，犹豫了。
　　向南笙对于她来说，就像小时候自己喜欢的玩具，拿在手里时会有隐隐的炫耀感，占有般的想要和别人说明那是她的东西，又或者像一个偶像，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觉得明亮耀眼，想离他更近……可那真的就是喜欢吗？
　　心情渐渐从澎湃满溢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叶音抓起笔翻开英文书，一篇文章做完，向南笙回来了，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叶音生怕自己的莽撞破坏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
　　反倒是向南笙，他似乎知道叶音心里的疙瘩，所以表现的一直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却也对叶音温柔如初，照顾有加。渐渐的，叶音心里的顾虑消除了，终于变回往常一样，和向南笙说说笑笑的聊着天。
　　十一快过完了，叶音的脚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不能跑跳，但走路是没问题了。于是十一长假第六天的一大早，叶音告诉向南笙今天有约，而且她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不用来照顾她以后，就开心的拿出手机给贝泉泉发短信。
　　之前她们说好的十一小长假要出去玩，结果因为受伤没去成，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叶音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就是和贝泉泉去海边散散心，这几天，天天在家闷着，虽然有向南笙陪着，但叶音也着实觉得有些无聊。
　　短信刚发出去半分钟，贝泉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叶音接起来，就听见贝泉泉在那头问：“叶音你作业做完了吗？”
　　“当然了，这几天我在家呆着，没别的事儿可做，只能写作业。”
　　电话那头传来贝泉泉激动的咆哮：“天不亡我！今天你先陪我去图书馆吧，上后天就上学了，我得先把作业抄完！”
　　于是这天的早上，叶音背起书包，装了作业，在贝泉泉的催促下，坐着公交车去向了图书馆，贝泉泉见了叶音有如见到佛祖，就差跪在她面前。
　　叶音走到自习室，发现沈安知和周明也在，见她来了，两个人先是询问了伤情，然后就开始瓜分叶音的作业。
　　十一的时候英语老师印了7张试卷，又额外布置了49篇阅读理解，说是平均每天只需要做7篇阅读理解根本不多，开学后她会回收批阅，错一半以上的人就需要把每篇文章各抄2遍。
　　如果不是叶音这几天只能在家学习，她也做不完这么多的题，更可想而知只做理科作业的沈安知和周明以及十一天天不务正业的贝泉泉，一听到叶音做完了所有的作业，他们三个人就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火烧屁股的赶来图书馆准备先抄而后快。
　　叶音作业都做完了，也没什么事儿干，就拄着下巴看着他们换着卷子来回抄，表白的事情说完全不在意那是骗人的，毕竟是第一次和别人说我喜欢你，被拒绝的总归心里是有些不好受的。
　　她拍了拍贝泉泉，示意她出去说话，两个人在图书馆外的凉亭上比肩坐着，安静了一会儿，叶音开口说：“我前天表白了，和向南笙，说我喜欢他。”
　　贝泉泉立刻来了精神：“那表白成功了吗？”
　　“没有，他说他把我当妹妹看。”叶音转着随手摘下的花说。
　　贝泉泉沉默。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他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然后头脑一热就表白了，后来他问我，是像喜欢一个哥哥一样的那种依赖感还是想一直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坦白说，我也分不清。”
　　“那你被拒绝了以后，是什么心情？”贝泉泉问。
　　“其实……也没有很难过，但是觉得很沉重，现在觉得呼吸都很沉重，因为想不明白。”
　　贝泉泉不在嬉闹，深看了叶音一眼，然后轻轻挽了叶音的胳膊，靠在叶音身上说：“我爸和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们刚离婚的时候，我和我妈一起过，但是我妈对我很不好，就和……就和蒋艺莲的养母差不多，后来有一次我爸来看我，见我大冬天的穿着凉鞋和小破背心在门口罚站的样子，抱着我哭了，死活也要把我接回他身边。”
　　贝泉泉深呼吸一下，接着说：“后来我长大了一些，我问我爸，既然不爱，当时为什么要结婚……我爸告诉我，我妈年轻的时候，家里很穷，我爸和她们家当时是邻居，只因为有一次我爸冬天的时候送给我妈一件棉衣，她就认定了我爸，他们就结婚了，后来就有了我，再后来，我妈遇见了那个让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人，于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离了婚，可那个男人却不要她……我爸一直和我说，让我不要恨我妈，他说我妈其实很可怜，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爱，等到知道的时候，却晚了，她只是一个为爱情牺牲的可怜的女人。”
　　说到这里，贝泉泉转过头对叶音说：“我爸还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每一份喜欢就像一颗种子，埋在心里，开出的却不一定都是爱情的花，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自己心里的那颗种子到底是不是爱，所以千万不要轻易把喜欢当爱。我猜向南笙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和你说出这样的话。”
　　叶音心里瞬间释然，有种拨云见日的轻快，但望着贝泉泉又觉得苦涩，她从来不知道，一向乐观开朗的贝泉泉竟然会有这样的家庭。
　　“所以啊，你先好好想一想，等真的确定自己的喜欢是爱的时候，再去表白也来得及啊！”见叶音不说话，贝泉泉接着说：“……我把我家底都和你说了，够不够意思？”
　　叶音一个劲儿的拼命点头，一不小心就红了眼眶。
　　贝泉泉变回了大大咧咧的样子，抓着叶音的手摇啊摇：“那一会儿你帮我写语文作业吧！沈安知和周明他们数学和语文都写完了，就我一科作业都没写完。”
　　“好！”
　　炎炎的夏日，两个人女孩子手拉着手，一同往图书馆走去。
　　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不是我得到了全部我想要的，而是此刻的我们，即使痛哭流泪，还是可以互相安慰，牢牢的拥有彼此，十七岁的夏天，不知情为何物，却了解了友情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