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绘GL》傅愚

5、第五章 身世

　　那是一个休息日的早晨，沈钗一个手捧着paid懒懒的窝在沙发了追剧。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伸手够到茶几上的包，拿出了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继续她的追剧大业。

　　她就知道是他。她从前的小学弟，现在的人民教师。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已经过来好几天了，他一定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来询问夏屿的事。

　　说实话，她真的不想接电话。

　　按照惯例，只要她不接电话，他就识趣不会再打，换别的方式从多种社交软件旁敲侧击。

　　但是，就在她刚把手机收回包里的时候，电话又响了。她忍无可忍的掏出手机。

　　‘沈姐，收到请回电。夏屿是…..’后面的内容因为字数限制显示不出来。

　　发件人正是她学弟。

　　跟那个叫夏屿女孩有关她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直接解锁回电。

　　电话通了，她还没说话，他就开口了。一如既往的莽撞。

　　‘你记得夏教授吗就是美院那个专业课老师，有点呆呆那个。’

　　沈钗想了想，却没说话。她记得这个人。在她的记忆中，他就是个一画起来就不要命，对生活一窍不通得那种疯子。

　　‘我还陪你去找过他。那次去他的画室…..’

　　‘我记得，说正题。’她打断他。她怎么会不记得，以前她在大学里是班长。教专业课的夏教授一连好几天没来上课，也没有通知。她和学弟在他的画室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学弟吓得要死，她冷静的把老师送到医院。后来才知道，老师是因为画一幅画，十天没出画室。如果他们没走到他，他说不定就死了。

　　‘夏屿是夏教授的女儿。’

　　虽然出乎意料，但沈钗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样一来，好像夏屿就该是他的女儿，不是都觉得奇怪似的。

　　他们太像了，不是外貌。而是那种对画画的痴迷，那种一画起画来就对所处的世界甚至连自己都漠不关心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

　　‘你怎么知道的’沈钗还是忍不住询问。

　　‘你记得那次我们去找他的时候吗就是他画画昏迷的那次。你忙着打急救电话没注意，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那幅他画了十几天的画。’

　　‘画上是一个女孩，年纪不大。薄薄的晨光笼罩在她脸上，她的笑容如暖阳一般的灿烂。长长的，拖到地上的头发莹莹闪光，美的惊人。画的右下角，写着一个字‘屿’。’

　　‘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原来真的见过，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沈钗听着他的描述，脑海中闪现着夏屿的面容，随之而来的是她脸上仿佛永远也散不开的阴霾。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夏教授当年教我们的时候不是单身吗从没有人提过他的家眷子女。一直到他出国，就从来没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什么人。’沈钗追问。

　　‘他老早就结过婚了，在班里这不是秘密，我以为你会知道就没说。他的妻子是他以前的一个学生。据说是那个女生疯狂的追求他，这件事轰动一时。他并没有同意，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传来了两人结婚的消息，说是夏教授的家人从中作梗，怕他会打一辈子光棍，永远和他的画在一起。’

　　沈钗挂了电话，闭上眼沉思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如果想着家里有这样一位父亲，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吧

　　她想夏屿这十几年是怎样度过的啊。幸好，他早早就出国了，没有毁了夏屿。

　　这想着，电话又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了电话，还是他。

　　‘夏屿好像有麻烦了。’电话那端他急切的说道。

　　‘怎么了’她心一紧。

　　‘数学老师罚她站，已经站了好长时间了。我才发现，去劝那个中年女老师，说能不能下次再站，原谅孩子一次。那老师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就是不松口。’

　　沈钗忍不住担心。她看了一眼被她摆在床头的那幅画，几天前，那个小姑娘画的。如果不是这幅画，她几乎不能相信曾经有一个那样的人在她的生命里有过惊鸿一瞥。她以为那天之后，她们就再无瓜葛了，没想到，命运给了她再见的机会。

　　‘学校地址发我，我马上就到。’

　　‘你来有什么用啊，这问题我都解决不了。’他劝她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她不想听他后面的话，在他开口之前就挂了电话。

　　夏屿的脑海里是宋琼离去是的背影。

　　她迟疑着走回教室，坐到位置上。

　　她突然觉得，宋琼的放弃有自己的理由，她不知道的理由。

　　宋琼的背影落寞而无助，好像她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她觉得不对劲。隐隐有一丝后悔在内心升腾，她昨天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她应该问问原因的，不该那么快下定论。

　　她摇了摇头，事实摆在了面前。她觉得自己这么想只是一种错觉，只是为又一次被自己的自己留一丝回环的余地。

　　上课铃响了，敲醒沉静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女。

　　她看了看课表，第一节是数学课。

　　数学老师踩着铃声走进了教室。一分不差的在上课铃戛然而止的瞬间站定在讲台上。

　　夏屿看着中年女老师古板而严肃的面容，一丝不苟的着装，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她说出的话真的很让人讨厌。

　　这个更年期的妇女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站在讲台上就嘴里喷屎。

　　‘你们学艺术的，在我眼里就是垃圾。’本来喧闹的班级安静了下来，她第一句话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无耻，人渣，蛀虫。拿着父母的钱买学历，不要脸。’

　　夏屿拿起笔在笔记本上画了起来。她根本不想听那个老师说话，从她一开头，夏屿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这个班里，真正像她这样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年纪的吊车尾，靠学艺术混一份学历。

　　她脑海中，是宋琼的轮廓。她的一颦一笑在夏屿眼里都是那般清晰，好像这么多年一起度过的时光涌现眼前。

　　她下笔，不自觉的画的就是她。

　　记忆向放电影在她脑海按桢切换，一直到那天在天台的分别。

　　夏屿看着笔下的她，摇了摇头。她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记忆里全是她，她已经离开了啊。

　　她拿起的橡皮擦了起来，画可以擦掉，记忆擦不掉，有些伤只能慢慢恢复。

　　她扭头看了看窗外，心中一片荒芜，不知该画些什么。

　　她又转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吐沫横飞的数学老师。

　　她看了看老师，有看了看纸，拿古板的数学老师当模特练习起来。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意识到老师正朝她走来。

　　她一把夺过夏屿画画的笔记本。

　　可能连夏屿自己都意识到，在主观的情绪下，老师在自己笔下是多么的丑陋。脸上不规则的立体图形，面目狰狞，眼睛和鼻子换了位置。

　　没有半点艺术天赋和艺术修养的老师以为夏屿画的是什么妖魔鬼怪，直接把画放在了投影台上，画面被放大在全班同学的眼前。

　　老师自顾自的说‘我说什么呢，你们要是好好学习了，成不了什么至少能成个人。要是像这位女同学一样，畜生都不如。’

　　同学们砰的笑出了声来，班级炸开了锅。

　　古板老师厉声说‘你们笑什么。’

　　那个流里流气的同学大声笑说‘老师，这画上是你。’

　　班级里的同学们笑道前仰后合的。

　　不知是谁喊了起来‘干的漂亮。’全班都开始起哄。夏屿也无奈地笑了笑。

　　老古板就像是一只被吹吹大的气球，就快要炸了。

　　她冷着脸看着夏屿，对她说‘下课跟我走，接下来的课不用上了。’然后自顾自的上起课来。

　　下课铃响了，轻~盈而舒缓。一节课里差点被逼疯的艺术生们听到了下课铃瞬间被激活。

　　因为自己的废话，课没讲完，老师也没拖堂。她可能是觉得这群人不配让她拖堂，要不是因为工作，让她在这里再多呆一秒她都受不了。

　　夏屿成了同学们目光的焦点，所有人都看着她。

　　老师收起书冷冷的看了夏屿一样示意她跟她走，夏屿朝着看着她的同学笑笑，然后跟着老师走了。

　　她刚走，那个流里流气的同学就嚷了起来‘班长快去找班主任，夏屿可能有麻烦。’他相信那个年纪不到的老师一定会理解他们，理解夏屿，替她解围。

　　班长没有丝毫的犹豫，飞快的朝着班主任的办公室奔去。

　　已经在路上的夏屿没想到，素来沉默而低调的自己在同学们眼中成了英雄，也不会想到大家都在为她担心。

　　古板的中年数学老师一把推开门走进办公室，脸上是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

　　夏屿也跟着走了进来。

　　中年老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把手机甩给她‘打电话让你父母现在就来。’

　　夏屿并没有接过手机，她不想解释，她选择了沉默。

　　‘怎么了敢挑战课堂纪律就不敢打电话’老师冷冷的嘲讽道。

　　夏屿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也不说话。

　　‘不打是吧今天他们要是不来，你就在着站着。他们一天不来，你就站一天，站到他们来为止。’怒意在老师脸上爆发，和夏屿的淡然一对比，简直有点可笑。

　　气氛因为夏屿的沉默而沉寂。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尴尬。

　　老师看了夏屿一眼，见夏屿没反应。冷声道‘进来。’

　　来人正是夏屿的班主任，在听班长说道她落难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夏屿看到他显然有点吃惊，她想了想，可能是老古板打的电话通知他来的吧。

　　他先看了夏屿一眼，在确认她没事之后，舒了一口气。

　　他转身看着他们班数学老师，眼睛的余光不经意的瞄到她桌上的那幅画，瞬间明白了。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画的就是桌上那位吧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批评，他想到的竟是那小姑娘画的真不错啊，他可能都画不了这样。

　　数学老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才收敛了笑。

　　他赔笑着，想替夏屿解围。‘对不起啊，赵老师，夏屿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她才退烧，你就放过她这一次吧。’他见教数学的老师没说话，以为她同意了。就看了一眼夏屿，故作严肃的说‘下次不许再犯了啊，快谢谢赵老师。’语气严肃却又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老师冷哼道‘我说了要原谅她吗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今天她父母要是不来她就别想回去。谁说也没用，张老师你请回吧。’

　　气氛尴尬了起来，一向善于辞令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屿啊，就让你父母来一下吧。’他软声说。

　　夏屿依旧没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笑的很无奈。

　　他突然想到，按照他目前所有的信息，夏屿的父母根本来不了啊。她爸爸出国，她妈妈就从未出现过。

　　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赵老师啊，夏屿家庭有特殊情况，父母都不在身边。’

　　赵老师发出来一声怪笑，打断了他‘噢，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么没教养。’

　　说完，她刻意的看了夏屿一眼‘原来是我错怪你了哈，这样吧，今天只要随便有一个亲戚来，我就放过你。你在这边总不会连一个亲戚都没有吧’

　　夏屿依旧不说话，她没话说。

　　‘张老师，你先走吧，你留下来也没用。’

　　张小章几乎是被古板赶出办公室的，他走的时候看了夏屿一眼，眼里充满了担忧。

　　夏屿用眼神告诉他，她没事。然后看着她的班主任无奈的关上门。

　　现在谁都就不了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至于是否自救，那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然而她选择了否。和老古板说的一样，她在这里真的一个亲戚都没有，就她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