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怜取眼前人》叶九意

3、结局

　　（七）
　　我和萧穆在西疆这一留，三年的时光悄然而逝。
　　这三年里，我亲眼见证了萧穆以强硬的手段不但守住了领土，还逼得羌戎签下二十五年不再进犯的条约；亲眼目睹了这原本死气沉沉的边陲小镇渐渐成为通商往来络绎不绝的人口大镇；亲身参与了当地学堂、医馆、药铺的开立，感觉到整体面貌焕然一新。
　　我几乎就要以为，也许可以在这里自由生活一辈子。但皇城终究是来了一道诏书要将我们召回去。原因是，萧绩大婚。
　　有时候老天就是十分喜欢开玩笑。三年前，我因一场婚礼离开京城；三年后，却又因为另一场婚礼回到京城。
　　皇上见了我们十分高兴，但鉴于面子又不得不装出愤怒的样子：“你们两个不孝子啊不孝子！三年都不肯回来看朕一眼！天高皇帝远了是吧？乐不思蜀了是吧？要不是这次老三成亲，你们到底要在那破地方待到什么时候？！”萧穆淡定地回答：“我们成亲。”我一颤，狠狠地瞪他一眼，顺便冲他磨了磨牙。“你、你们……”皇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我见到了萧政。原来，时间真的能磨平情感的伤痕，分别三年后见到他，我竟然能做到心平气和。他还是如同从前那般温柔，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地笑了笑：“熙儿，你长高了。”我回他一个祝福的笑容：“太子哥哥，听说太子妃给你生了个大胖儿子，恭喜你。”萧政苦笑：“看样子，这三年你跟着老二，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就连说恭喜的语气，都变得一模一样。”
　　最后，我去拜访萧绩，送了他一套完整的从大漠里带回来的骆驼骨架作为新婚礼物。三年的光阴过去，当年的混世大魔王萧绩也变得玉树临风。只是，他似乎有些醉意，眼神有些哀怨：“阿和，如果我不成亲，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
　　“怎么会……”
　　“二哥！”他粗暴地打断了我，表情十分不甘，“怎么能是二哥呢！你不是从小最讨厌二哥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赢的人偏偏会是他？！”
　　突然意识到什么，我怔在当场。
　　萧绩又自嘲般地笑了起来：“可是，我却不得不承认他赢得漂亮。只有他……只有他有那个魄力，呵呵，明知道自己是被讨厌的那一个，明知道自己最不可能，却一直守着、等着、守着、等着，甚至为了不娶别人宁可请愿去西疆……”
　　“阿和，对不起，我醉了，胡言乱语呢……对了，你还没见过我的新娘吧？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比我们小三岁……你看我都成亲了，你怎么还拖着？你可只比我小一个月啊，再不嫁都成老姑娘了！二哥呢？他怎么没一起来？”
　　……
　　萧绩一直在胡言乱语，一直到夜幕深沉，我不得不告辞。“阿和！”他突然又叫住我，有些颓然地问，“如果那天……从山上把你背下来的人……是我，今天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一怔，良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苦涩一笑：“萧绩，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我走出萧绩的府邸，神情有些恍惚，绕过门口的石狮子，忽然感觉身侧的一条街道上的灯笼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我诧异地回头，却见灯影晃动中，一袭黑衣的萧穆站在光影处等着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心中一暖，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句诗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