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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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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善于装傻的的遇到一个本来就傻的,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但是地藏王丝毫不介意这些,他瞅着在外面扑蝴(gu)蝶的大猫豹,突然觉得岁月静好,停留此间足矣。像神荼那样粗神经的都说过这花开的已经不稀罕了,就可见这场景其实没多大稀奇,甚至连花开的喜悦估摸着都已经淡的连白开水都不如。但豹尾那可是第一次来啊,那也是第一次瞅见这种场景不是?像敖丙那样的摄影大拿不也说过吗?你不去看那完全是无法想象那风景有多美。所以对别的神来说那看烂了的风景却迷了他神的心,也不算什么罕见。
在这地府之中,想要看见一抹代表着生命的绿色其实并不是多么容易的。更何况,在那次大战之后,那本就少得可怜的绿色就更是了无踪迹。地藏王还是喜欢着的,所以他又开始精心布置起了花园,独属于他的。
那样小小的一个亭子,在一片茂密的树中静静的矗立着,就像是要这样子看着那些树生长、茂盛再到枯萎。然而也只是看着,毕竟它只是一个小亭子啊。地藏王想着,想着念着,也就向这那落地窗更靠了过去。风景中流淌着一股的清幽宁静,在这一派浮躁的环境之中,算是难能可贵的。地府的天空中永远都是带着那么一些的血色,看起来甚是恐怖。但转念一想,也不过是轻盈的天空带着一丝的赤色薄纱,像是少女一般的摇曳起舞,想来也算是美好的。万事有两面,就如同那个老人所述一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地藏王伸手触摸着那一片光滑的、透明的、仿若不存在的屏障,好像这般他就可以摸到他的树、他的花、他的草、他的萤火。豹尾还在那里独自玩的欢快,一个不慎就掉入了那一片清幽的湖水之中,当即吓到了。哀嚎着扑腾着,最后才傻愣愣的发现那湖水其实也没那么深。于是也便欢快的踩起水,一边向着地藏王的方向咧开了那个大嘴。地藏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小湖上面还有着漂浮的小小的浮萍,其中掺杂着开得正盛的子午莲。看起来不过是像少女那一条轻柔的碧绿色长裙点缀着大朵大朵的或浅或深的花朵,似乎是静止一般又仿若起舞,或静或动,随人心。可能是不太习惯这花的味道,豹尾打了几个响鼻,倒给这一幅如画风景带去了一丝生气。地藏王觉得欢喜,或许是为了这一幅活起来的画面,亦或者是为了玩的欢快的豹尾,再或者又是为了那一点的欢乐。他手中拿着碧绿色的笛子,衬得他的双手更加苍白修长。他将笛子放到嘴边,呜呜的吹了起来。这一时间,外面的血般的天空露出了它蓝色的眼眸,花开得也更艳了。那那曲声很好听,带着属于地藏王的气息,就这般悠悠的传了出去。张衡站在地藏王家门口,他已经许久没听过地藏王演奏的声音。
地藏王放下手中的笛子,宠溺般地看了豹尾一眼。转身离去,不曾带着留念的回头。
豹尾就那么浮在水中,有些摸不着头脑。
杜子仁难得的抽空来找他,连看张衡一眼都嫌费力,就像是他完全不存在一般。杜子仁一进屋就暗搓搓的将地藏王堵在了床上,像是这个小秘密不能分享出去一般的凑到了对面的耳朵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阵嘀咕。地藏王双眼瞬间迸发出亮光,却转瞬即逝,他有些迟疑。
这点小情绪掩藏的并不是很好,杜子仁一眼就看到了,当即拍着胸脯表示这百分之四百的没问题啊。于是地藏王也信了,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坐在了镜子前,迟疑地拿起桌上变出来的化妆品,颤颤巍巍的向着自己的嘴,却被杜子仁一把拽住,不准他化。声音难得的义正言辞,他信誓旦旦的说如果他化了,必将被发现。地藏王一听,也立刻松了手。任由杜子仁将他拽走,等到出了门,地藏王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真的出来了。这震惊有点过了头,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自己的(自认为)御用抱枕大猫豹。
然而杜子仁毕竟如他所说一般忙里偷闲,不过是从那繁琐的公务之中跑出来想叫他见识一下那开的正旺的鲜艳的花朵罢了,可不这一会儿功夫,也未将他带到目的地,便径直消失了。地藏王也不好意思打扰像他这般的忙人,于是只得自己慢慢悠悠的到处晃荡,以期有什么好看的景色,也好让他在等待杜子仁的空档欣赏欣赏。
地藏王茫然无措的站在鬼来魂往的热闹地带,这些年不曾出来,倒连回去的路都不记得了。他突然有点深深的担忧,要不是子仁将他瞒着酆都大帝带了出来,他是否就会一直被困在那里,不知世事,不晓份理。他突然有点后怕,只打消了快快回去的念想,迫使自己揉入这片陌生的天地。于是他顺着这股流动,向前走去。却依旧不入,他到底还是迷了路,周遭什么鬼啊魂啊的都不见了。苍茫一片,唯余他。就连一直默默跟在他后面的张衡也不见了踪影,他想,衡啊,你快出来吧,我不会再装作没看到你了。然而他这卑微的祈求,没有谁捕捉的到。于是他只能继续心神不宁地走在一条平坦而又宽阔的大路上,周遭是他觉得有些面目狰狞的地府工作人员。毕竟去他那里寻他的哪个不是打扮的人模人样,倒也是他矫情了,总觉得全世界的都该是那么一副俊男帅哥的皮囊德行,却忘了这世上有美便会有丑,有善即会生恶。他的心境不绝上升了一个档次,他继续上着路,走得不快却很稳。周围的小鬼看到这一幕,不禁窃窃私语。
“这谁啊,脑子没病啊吧?”
“就是啊,这么想着受罪么?”
“大家都不愿意走这段路的......哎,你没看,他身后的那不是北方鬼帝吗?”
“还真是,不过……”
地藏王听不到这些对话,自然也不会知晓他刚刚心中所想的鬼帝一直都跟着他,注视着他。
这算是法术,所设的特定人选将屏蔽自己。
只身独自走在路上,仰头看了看那一片赤色的天,顿时也不好推算出此时到底是今夕何夕。于是只好拍拍自己的大腿,却意外的没有拍到一块方方正正的类似于煎饼一样的大铁皮,人们似乎称呼那玩意儿为手机,噗哈哈哈。地藏王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于是好心情的继续赶路,也就此忽略了自己走得生疼的腿。这也是毛病,毕竟在屋子里瘫久了。
无根之水天上来,地府的天气从来都秉持着独属于人间六月天的小孩子脾气。瞧着刚刚还算是晴朗的天此时就开始下起了雨,地藏王也没带着伞,东张西望却也没个法子,最后也只好继续慢吞吞地走着,悠闲。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宫殿,四周环绕着如丝般的烟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群山缭绕,听着那边传来的潺潺水声,眼前就浮现出一幅青山绿水图,没准还会相会佳人。但隔着这般的云雾缭绕,前方路途看的又不甚真切,倒还不如去那殿中呆呆歇歇来的舒爽。他这般想着,倒也真的进了那透着阴暗气息的宫殿。果真很是黑暗,倒像是这殿的主人喜爱着黑漆漆的调调一般。
大殿正中端坐着一金面小生,真真是个玉树临风。只见他左手器杖右边笔,端庄坐于大殿前,面孔严肃不苟笑,寒冰犹如眼中吐。纵然一副好相貌,却无端叫人心生害怕。待走近了才发现,那却不是个真人,只不过是个拿玉石雕琢而成的像,倒也怨不得那一股扑面而来的冰冷之感。
吸引地藏王的却不是这像,而是于他右首处的一面镜子,向东悬挂,生的愣是庞大。只见上横七个大字,孽镜台前无好人。地藏王暗道,怪不得这殿中之像雕的不近人情,只是这职位所导罢了。这孽镜台周遭倒写着四句诗,右侧书:“魂登孽镜现原形,减字偷文暗补经。”左侧曰:“阴律无私实判断,阳人作恶受严刑。”恰好有那一两个恶人被那鬼差带着来到此镜台之前,带着满面的虔诚,眼中藏着三分忏悔七分侥幸。却哪知这镜台当如它上横之字,只一个照面,便将此二人的生平清清楚楚的映了个分明。此二人心中本就有鬼,此时一见此情景,当即哎哎大叫着,口中念叨着,终究还是被鬼差带着去了。却瞧那孽镜台,依旧是铜面黑身,不曾再显露分毫的不同,只安安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将自己所窥得的属于他人的过往埋在心里、烂在心底。
地藏王看了两眼,终于决定离开这个很是古老的宫殿。
他向着外面走去,却忘记了那令他有些头疼的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