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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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埃及、开罗。
“我是你们的朋友，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麦克雷忽然对眼前的僵局有些厌倦，他不太精神地打了个呵欠，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摸出雪茄和火柴，放到鼻端闻了闻。在确认那股迷人的豆蔻香没有变质以后，他擦亮火柴，耐心等待指间燃起一蓬轻烟。
此时室内的光线稀乏昏暗，只能从没有封上水泥的半边屋顶窥见一点吝啬的月光。
麦克雷从背光的窗户向外望去，城市起伏绵延的建筑群落沉默地栖息在开罗沉寂的夜色中，或许是因为埃及这个国家毗邻沙漠，所以首都的每一条街巷都覆着沙尘的颜色，墙面大多漆成色调压抑的褚红和枯黄，只有地标开罗塔静静流转着霓色的灯光。
“我知道、我知道——”与他交谈的本地年轻人操着一口中东口音的英语，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可是我的朋友，你的要求……太、太难了。麦、麦卡……唉，你的名字念起来也太难了。”
“你们真的尽力了？”麦克雷对此深感怀疑。
“当、当然，我可以对真主发誓。”一提及信仰，对方立刻显出了几分理直气壮的不悦，然后心虚地轻咳一声，低声咕哝道，“不过，还是有些好消息的，至少我觉得——”
闪烁的言辞让麦克雷挑了挑眉，预感自己又将领教他们令人恼火的愚蠢，“……‘好消息’？”
“你的朋友，麦克雷。”阿拉伯人搓了搓双手，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个词，“今天，你的朋友找到我们，说想要见你，所以你一来，我就联络了她……老友团聚可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别着急，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疲倦的神色从麦克雷脸上倏然褪去，他注视了一会儿眼前的中东人，牵起嘴角拼凑出一个虚伪的微笑，“没错，非常感谢，替我带路吧。”
阿拉伯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高兴地将麦克雷送到门口。月光从另一侧迎面而来，门外斜映在地上的纤细人影轻轻晃动，再踏过一道门槛，他就能看见所谓的“朋友”，然后……麦克雷不动声色地将手按上腰间的左轮手枪，丝毫没有吝啬子弹的打算，他的行踪被如此轻易、愚蠢地出卖给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烦人的苍蝇。
“她可真是漂亮。”阿拉伯人忽然开口，心不在焉地交代起整件事中最重要的讯息，“她的名字叫萨莱——呃、或许是塞莱娜？总之就是差不多的读音……”
“……”麦克雷蓦地一怔，凭借隐约袭上心头的喜悦和踌躇，立刻猜出了究竟是谁在门外，他侧身拨开引路的阿拉伯人，穿过门廊，视线将开罗街头灰沉的景象尽收眼底时，紧绷的脊背骤然松懈下来，然后他听见自己出声问道，“……赛琳娜？”
那个女人倚在门边的阴影处，夜色仿佛一层静谧的面纱，她轮廓精致的五官浸没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但翡绿色的瞳孔却格外鲜亮，纤长、织密的眼睫毛衔着微弱的月光，看起来就像是一副笔触细腻的油画。
麦克雷十分感谢那个阿拉伯人立刻转身离开，没有不识趣地来打扰他们，可惜他仍然想不出特别的开场白，“你……怎么会在开罗？”
“因为我听说——”赛琳娜直起身，将垂散在颈间的鬈曲黑发拂到耳后，“你让人有些头疼，杰西。”
虽然两人暌违已久，但一经会面，便在交谈中默契而迅速地离开了原处，他们行经的街巷依然萧条，间或能听闻几声猫叫和风吹动铝罐的声音，城市中的道路崎岖不平、建筑陈旧杂乱，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因为战争、因为宗教，这个国家的人民一直生活在动荡不安的环境中，近来首都开罗更是接连遭受来源不明的恐怖袭击，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守望先锋正在设法介入调查这起事件，不过埃及政府态度强硬地拒绝接受联合国的帮助，暗影守望为此秘密接洽了一批态度中立的官员，试图转圜政府前不久颁发的政令。麦克雷原本也该身置其中，却擅自脱离团队，决心利用当地的□□势力来找出幕后的谋划者。
“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解决问题，亲爱的。”麦克雷他手中的雪茄即将燃尽，烟丝伴随着点点星火散落，“毕竟，莱耶斯给了我不少特权。”
可惜开罗的帮派比起□□更像是兄弟会，充斥着奉行及时行乐、目光短浅的年轻人，麦克雷希望从他们手中得到情报，但他们却只会问他要不要来一管水烟。对于这些埃及人来说，一切都可以是玩笑，除了真主以外，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认真对待。
麦克雷叹了口气，将燃熄的烟蒂随手扔入身后的露天垃圾堆，视线四处转了转，又重新回到赛琳娜身上，旋即他放缓脚步，毫无预兆地抬手穿过她的发隙，以指腹抚上她的颈侧，那里有一道新添的狰狞瘢痕。
他无法想象假如这道创口再深一些——
“你到底去了哪里？”麦克雷喃喃道，不过这样的关心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出于掩饰，他本能、暧昧地拉长了随后的每一个音节，垂下眼望着她时，声线愈发显得低沉，“我真是想念你，赛琳娜。”
“……马达加斯加，为了运转物资。”赛琳娜简短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她的神色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而后忽然移开视线，望向巷口影影绰绰、不怀好意的人影，以充满倦意的口吻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杰西，有人正想迎接我们。”
叙旧的话语，恐怕只能留待之后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