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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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雪打点完府里的事情已经夜深。回到房中，南宫辙一身白色中衣坐在桌前，脸色不是很好。兰若雪拿来披风披在南宫辙身上，问道：“夫君怎么还未睡下？明天就要出征，应该多休息休息才是。”南宫辙示意她坐下，他并没有因为兰若雪关怀的举动而有一丝动容，反而脸色越发暗沉，似有深意地看了看她，南宫辙终于开口说道：“若雪，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但是，聪明和自作聪明，后果是不一样的。之前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再自作主张插手我的事，也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那次灵儿为什么会被苏璟渊带走，你以为我查不到吗？你故意劫走灵儿，又拉我去给“岳父大人”祝寿，故意让我饮醉，拖延时间，让我错失了寻找的时间，最后让他们二人见面，还真真是个很完美的计策。但是，你毕竟是我的妻，除了你，没有谁，能在我府中打探到这么极为保密的消息。我的好妻子，前几日我不说，不意味着什么都不知情，我只是没有时间处理而已，怎么，现在竟成了妒妇了吗？你还真是，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兰若雪见事情瞒不住，立刻跪在地上拽着南宫辙的衣袖哭的梨花带雨：“夫君，若雪知错......若需再也不敢了......若雪只是不想你因为楚潇潇坏了自己的名声，毕竟她是苏王妃，一个死了的人不但活过来，还为夫君生了孩子，这传出去，世人会怎样看待夫君？若雪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求夫君宽恕若雪的一片痴心！”南宫辙被兰若雪的这一席话说的有些不忍，可他不爱她，他们在一起，完全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们生活的相敬如宾，可这一切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有自己的爱人，他已经退缩了一次，这一次，他怎么能再隐忍自己的感情？想到这，南宫辙稍稍融化的心又变得异常冰冷，甩掉她紧握着自己衣袖的手，冷冷说道：“我既然能救她出来，自然有能力护她一生。若雪，念及你我夫妻一场，这件事就此罢休，楚潇潇我要定了，你最好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好好做你的当家主母，若再有一次，我南宫府，便不会再留你！”说完，南宫辙径直离开了房间，留下泣不成声、瘫坐在地上的兰若雪，寒凉的晚风直灌入房中，带来一片凄冷。
南国第一十九年，浩浩荡荡的队伍覆盖了南国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自发地站在两边为出征的将士们助威打气，一身铠甲的苏璟渊、南宫辙楚子箫等人率领各自大军，在城门口兵分几路，远征战场，刚刚平息了战争的南国边境又将烽烟四起。
楚潇潇牵着楚灵站在山坡上远远地看着出征的大军，昨夜南宫辙站在门外说的话，她其实都听见了，他把有关自已一切事物都安排的很妥当，临走时还留了句“等我回来。”，这让楚潇潇心里有些发酸，多日没有见到南宫辙，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一直以来他对自己和灵儿的照顾，就这样远征战场了。看着队伍越走越远，楚潇潇没有忍住，泪水簌簌流下来。楚灵拉拉自己娘亲的手，奶奶地说：“娘亲不哭，灵儿给娘亲擦眼泪！”说完小小的身子便跳着去够自己娘亲的脸。楚潇潇看着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心里一阵暖意，于是不再留恋往事，抱起楚灵回了小屋。
转眼间，深秋过去，寒冬又来，战事持续了三个月还未平息。小国已经悉数归降，唯独蛮夷和北国，始终没有传来捷报。
军营。
“南宫哥，我们与蛮夷已经战了三月有余，而今天气异变，大雪已经下了四天四夜，粮草已经中断了一天，援军最少也要三四天才到，我们不能再和蛮夷这样拖延下去，将士们已经吃不消了！”楚子箫一边在热炉边烤火取暖，一边向一旁沉思的南宫辙说道。南宫辙放下手中的剑，回头对楚子箫说道：“蛮夷一带地形错综复杂，我们不能强攻，况且他们常年生活在这种天气里，想必早已适应，这对我们的确不利。而今蛮夷按兵不动，他们定是知道了我方没了军粮，想不费一兵一卒将我们击垮。子箫，我有一计，可冒险一试。”
“什么计？说来看看。”
“诈降！”
“此话怎讲？”
楚子箫不明所以，南宫辙继续说道：“你看这里。”说完指向地图上一块高起的山脉——归魂谷。继续说道：“这里是蛮夷的必经之路，若想攻破我南国边境，势必要走这条路。但是此地虽然幽深狭窄，不易攻打，可最适合隐蔽和突袭。正好现在大雪封路，若他们想过来收了这片土地，首先得想办法先铲了归魂谷一路上的积雪。所以我们假意投降，为表诚意，我们二人亲自前往他们腹地进行谈判，将将士们手上的兵器都上交给他们的王，这样一来，蛮夷族虽说比我们适应这样的天气，但长久地战争他们已经开始筋疲力竭，若我们肯投降，他们倒是十分愿意的。蛮夷人好喝酒，我们还要再想办法将泻药下到他们的酒中。而在我们投降期间，让部下在归魂谷连夜设好陷阱和机关，一部分人用大石做巨型雪球，就放在谷两边的崖边上，一旦敌人大部分军队经过，就将雪球推下去。另一部分人，准备好足够的缰绳，埋伏在谷口，等他们的骑兵一来，便准备好绊倒他们的马。最后留一小队的弓箭手，趁着敌人混乱之际用箭攻击，就算杀不了多少人，但是定会让他们军心大乱。这几日，我们要想办法与北面的苏璟渊联系，让他借一队人马，快马加鞭赶来，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等到朝廷援军，到时候峡谷积雪被蛮夷铲平，我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攻入其腹地，最后一举歼灭！负责埋伏的人数并不多，少几百个人并不易被发现，其余大多数将士们就站在峡谷前方等候敌方，一旦他们看见我们的军队，就更加相信我们是真心归降。这样，他们一旦掉以轻心，就是我们最好的突袭的机会！”楚子箫听完直接跳起来拍手叫好，他明白南宫哥为什么说冒险一试，因为敌方的情况他们并不知晓，此去诈降必是要冒着有去无回的态度，这里面变数太多，况且若真的进行偷袭，他们二人亦在蛮夷的队伍之中，能不能活命，就看他们的应变能力了。
这边苏璟渊收到南宫辙的信，迅速组织了一批军马前往援助。按照南宫辙的计策，二人顺利将蛮夷引诱到归魂谷，这一天，大雪仍是下的纷飞，归魂谷里到处都是刀剑相碰、遍地哀嚎的声音......很快，蛮夷大军被重击的消息就传到了南国城，丞相府的公子楚子箫副帅为取蛮夷首领首级最终以身殉国的消息也传到了南国城。楚游接到书信后，纵使再坚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夜之间苍老到像枯枝上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皇后知道噩耗后，肚子里刚满两个月的胎儿流产，楚雨潇也因此卧床不起。
读着南宫辙寄来的信笺，楚潇潇的泪已经将信纸浸湿了大半，她不能相信一向活泼健朗的弟弟就这样死在冰冷的战场，信中说没有找到楚子箫的尸体，因为当时尸横遍野，大雪越下越大，早已分不清谁是谁。楚潇潇撕掉手中的信，将楚灵托付给沈老，带上盘缠和几匹快马，一身男儿装直奔西北战场。就算死，她也要找到弟弟的尸骨，带他回家！
不知赶了多久路，换了多少匹马，天越来越冷，雪也越下越大，没有停下的意思。楚潇潇只觉得浑身被冻得已经麻木没有知觉，脸被急速飘来的雪花打得生疼，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沉，眼看就要体力不支跌下马。就在这时，苏璟渊从远处策马奔来，当楚潇潇一脸苍白、意识越来越薄弱即将从马上昏倒时，苏璟渊眼疾手快、动作灵敏的从马背上纵身一跃跳到了她的马上，接住了正在下坠的楚潇潇。看着怀中的人儿一身黑色绒毛披风满是灰尘，脸庞更加消瘦，薄薄的嘴唇因为寒冷已经被冻得发紫，苏璟渊脱下自己身上的裘衣将楚潇潇紧紧包围住，极度心疼地在她脸上来回摩挲抚摸。那日，当他听到心腹来报，说她正骑马朝西北赶去的时候，苏璟渊就再也顾不上战事紧迫，丢下手中的军务骑了快马一路来寻她。幸好，自己最终找到了她。
多年以后，楚潇潇每每回想起这个雪天都会很感激，若是那时没有他的出现，自己或许早已被冰雪侵蚀成了一堆白骨。
将人带回营帐时，苏璟渊点了楚潇潇的睡穴，将她温柔的放在羊皮毛毯上。看着楚潇潇憔悴苍白的面容，还有满是冻疮和水泡的双手，有的因为反复摩擦已经破皮，尽管粗略的包扎过，可血还是不停地往外流。她到底昼夜不分的赶了多久的路，才会将自己弄得满身是伤？才会如此极度疲惫地昏倒在他面前？
楚潇潇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手上传来阵阵凉意，抬起手，原来伤口已经重新敷了药，不再流血。抬眼看向周围，才发现自己身在营帐内，楚潇潇只记得自己在倒下之前，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将她拥在怀里，再之后，就没了意识。揉揉还有些疼痛的头，楚潇潇起身下地，此时一名男子端着热汤进来放在桌案上。
“这是哪？”楚潇潇开口问道。
“回王妃，这是王爷的营帐。”那人恭敬地答道。
“他人在哪？我要去西北！怎么会在这里？”
“王妃，这是王爷吩咐小的在您醒来之后交给你的信，他说您一读便知。”将书信递给楚潇潇，那人退出营帐。楚潇潇打开信，上面写着：我去接回子箫，等我回来。
临近黄昏，苏璟渊终于风尘仆仆的归来。冲进营帐，果然，她在安安静静地坐着，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去，新的泪水又留下来。看到满身血渍的苏璟渊，楚潇潇再也忍不住抽泣，哽咽着问着：“子箫还活着，是不是？他一定没死，对不对？”苏璟渊上前牵住她的手，将楚潇潇拥入怀里，声音沙哑着安慰道：“潇儿，别难过，我把他带回来了，去见他最后一面吧，随我来。”
见到楚子箫的尸体时，他的脸上全是紫黑的血迹，身上的的银色铠甲已经破碎不堪，无数的伤口上还残留着污血。楚潇潇已经痛的快要窒息，一步一步走向弟弟，蹲下身，撕下一块的衣角，楚潇潇伸手将楚子箫抱在怀里，为他擦拭脸上的污血，苏璟渊看到她的背因为抽泣在剧烈的颤抖着，他看着难过至极的楚潇潇，可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死握着手中的剑，发出咯咯的响声。幽深的眸子满是愤怒，当他不顾一切追到蛮夷的营地时，看到子箫的尸体就悬挂在营帐外，他拼死，将尸体从他们手中抢过来，自己的身上多处负伤，可苏璟渊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心中，已经被愤怒占满，这个仇，他必定要报！
夜晚，与各个副将领商讨好杀敌的对策，苏璟渊一身疲惫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楚潇潇已经恢复了平静，一脸呆滞地坐着，见苏璟渊进来，楚潇潇收回发呆的视线，将怀中原来是为子箫准备的上好的金创药拿出来。“坐下，我为你上药。”苏璟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顺从的坐下来。等苏璟渊脱下战袍，她才看清原来他身上的伤口有这么多。虽然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但楚潇潇还是亲自再次为他上了药，她并不知道，这具身体上，除了新伤，更多的是密密麻麻已经愈合的刀伤和箭伤的疤痕，看在眼里，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楚潇潇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苏璟渊身上的旧伤疤，微凉的触感让苏璟渊浑身一颤，一股热流子下直窜到头顶。楚潇潇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心里想的是，这些年，他在战场上，原来过的并不容易。终于等她上好了药，苏璟渊有些窘迫的拉好自己衣服，抑制住内心想要抱着她好好疼惜一番的冲动，安慰道：“潇潇，子箫死在战场上，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知道你难过，但子箫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潇潇，坚强起来，你还有灵儿，我们都为这样的子箫感到骄傲，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战死在沙场，这是一个铁血男儿的宿命！”楚潇潇明白，从自己支持弟弟征战沙场时，她就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可是，当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弟那样凄惨的死去时，她所有的坚定都被击垮，那个宠她、爱她、为她拼命的弟弟，就这样离她而去，以往的回忆还历历在目，现在却告诉她弟弟不在了，这样的痛，就像从身上生生扯下一块肉，连血带肉。她已经，再承受不来任何死亡。
“等我取回一样东西，我们就带子箫回家。”苏璟渊双手紧握楚潇潇瘦弱单薄的肩，语气毅然决然的说道。楚潇潇望着苏璟渊的眼神，恍惚间竟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岁，那时候在楚潇潇眼里，苏璟渊就像一棵大树一样高大，让她觉得安全感十足，似乎这世间所有的暴风雨雪，他都能帮自己遮挡。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噩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