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总以为我在暗恋他》竹向晚

37、一个渣攻是魔尊（十六）

　　讲武堂内，戚决同青龙学院院长相对而坐。

　　九仙桌的中央正烹煮着一壶天香雪泠茶。淡淡的茶香在这个稍显逼仄的空间中弥漫开来，沁人心脾。袅袅清烟徐徐上升，也在这对曾经最亲密的师徒之间隔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阻隔。

　　青龙学院院长瞧着眼前这个侧脸轮廓更显冰冷的徒弟，虽是知道今非昔比，但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决儿，你今日找为师，所为何事？”

　　戚决唇畔缓缓扯出一抹笑意，加重音调叫了一声“师父”，只是比起尊敬，却是嘲讽的意味更多一些。

　　“师父，你可否告知徒儿，师弟可曾来找过你？又可曾，说了什么事情？”戚决把玩着手中那精巧的白玉茶杯，嗓音淡淡地问道。

　　此事算不得什么秘密，青龙院长也并不打算隐瞒：“你师弟是来找过为师，为的是你二人结为道侣之事。你师弟此番来，便是想要为师取消结为道侣的仪式。”

　　“果然。”戚决以手抵唇，狭长的丹凤眼中瞧不出是喜是怒，“那若是徒儿要师父您不取消呢？”

　　青龙院长瞧着眼前的戚决，心中说是不悲痛是不可能的。然无论如何他已经搭进去了一个徒弟，不能再搭进去另一个，当下便想要拒绝：“你师弟既已说了不愿，决儿你便莫要再强求了。”

　　戚决像是预料到了这个回答一般，神色间丝毫不以为忤：“可若我偏要强求呢？”

　　此话一出，气氛便陡然间凝滞住了。

　　青龙院长沉吟片刻，后摇首道：“决儿，你眼下身体尚未痊愈，不必忧心此事，待你身体好了，再来商议此事不迟。”

　　戚决瞥向青龙学院，眼神微冷道：“那师父可曾想过，若是取消了这结为道侣的仪式，师父又该用何理由能把徒儿留下来呢？而倘若徒儿不留下来的话，岂非要辜负青居长老同师父的一番苦心布置？”

　　闻言，青龙院长神色剧变，瞳孔震动，满是不可置信：“决儿，你、你如何会知道？”

　　“知道什么？”戚决似笑非笑地问道，“知道那九天诛神阵，还是引雷诀？让徒儿想想，师父可还在找缚魔索？”

　　听到这话，青龙院长渐渐镇定下来，眼神复杂地对着戚决道：“想不到，不过短短时日，决儿你已进步到如斯地步······”这曾是他最为盼望的一天，不曾想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到来的，真真是上天弄人！

　　戚决缓缓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那袅袅升起的清烟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只听他道：“徒儿倒觉得，这般甚好。若非如此，如何能把他留在徒儿身边？”

　　说这话的时候，戚决的声音极低，低到宛若冰山上亘古不化的雪，满是刺透人肌骨的寒意，更带着深入骨髓的决绝。

　　青龙院长怔怔瞧着戚决半晌，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般，许久后才摇头叹息道：“决儿，你不该如此的。这般下去，你会毁了昀儿的。”

　　戚决缓缓将茶杯放回了桌上，修长如玉的食指抵住薄唇，不期然地想起那人拂过自己唇角时、眼眸里满是温柔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角道：“我若修道，必渡他成仙；然我若堕魔，如何能放他走一条与我截然不同之大道？”

　　“孽缘，果真是孽缘。”青龙院长仰天长叹道，“他害你入魔，你却······这般算下来，倒也算得两清了。”

　　一句“你却”之后的话音极轻，轻到宛若喃喃自语。

　　戚决心生疑窦，正欲问得更仔细一些，却听青龙院长认命般妥协道：“你且回去准备，三日后，便是你二人结为道侣之日”。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一想到那人能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戚决便已觉得三日太长，时日难捱，也有未有间隙去思索青龙院长未脱口而出的，究竟是何等重要的内容。

　　而戚决同青龙院长背地里的这一番交易，容昀并不知晓。

　　待容昀真正知晓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

　　青龙学院的诸位学生，皆知今日乃是戚决师兄同榕昀师兄的大喜之日，只是碍于戚决师兄曾言明是为给榕昀师兄一个惊喜，故而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神情，面面相觑，眼底俱是按捺不住的喜意。

　　登仙峰上。

　　走在前端的少女叽叽喳喳，没有一点修道之人的稳重：“陆仁师兄，今日院长为了两位师兄的婚礼，可谓是大费周章呢！”

　　后面的“陆仁师兄” 低着头，声音颇有些怪异：“哦，此话怎讲？”

　　那少女歪过头，瞧了瞧他，却并未多想：“院长自昨晚子时，便在讲武堂为二位师兄准备婚礼。我偷偷去瞧了一眼，光是那九天之上的金鸾鸟，便有数百只，一齐飞舞之际，满室生辉，尾翅流光溢彩，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金鸾鸟？”那“陆仁师兄”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两声，只是那嗓音沙哑古怪，听起来颇有些阴森，“九天诛神阵啊，那老东西倒是还能帮上我一点忙。”

　　那少女没听清楚，不由拧了拧柳眉：“陆仁师兄，你适才说了什么？”

　　“我说······”那“陆仁师兄”靠近了她，一双眼眸里满是灰败的死气，“你该上路了。”少女这才惊觉到不对劲，然而意欲退开之际，却已然晚了。

　　“陆仁师兄”吸食完了少女的灵力之力，便恢复了自己黑袍老人的模样，随手将人扔下了山谷，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瞧着讲武堂的方向，眼眸阴沉：“戚决，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