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同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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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啊？？？”
“我是鹤丸国永啊！！”
“你只是有着鹤丸国永的脸而已吧！！”纱夜拿手去堵他贴上来的脸。
鹤丸脸上的阴郁只停留了半秒，于是他装模作样地昂首吊高了嗓门，字正腔圆道。
“纱夜，今年17岁，曾经最喜欢弟系，家里正好有个弟弟。”
“这种程度的打听一下都知道了吧！！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弟系的？！！”
那抑扬顿挫的语调游刃有余，每一处句读都完美调动着纱夜情绪的波动。
“对鹤丸国永有着微妙的感情，初次见面就偷拍人家。”
“……”
“演剧大会上扮演白雪公主，趁着脚崴被鹤丸送去医务室后强吻了他。”
“………………………………”
“还把他带回家见了家长，并且在当天晚上告了白。”
“这里不对！！！明明明是你告的白！！！！”
“那当时鹤丸国永的告白，还要我证明一遍嘛？”一双伺机而动的眼得了势，直勾勾就盯着面前的人看，那视线又织成疏而不漏的网，把她牢牢包住。
“为什么对纱夜唯命是从，因为我喜……”紧接着薄唇微启，那巧舌与皓齿如火石木柴，才刚擦出一点儿火星，就被纱夜连忙掐灭。
“停！！！！！停！！！！！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鹤丸国永了。”与那次略有不同的是，跳上前去的纱夜用手握住了他的嘴。待他平静下来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时，纱夜才舒展开了手掌。纤瘦的指一点点爬上去，最终抚上鹤丸的脸颊，白皙也少血色的肤色在此时的她看来更和那些白铁皮一般少了点人情味，她也用平缓下来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你真的是人造机器人啊……”
“鹤丸国永，战斗型人形机械，代码130，最早的雏形是平安时代的同名太刀。”
“不是让你自我介绍的意思啦！”
“虽然我也不是不相信机器人的存在……毕竟我家里就有一个，但是……”
话毕她又沉默了良久，终于低头喃喃了几句，那声音细如蚊蝇。
“但是……为什么啊…………”
鹤丸看着她，心底也跟着抽动起来：那失望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你在为什么而失落呢，你在为什么而迷茫呢，你在问我为什么是机器人吗？他眼底金光明灭，但一双眼始终是微微而笑着的。
“………………………………”
“鹤丸。”纱夜沉着声音，低了头也看不见她脸上变幻的神色表情，只见她两臂伸了直、张开手又把他推开了少许。“对不起，我无法认同你的做法。”
鹤丸歪着头，眉下也浓云骤起，愁云惨淡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在大脑内分析，纱夜就扑上前环抱上他的脖颈。
“所以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不早说！！！！”少女的长发被风剪碎成发丝悠悠飘扬，她抑制不住地放大着分贝，不多时索性蜷起拳头捶起鹤丸的肩背。“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说！！！！！拖到现在才跟我说你其实是机器人！！三年那什么期那么短的，你怎么不在三年一开始的时候就说啊？？？？”
“可，可是你第二年才转学来……”鹤丸一时觉得被勒得逼人，话也生钝了。
“那，那你要早说你其实是机器人，我就更早一点去恶补相关知识了。现在只剩一年了，上任不成而中道崩殂，你是想我过劳死的吗。”
火焰燃尽之后是磨人长久的白灰死寂，纵是能说会道的鹤丸也再没有回应，他眼里不灭的金光竟如弱不禁风的烛火那般摇曳不安。为什么呢，因为自己是胆小鬼，他想。
爱尤使人卑怯，更何况本就不是人类的鹤丸国永，他也从不觉得自己是凌驾人类的存在，说到底他也只是茫茫宇宙里不断追求人类同等光芒的小小星辰罢了。宛然是产生了对应惯性，每每这番情境，他的头脑里便总充斥这些混乱的残章断片。
“所以……为什么不早一点啊。”纱夜声微语弱地吐出阴云薄雾浮在她的眉尖，她把手臂环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更靠近那个人一些似的。“你可是那个鹤丸国永啊……”
“纱夜？”
“我认识的那个鹤丸国永天不怕地不怕。”
“敢说敢做，是个有着迷之自信的家伙。”
“而且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心无旁骛地始终贯彻着自己的惊吓哲学。”
“总而言之就是绝对不会介怀自己是机器人这种小事的人。”
“不如说反而是那种会为此特殊的身份而喜悦而大做文章的人。 ”
她的声音就像是叙述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那样平和又再熟悉不过，然而此刻听来却偏偏那么令人心生惊喜。鹤丸虽然望不见趴在他肩边的她，但他觉得那对待放含羞的眸子里头一定藏满了深情二字，一如当初被逼急了说出“你真好看，好看得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的那个大胆之人。
也就是这样的人，才能互相闯进对方的心房。她的一字字一句句在一时间幻化成点点萤火，逐渐聚合成光团来，鹤丸眼睛顿时有些些睁不开的酸涩感。
他也第一次知道名为泪的产物，不一定源于悲伤这种情感。
“鹤丸？？”
“你怎么在抖啊………………”
“你快别夸我了……我都快要笑出来了。”他应声拿手背蹭了蹭眼角，用与往常无异的轻快语调说着。而那洇染上水色的手也与他翘起的嘴角不合时宜地相映成趣。
“哈？？？？我哪有夸你！！！而且哪里好笑啊？？？？我很认真的啊。”
“你认真胡说八道的样子就很好笑了。”他反而用手把她扣在怀里团团困住。“感觉好丢脸，没能保持住自己的光辉形象。”
“没关系，你在我眼里永远都不会从翻车型半吊子王子毕业的。”
“好高兴！！被纱夜认同是王子了！”
“你也太乐观了吧！！”
“没有，我其实超害怕你拒绝我的，这一点上我很悲观。”
“因为你的确可以拒绝我的任性请求的。”
“拒绝当你的维护人？你倒好，撩完就跑？想都不要想。”
“哈哈哈哈哈哈。”
“臭不要脸还在笑，我看你是人工智能又坏了。”纱夜握住臂窝，围出方阵，一个架势就把鹤丸死死勒住。
“哈哈哈哈哈哎呀好痛啊纱夜，要痛出眼泪啦！”
“骗人！！机器人有什么眼泪！！！”她刻意提高了声调，佯装愠色道。
“我可真是傻瓜，居然以为这样的鹤丸当时会让我签………………………”
“你以为我让你签的是什么？”
“我不想说……”她松开手，背过身子去。
“说嘛说嘛。”
“你走开。”
“？？？？？”
“……”
“纱夜？”
“小纱夜？”
“纱夜碳？？”
“纱夜宝宝？？？”
鹤丸国永在她身边左三圈右三圈地无助徘徊，刚抬起手想碰碰她，眼前这个人立刻缩缩身子伶俐地躲了过去。
“纱夜你理理我呗……”他泄了气的声音几乎是在求她了。
“你叫纱夜女王也没用。”
“你原来以为我让你签的是什么啊？”他又幽幽飘到她正对面去，弯下腰来，企图和这人对上视线。一向随性的他领口也若无其事地张扬着缺儿，那其中景色依稀可见、半含半露，直引人遐想不已。
“你你不需要知道。”纱夜立马条件反射地把眼睛弹开，胡乱地连连摇手在半空中画出两面小巧的扇形。
“嗯？”他得巧地步步逼近，像是蓄势待发要把跟前的人儿捉在手心。
“都说不要问了！你再敢问，小心我打……”她紧了紧牙，低着的眉眼连同着手掌恨地一同升起，一切却又在相遇他的一刻溃不成军。
“我打我自己吧……”她一巴掌转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你们没有痛觉的吧。”
“纱夜不理我我就很心痛了。”
“你哪里有心啊。”纱夜撇了撇嘴，一口气又叹到了尘埃里去。她目光偷换，睫下深深的瞳孔里似是埋了万语千言。
“嗯……”鹤丸听了，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少顷，也不知哪里来的贼胆突然把她勾了肩膀揽近自己身侧。似乎想把自己心底涌动的热也渡给她一点那般，让她半边的脸颊顺势贴上他的胸膛。“你过来听听看？”
纱夜也没多想地回应着把手也伏在他的前胸，只有薄薄衬衫下那浮沉的喘息不断侵扰着她逐渐染粉的耳廓。
“抓·到·了！”而他则眯起眼爽朗地笑开一片，不甘于停留在她肩头的手也跳脱出来，变成一对丰盈的翅膀那般交叉覆盖在她的后背。“嘿嘿~”
一股无名之力更是把她推向那个人的心怀。纱夜瞪圆了眼，两颗黑珍珠的瞳一如倒影湖中的月，被过风撩得酥酥打颤。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让纱夜无所适从地闷声嘤了几句，她舒张的五指也不自觉攒聚起来把他胸前的一块衣服给揪成了团。
谁知他竟又腾出一手来轻轻抚摸着纱夜的头。
“乖~乖~”
纱夜登时挣出一个空子，啪嗒一声打走他的指头。
“傻瓜，像老头子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正无声地笑着，正没有理由地笑着，仿佛只要多看眼前这个人一眼，笑意就会自然从嘴边开出花来。
“对不起对不起。”
“谁要你嬉皮笑脸的道歉啊。”
“不过按照我的真实年龄计算我的确是老爷子了啊。可爱的少女有什么烦心事不如都来和我这个阅历丰富的长者说说呀。”
然而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刚落，他就像惊雷破土的苗儿，猛然窜出一句别话来。
“啊！”
“？？？？？”
“纱夜喜欢年下的啊！居然给忘了！”他凑上前，若有其事地竖起食指在唇前。“我要收回刚才的话。”
“……………………………………”
“对了。”她正盯着鹤丸抬起来的手臂出神，倏忽念起什么立刻松开了臂膀，又捏住他的腕来，试探着戳了几下。“这里真的可以拔出刀来吗？”
“诶？”
“就是这里。”她又戳了同样的部位两下。
“你们是战斗型的吧。”
“你在意这个啊？”鹤丸国永也抬起手腕用左手掂量了几下。
“超在意。”
“不过现在太久没有实战生疏了，我试试看哦？”
“这还会生疏的吗……”
只见他腕里聚力，如是旋开开关那样捏起五指笼到掌心，最后轻轻向着纱夜的方向绽开：
“来，握住我的手。”
纱夜闻言，把手递过去托着他的手背。只在一瞬间，眼前的人手竟朦胧起一片片如雾气冰冷的白光，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熟悉的汩汩暖流席卷而来。虽然看不真切，但她明显感到手心的触感变成了更有型柄状物。
只轻轻抽手，一把秀白如雪的刀就凛冽着寒光似的雾气直入眼帘。通身闪着光点的刀鞘上牵连着金色的长链短链，白与金交缠相应，一如他瞳孔里的月辉铺满常年叠雪的百岁山峰，清丽而又亘古幽绵。
“好漂亮……”纱夜不由得脱口赞叹。
“谢谢，不过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夸过我了，就没必要再赘……”
“不是说你，我说这个刀。”
“啥？？别啊，你看看我啊，我本人可比这玩意好看多了。”
“是是是。”
纱夜忍着笑意，拿这把精致的刀在手里反复端详。
“咦……拔不出来啊……”
“啊，是这样的。和平年代后政[hexie]府对我们附加了一个默认的设置，就是只有在危及到自己安全或者主人安全的时候自己的本体刀才可能被拔出。”
“好苛刻……那你们好被动啊。”
“当然了，我们曾经是切人如切萝卜的战斗型机器人啊。不过我倒是很少出战啦，所以我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
“啊？为什么不出战的？你还是美术品级别的吗？”
“不过也无可厚非。”纱夜不禁又略了一眼手里的刀。
“嘛，算是吧，当然也不全是因为这张脸，我还是较早一批拥有奇迹智能的梦幻产物啊。”他着意把句尾的梦幻产物给强调重读了。
“怕不是战场禽流感，疯起来连自己都打的那种，所以才不让你出战的哦。”
“。”
“哈哈，连我自己也要忘记战场上的我是个什么模样了，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身为维护人可要好好拉住我啊。”
“那我勉为其难给你栓个狗链子悬崖勒马一下吧。”
“哪要那么麻烦的。”他那纤细的五指却又有力地错进她的指缝将她微合的手打开，于是两个人手中最柔软温热的部分就坦诚相合。鹤丸把目光送下来一些，用带着滋滋电流的声音黏上她的耳垂。“这样就够了。”
感觉到他含情的紧凑视线，她也回握了手，眼神却脱兔那般逃开了。“说起来，维护人平时都要干些什么啊。”
“比较轻松的。每天上交观察笔记是最重要的，其次的话就是为我们制作一下补充体力的特制食物？还有手入修复也需要你们帮忙，简而言之就是定期对我们进行维护啦。”
“慢点慢点。一个一个来，观察笔记是什么？”
“就是视线不离我，天天只看着我，然后写每日感想上交给政府。”
“客观一点。”
“观察我有没有违反规制，行为有无异常，是否有危险举动，每天上报。”他正襟危坐道。
“嗯……食物我还有点概念，学学应该就能会。”
“纱夜的爱心便当！”
“闭脑！”
“那什么定期修复呢？大致需要做些什么呢，我现在再怎么看也觉得你们和普通人类一样……”
“稍等哦。”讲到这，他作出一副就等你问这句的微妙表情来，接着一边交叉着两臂，指端就勾起他上衣的下摆。
“你干什么，你脱衣服干什么！！！”
“给你解释手入修复啊。”还不肯停，他从交叠的臂里露出一双纯粹的眉眼来。
“别别别……你口述一下就好了……以后再说。”纱夜赶紧去把他那几乎要卷到胸口的衣边往下拉去。
“嗯好的。先姑且说一下非受伤情况下的日常维护吧。虽说只要把衣服脱掉露出【】【】的皮肤，把特制药粉涂平抹均匀就可以了。不过重点是千万不要碰到我们的【】【】，就和你们人类的那里很敏感差不多，【】【】也是我们不可描述的接口之一，一般用来连接充电的，所以直接触碰甚至【】【】的话我们的大脑也会受到相应的刺激感，搞不好会短暂短路失控。”
“我能不能给政[hexie]府写信建议给你加入一下羞耻感程序。”
“不过我大致有了解了，维护人的工作听着怎么那么像你们老妈子啊。”
“用你们的话讲可能是监护人比较恰当一点吗？”
“……………………那我是捡了个儿子的意思吗？”
“不止啊，捡一送多，我多功能的。”
“弟弟啊，哥哥啊，男朋友啊，丈夫啊，爸爸什么的都是可以的。”他笑得蜻蜓点水、吹面不寒，前者是说收放自如，后者则是说让人如沐春风。简而言之就是，可怜的纱夜又被吃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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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同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