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鹤在校园（乙女向）》梅夫鹤子

12、异国人

　　“以前战争的时候真的有拿他们去打仗吗？”沙太交叉着双臂趴在沙发头上，两眼幽幽地凝望着端坐在前的长谷部。
　　“啊……我记得吊牌上是那么写的，听说是那个曾经属于织田信长军队麾下，当今国宝的压切长谷部的复制品。”爸爸推了推眼镜，握在手中的杯水也皱起几卷波纹，如是翻开了那段已然泛黄的历史扉页。
　　“国宝？”
　　“我以前说过的，当时那批战斗型机器人因为其高端的技术工艺和奇迹般的智能思维而被保留至今……”老爹突然灵光一现似的侧了身子靠过去，曲起指头敲了敲长谷部的手腕。“应该是这里会拔出刀的吗……”
　　“……………………………………”
　　“咳……不过现在他们都被奉为珍贵的研究素材保存起来了，当然是国宝。”
　　“噢……”沙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边看着长谷部的手出神一边喃喃道。“长谷部，难怪你刀工那么好。”
　　“根本不是同一种刀好吧。”一直坐在他们对面缄口的鹤丸突然插出来一嘴。于是众人的视线登时凝结成冰柱把他无形贯穿，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头。
　　“不是，呃……我想问你们不害怕他的吗？”鹤丸四顾茫然，自知语失便如坐毛毡似的唰一下站起来，他一手掌在桌面上，一手又探过去指了指那个人的手腕。“这里拔出刀什么的，想想就很危险吧。”
　　“没有啊，很帅呀？”沙太立刻抢答，他满目藏星，似乎从那里投射出比太阳光还要炽热的光束。“想象一下，遇险的主人和突然从天而降的长谷部，空手的他还被敌人团团围住，正在此敌众我寡之际，他的手凭空变成一把四十米大砍刀！！”
　　………………………………
　　人类这个物种好可怕，不得不说除了刀种不对以外其他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鹤丸内心嘟囔了几句，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太郎跟次郎横扫千军的身影。
　　“况且长谷部不会伤害我们的，对吧？”妈妈也表示赞同，她坐到长谷部另一侧去揽着他的肩膀，话语里浸透亲昵。
　　的确，理论上我们绝对不会僭越你们主人的身份的……
　　可恶啊，这么看明明和你们同属一个阵营的我究竟想试探些什么啊。
　　鹤丸抱起了头不停用掌心搓着头发。
　　“而且鹤丸你不是说你有个朋友和他长相神似嘛，不应该更有亲近感的嘛。”纱夜也不肯放过鹤丸国永，她乘胜追击似的对着他就是一通妙语连珠。

　　“我当时真应该直接坦白的！！！”鹤丸捶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旋即一个泄气整张脸就贴倒在桌子上，他双目无神，目光随意地散落在面前鱼缸里悠闲摆尾的金鱼。
　　“所以为什么没有呢？”对面的一期一振十指交叉，语气平静道。
　　“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坦白啊，长谷部他都成纱夜家新宠了，我这时候说其实我也是机器人？？”
　　鹤丸越讲越意气风发，他弹起上半身，摊开两手来比划着些什么。
　　“就像什么？养猫的主人家自从抱回来一只粘人的小狗后，那只猫就学会了撒娇？？？”
　　“他们肯定以为是我吃醋了闹着玩跟长谷部争宠的啊！！”
　　“长谷部啊。”一期一振听得认真，良久，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的他开始不紧不慢地回答了起来。“的确，他可谓是融入人类社会的模范代表了，以他的外表来量产人造人也是情理之中啊，受欢迎也是应该的吧。”
　　“不过鹤丸你也自信一点。”谁知对方的话锋一转让鹤丸来了个措手不及。
　　“啊？？？？？？？”
　　“终究是当今的量产品，它们并不能像那个时代出生的我们一样拥有自主思考的能力。”
　　“你还是有竞争力的。”一期一振前倾身子，语重心长地如同一个老战友那般拍了拍鹤丸的肩以示鼓励。
　　“不是，一期停一下，我们跑题了吧。”
　　“可我觉得你就是在担心这个。”一期一振礼貌地回笑道。
　　“我还是担心会出什么问题。我们有思维所以能控制自己，但是它们……”
　　“你在担心些什么，同为机器人的你不也和人类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
　　“……”
　　“不要怀疑没有智能的空壳机械。它们只会按照现有的轨道运行，会对人类唯命是从的，真正可怕的是……”
　　“真正可怕的是我们吗？”
　　“你说呢？”面前这个始终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置若罔闻的人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暗涌。“倒是你怎么办，三年的协议期限就快到了。”
　　“最后的监视期过去，被政[hexie]府监护者确认对人类没有攻击性的我将会被抹去芯片上的记忆，在维护人的陪同下与正常人类无异地生活下去。”
　　“对曾经的我来说本该是一种解脱。”即便是鹤丸也叹了口气，那萧索的模样宛然一个迟暮老人的无力无助。
　　“现在的我时而会想，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赋予我自主思维的自由却给我一具不得不去扼杀主观思考的躯体。”他看着池缸里无言的红金鱼，被框定在四方空间里的它也没有自由，像是为对方声讨正义，他的声音愈来愈大，那些金鱼似也响应着他浮出水面冒了头来吐出一圈圈的水泡。
　　“的确，现在的方法与否定我们自己没什么两样，对我们进行长达多年的审核，再让我们对自己重新认知，作为“人类”生活下去。战斗型人造人，我们说到底就是兵器。但我们又拥有机械以上甚至人类以上的思维，所以他们也不得不忌惮我们三分，采取这种折中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但政[hexie]府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我们的感受，长谷部型家用机不就是一种让人类重新接受我们的努力嘛。”
　　这些鹤丸听在心里却怎么也不是个滋味，这些事他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他才不知道怎么去为自己辩驳。心上的天平挂着的顾虑一旦多起来，他自身就需要短时间内创造更多的情感筹码去平衡它，这对一个生于固有程序的理性机器人来说未免有些困难，于是他选择了短暂的沉默。一期也很应景地没有再继续，片刻，他再次开口，却是另一番话来。
　　“不过鹤丸，你的喜怒哀乐真是越来越鲜明了。”
　　“那个人真是在不知不觉中二次改造了你啊。”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把一切都告诉她呢？人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他们的心远比我们来得强大。”
　　“告诉她又有什么用……时限一到维护人的安排就差不多下来了……除非……”鹤丸国永默默地听，突然被戳到了痛处，他抬起头才说了两句，就像被什么猛然点醒。
　　“除非让她当我的维护人？？？”
　　“这正是我要说的。政[hexie]府其实又在招募新人手了，虽然这类工作至今都属于机密任务，在大众接受我们的存在之前都不可能公然在社会上发布，但也并未绝对无门。”一期点点头，话毕起身背过去，从抽屉里翻找起什么来，不多时便像魔术一样变出一张白底红字的申请单。
　　“只要先让她填了这张信息登记表，你再培训培训她，政[hexie]府看到后就会通过它自己的数据库来筛选数值，于是便会有专人来私访人选面试，如果合适……”
　　“一期……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鹤丸愣怔怔地接过单子，还有些没晃过神来的迷糊劲。
　　“你刚才不也说真正可怕的是我们吗？”一期一振恬淡地笑了笑，又补充道。
　　“把心上人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你要是真这么做了，某种程度上还真有点光源氏的味道。”
　　“拜托你不要用看养成系萝莉控的眼神看我好不好。”
　　“我可没有。”

　　夜晚纱夜家。纱夜歪在躺椅上，举着手机呆呆地看。屏幕上是鹤丸的聊天窗，上面停留的依旧是昨天的聊天记录。
　　“铃子你说……”她抽手按实了耳机，视线仍旧不离鹤丸的头像。“那家伙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
　　“我们家新买了那个机器人，知道这件事后的他就哪里怪怪的了。”
　　“比如？”
　　“就，对机器人一点新鲜感也没有，反而觉得他突然变得对什么都不安起来了。”
　　“难道他是……”
　　“难道他真是哪里的少爷？你之前不是也说嘛，深交之前觉得他谈吐举止都很有贵族风范？”铃子的声音陡然兴奋起来。
　　“你想啊，最近那批长谷部型机器人是首次面向平民发售，之前我们哪里见得到机器人啊？他要是贵族的话，肯定对机器人什么的见怪不怪了，他们的佣人啊女仆管家清一色的绝对都是机器人啊。”
　　“不过不安这点……是不是他以前和机器人有过什么故事啊？你下次问问呗？”
　　“这不好问吧……”
　　“你旁敲侧击一下？”

　　依旧是学校的天台，依旧是午休的时候，校园里的喧哗声裹挟着热浪一拍接着一拍。鹤丸岔开双腿坐在地上，他手臂托在膝盖上，胸前一方白地便围出一圈刚好一人的空隙，纱夜就靠倒在那片柔软中，如是梦中。他卷起的裤腿拖出半个环来，调皮的微风便掀起那轻巧的布来，露出一片雪色的皮肤。
　　“鹤丸真和洋娃娃一样……你看你的腿，又白又光滑……”她搜刮尽了脑细胞，好不容易想到了话题，来却像个老大叔似的摸上了背后这个人的小腿。“简直……简直像是人造的……”
　　这生硬的对话是怎么回事，仿佛像是故意强调人造这个词给我听一样，她想干什么？难道知道我的身份了？不应该啊……我没有暴露才对啊……
　　“那……”他顺着意思却又故意改了话味，手还抚摸着纱夜的头顶，嘴又滑到她的耳边，轻声巧语道。“下次我穿小短裤来给你膝枕？？”
　　“……”
　　果然这个人完全没有和我坦白的意思……纱夜心想。她鼓了鼓气，接着追道。
　　“真是不可思议啊……”
　　“什么？”
　　“我们的世界里真的存在机器人。”她又换了个更直球的关键词。
　　纱夜……话题转移得太生硬了……意图太明显了……
　　“能和他们一起生活，都可以称之为奇迹了吧……”
　　又起了一阵躁动的风，拂了他的面，迷了他的眼。
　　“纱夜。”鹤丸暗自吐了口气，那合着的眼再张开时，一对明眸更是同辉日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
　　“我想说……就是你如果有不安的时候，有什么困扰的时候，请务必来和我说说……不管是什么事情……机器人也罢，那什么也罢……”
　　少女食指绕着圈，目光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她向着苍蓝的无际天空，有意无意地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我的纱夜啊，你会读我的心吗？

　　隔天，鹤丸终于发起了行动，他愿意去相信一次那个人，仿佛愿意去相信这世界上真有奇迹一般。
　　“纱夜，能在这里签个名吗？”鹤丸国永把那张白纸铺开在纱夜的面前。不过他稍微做了些改动。和骗家长在成绩单上签名的小孩子一样，他在原来的单子上又贴了一层盖纸，在签名栏那里又挖开了一个规规矩矩的方块。
　　这破绽百出的伎俩。
　　难道是传说中的……结婚登记表？？？？？？？？？？
　　纱夜大脑猛地花白一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往那方面联想，只见她颤悠悠地捏起纸单却什么也没有说。
　　“……………………”
　　鹤丸坚定了一秒心态，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签了这个，我们以后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什什什么！！！！
　　“可是你不觉得……这个对我们来说有点太早了？？我还……什么都不会……”
　　纱夜没想到你对我的了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仅猜到了我的真身……连我想要干什么都了如指掌……
　　“不早，再过一年，等我们毕业了一切可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会来不及？”
　　“我就要被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可能很难再见到纱夜了。”鹤丸俯下身来，按着她右肩的力稍有松懈，纱夜就感到左耳流过一股奇袭而来的滚烫。“但是签了这个，一切都还能有转机。”
　　“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我就是你的了。”
　　“只有你能拯救我。”
　　毕业了就来不及？很远的地方？你可别吓我告诉我你真是什么城堡里的王子啊鹤丸……还有什么叫只有我能救你……不过少爷的身份的确也不是不可能，被安排了家族婚姻所以不得不毕业后回老家完婚？？不存在的吧……这种漫画剧情……
　　要真是他被逼婚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不管了……先签了再说吧。
　　“我我签……就是能不能……晚……晚一点兑现……”纱夜两手连忙盖过脸去。“不是！！不是！！！！！！就是说……我只是暂时帮你个忙而已……不是真的要……”
　　然而鹤丸却在心里想，看来事到如今也没有再有所隐瞒的必要了，她根本没有来问这是什么就愿意签字……她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他的指尖染上胶着的纸页，拇指食指相挫，瞬时就分层了两页出来，他信手拉开，那张维护人申请单的表格明细也跟着显露无疑。
　　“嗯，毕业后才兑现呢。”
　　毕业后才？？？？毕业就结婚？？？？？？？？我的天呐！！！
　　蒙着脸的纱夜的手打着颤儿，坚固如磐石的屏障也裂开了几道缝来。
　　“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对你做一个预备补习，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传说中的新娘预备班？？？？？？？？？？
　　纱夜觉得自己神思涣散，目光游移了。她放下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定睛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条目吓到了。
　　【在申请维护人之前是否与机器人有过交流：】
　　维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