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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过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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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黑鞋老头麻木的看了叶溪兮一眼,叶溪兮示威地向他晃晃自己手上的玄冰指环。
李伯哼了一声,走到小男孩的面前,翻开眼皮看了看,又摸了会儿脉,又瞧了瞧舌苔……弄了半天。终于摇头。
“什么意思?”
“没办法。”
“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眼睛没问题。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没问题?”
“我的医术最多只是这样。如果想医好他,我看——”
“又得找江墨竹是吧?”叶溪兮怒气冲冲拉上小男孩,“我们走!”
“没关系啦,小鬼,过几天姐姐救醒江墨竹,他就能给你看眼睛了。”坐在客厅,叶溪兮摸摸小男生的头,安慰。
“你……为什么帮我?”
“唉,谁让那天踢到你的是我啊!”叶溪兮哀叹一声,拿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
“喂,小P孩,用不着发愁,你如果没地方可去,就留下吧。反正这个庄主也是闲这么多屋子,浪费资源了啦。”
“你……怎么不问我谁,从哪里来的?你……不怀疑我?”
“哇,英雄不问出处呢!”叶溪兮抹了抹嘴巴。
“休祲。”小男孩不自然把脸扭向另一边。
“什么?”叶溪兮正在全神贯注的大嚼,根本没听清。
“我叫……休祲。”
好像从哪里听过?对了,战国策里好像学过——
“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嘴里塞满东西的叶溪兮惊愕失声,“我晕,不是吧?”
记得学这句话的时候,教授说——‘休祲’是复音词。其中“休”字无义,只有‘祲’字起作用。而这个‘祲’——灾祸、妖气。
父母给孩子取这么不祥的名字?
“他临死前说,名字,是他的预言。”休祲低低的咬唇,“果然,我好像从小,只是给别人带来灾难的。”
“‘休’是‘吉兆’啊,很好啊……”叶溪兮有些心痛的看着眼前好像若无其事似的小鬼,勉强解释着。
“是啊……”休垂首敛目的强笑,“没什么不好……”看着那稚嫩的脸上超越年龄的强颜欢笑,叶溪兮心里有些不忍。
想把这样的沉闷的气氛打破,叶溪兮只得打起精神强笑:“KAO,别搞得自己好像很渊博似的,”说着劈头一个爆栗,
“小P孩,懂什么?你老爹大人给你取名字目的是想你努力读书。当你觉得名字不好,证明你学有小成嘛!”
“呵呵,是么?”休祲笑的辛酸。
“没准儿是他病糊涂了,本来想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原来想给你取名叫‘从天而降’来着!”
“从天而降?”休抬头望向叶溪兮,稚气的脸终于了一缕属于他的阳光,迅速驱散了盘踞在面上的阴霾,但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叶溪兮被他失明的双目盯着,不由得失了会儿神。(MD,长大后一定也是个帅哥。)
“哦,对了,休祲,我得去看一下江墨竹。你可以随便找个人带你四处逛逛。”不知怎么,叶溪兮突然想起一双狭长狡黠的凤眼……
“我也去。”休祲接了句。
去新房的路上……
“怎么不说话了?休祲?”
“柳姐姐,如果你现在去花丛里踢一下,可能会踢出很多的像我一样的客人。”
“嗯。姐姐这里的客人都喜欢在花丛里啦,草垛上啦,房顶上之类地方。反正他们都是食宿自理的自娱自乐,不用理他们。”叶溪兮心想,来得好快,都是为了余音么?不觉加快了步子。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携着一束灿烂阳光的叶溪兮打破了一夜无眠的沉暗。李清弈不觉的蕴满了温温的笑。
“吐!少给我笑那么恶心,”不可否认,李清弈的笑确实让叶溪兮很受用。可是偏就忍不住出口相讥。
“一夜没睡也这么有精神?那我的夫婿以后就拜托李庄主了……”叶溪兮并没忽略李清弈狐狸眼圈下的熊猫眼圈。
果然,李清弈狭长的眼光芒微变,却并没阻住那精明的眼光。
“多谢关心,柳姑娘身体不适,清弈理当尽力。”当李清弈眼里的笑没有了那丝狡诈,只想让你温柔的沦陷。
“哼,少来!江墨竹怎么样了?”说罢还探头去瞧了瞧。不过,却知道自己实是应该远离诱惑。
“姑娘不需劳心,这里自有清弈照管,姑娘这几日天大受惊吓,多休息才是。”
“姐姐,那你就歇歇吧,我初来此地,多蒙姐姐照顾。姐姐千万不要操劳过度才好。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休祲突然间热情起来。
“这位小兄弟是……”李清弈一惊,竟然没注意到叶溪兮旁边还有一名男孩。
“呃,算我弟弟吧。刚认下的。来,乖弟弟,这是李清弈,沁泉山庄的二庄主。”叶溪兮虽然有些奇怪休祲的冰转火的态度,但并没在意,拉过休祲,让这只狐狸认清楚:他是我罩的人,别给我乱欺负。
“呵呵,李庄主好……”休祲竟然前所未有的热情洋溢。笑得愈发天真无邪。不过,怎么瞧着都好像有丝什么东西掺杂在里面。
“呵呵,如此乖巧伶俐的弟弟啊,可是要好好疼惜才对啊……”李清弈细细的狐狸眼又笑得如醇美的上弦弯月,伸手去抚休祲的头。
“多谢二庄主,姐姐一向很疼我的。”休祲回头来拉叶溪兮的衣角,却不小心绊到桌脚,向前扑倒时小手不小心碰到桌上那只十二乐坊送那只木匣,一篷细如牛毛般的暗器从木匣内悄然暴射出…………叶溪兮并没发现,只顾去拉休祲,浑不知大难临头……
“啊呀,李清弈,你干嘛用那么大用内力推我。休祲,你没事儿吧?”突然被李清弈莫名其妙的内力一送,叶溪兮和休祲像两团破衣服一样,被双双甩出门外。
“走开!你以后别靠近这间屋子!”门窗猛然被李清弈从屋内结结实实的甩上,顿时密不透风。
“干嘛突然这么大气?不就是休祲碰了那只烂盒子么?……还没告诉我请柬的事情呢……喂……懒得理你!”叶溪兮扶起休祲,看摔到哪里没有。
“没什么。”休祲自己站了起来。虽然是衣脏发乱,但休祲的唇边却有莫明的浅笑,那笑,浅得如同平静的池塘里被燕子的翼尖划过的浅浅的水痕,好像没有发生一样,转瞬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叶溪兮在庄里继续她的春风得意,所向披靡。江墨竹现在是标准的植物人一个,李清弈从那天开始再没出过那间屋子。因为是封建社会,根据封建森严的等级制度,叶溪兮在庄里是最高权威。虽然有那个原来叫李宝禄,现在叫清苦的整天黑着脸管家,但在表面上,她还是最大的。更何况,清苦碍于她肩负着拯救睡美人江墨竹的职责,也不能真的对她怎样。
叶溪兮有时苦笑,这样风光无限的日子,不知算不算她最后的丰盛晚餐。
不过,不管他,跑是跑不掉,躲也躲不开,毕竟自己生命和这个柳若惜的家人,现在又加上个捡回来的小帅哥休祲,只能老老实实呆着等通碟吧。虽然,从李清弈突然闭关之后,叶溪兮隐隐觉得休祲好像并不是像表面那样简单。但这几天以来,休祲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叶溪兮一时也判断不来,静观其变好了……
眯着眼蜷着身子在暖暖阳光下的睡回笼觉的叶溪兮惬意的伸着个懒腰,感叹:“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在一边树荫下,正在高傲的品茶的休祲听到叶溪兮无意间的感慨,小脸上的傲色一敛,送到唇边的香茗也凝住不动,无神的黑眸好像思索什么。
“小宝贝,喝够了没?怎么小小的孩子,嘴巴这么刁,你手里小小一杯叫什么雾峰缭绕的烂茶叶,就废掉那个黑脸老头半年薪水了,又用什么在天青窑里烧制的紫砂金泥的茶具,什么天绝泉子时涌出的泉水?那个黑脸老头快疯了。”
“你不喜欢干嘛帮我?我记得你比我向他描述的还清楚许多吧?” 休祲哼了一声,不满。
“嘻嘻,我喜欢。我喜欢让他们庄里倾家荡产。你不知他们算计了我多少呢,五天后的……”叶溪兮顿了顿,看着倔强自傲的休祲,突然不想说下去, “怎样?有你帮我实现这个宏伟蓝图,你荣幸才对啊!”
“五天?”休祲脸色转阴,“千叶漾蝶柬!”
“啊?你知道?告诉我听听”叶溪兮立刻来了精神,一个箭步跃到休祲面前, “说说,整个庄里没人告诉我,一提这件事人人像见鬼了似的。”
“怎么会是你?” 休祲好似呆了似的自语,“你的医术怎样?”
“不会。”叶溪兮汗。
“你精通药理?”
“一窍不通。”
“实话?”
“千真万确。”
“嗯。”休祲好像松了口气,“轮不到你。”
“啊?!具体呢?”尽管觉得有失体面,但……叶溪兮大叫!觉得这些人的头壳是不是全撞坏掉了!?
“我嫁到他们山庄就为了这件事!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境界?”
“即使你是柳若惜……” 休祲喃喃自语,“也不会……”
“放心!那个千叶漾蝶柬不是那么容易就接的。” 休祲恢复一贯的骄傲,萧洒的执起手边的香茗慢悠悠的品起来,虽然叶溪兮眼尖的发现那杯茶早已经凉透了。
澄澈蓝天,一袭天末微云,陡然劫去几束光鲜耀目的艳阳……
叶溪兮突然没了逗弄休祲的心情,休祲刚刚不经意流露出举止与他平日里骄傲易怒的孩子大相径庭,无意中的小动作才是真实的自己,任何人亦然。休祲果真没那么简单……
摇曳的云影下,浅酌轻品中略显稚气的休祲,那样的干净清纯,清得如同薄瓷杯中的雨前新茶,涤尘净世……
叶溪兮默然,突感胸口一窒,又是因为余音么……又是余音……又是……
叶溪兮一时间竟然就那么呆呆的怔在那里……
余音……得到你……究竟是福还是祸……是喜还是忧……是天使的赐福还是恶魔的馈赠……忽地,眼前闪现,一袭白衫,安详平和却生命濒危……一双纤细的凤眼,长睫低垂却狡诈世故……
那天,是不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才导致那只狐狸的暴怒失常?静静的凝视着悠然自得的休祲……叶溪兮突然站起,作势舒展了下筋骨,低头向休祲笑,“乖弟弟,陪姐姐巡视一圈去……”
好巧不巧的,叶溪兮在巡视中接到了黑脸管家的邀请,顺势弄清李清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但,心念电转中,叶溪兮向一直在身边的休祲招手,笑,“宝贝,你也来……”但,心下苦笑,难道自己想证明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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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溪兮不经意的却紧盯着休祲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却顺从得让人生疑。叶溪兮不及细思,满脸带笑的起身,转身向李清弈那间屋子走去。
身后,茫茫众人,尾随狂涌而去……
花香,杂糅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弥漫开来……流水一样漫过叶溪兮的黑发间隙,流泄而去……
……身边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人们到底还求些什么……
……随之,笑自己傻,自古至今……人的心……何时满足过呢……
叶溪兮知道自己身负的责任。现在庄内暂时平静只是更危险的前兆。不过是他们摸不到沁泉山庄的底细,也不能轻竖沁泉山庄这个敌人。因此,在没有把握之前,谁也不会立刻撕破脸。但是,叶溪兮知道,如果他们稍有把握,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要求一击即中。
现在,关键要把主持大局的李清弈弄出来。不然,过不了多久,这样的僵持的局面,一定会被某些沉不住气人打破,之后,追随者众,那样的话,沁泉山庄必然处于被动位置。
现在李清弈把所有人都弄得迷惑不解。包括她。
本来她不应该出面,但是,先是休祲的怪异,后是李清弈的反常。一切的一切,等先把李清弈的态度弄清楚再说。
叶溪兮咬唇,暗忖,她不是在玩火吧?
耳边传来提醒:“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