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紧扣》月上梧桐

8、第八章 会面张伯清

　　静静的黑幕被晨曦唤醒，一丝温熙的初阳欢悦的在客厅墙角跳跃着，不一会儿，便开始轻轻地抚摸上蜷缩在墙角的她的身上，仿佛在无声的安慰她。
　　魏渝睁了睁眼，还未看清什么，又立马把眼睛迷成了一条缝隙。渐渐适应了早晨的新晖，她皱了皱鼻子，似在思考自己为何不是在柔软的大床上苏醒过来。
　　迷糊症渐渐过去的她，还来不及涌起悲伤的情绪，便被一个喷嚏给转移了思绪。“啊，又感冒了。”她揉了揉眼睛，起身伸了伸懒腰，便开始了一天的晨起洗漱。
　　临出门前，她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单肩包，直到看见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感冒药依旧雷打不动的被压在最低层，心总算是稍稍安了安。对于一个单身女人来说，特别像她这样体弱多病的单身女人来说，包里最多的永远不是化妆品，而是家庭必备的感冒医疗药。
　　打开房门，她便看到他静静地倚靠在墙壁上，看见了她，也不说话，只将手中的早餐递过给她。
　　看到她接过早餐，他心里不由轻吁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一言不发往电梯口走去，边走边时刻注意着她是否跟了上来。
　　两人在车上一路无话，来到公司，她便稍稍徇私在办公室里吃了个早餐。吃完早餐，拿出感冒药按往常经验吃了几粒，方感觉身体好受了些。
　　今天的公司非常忙碌，一整天到处都是人影的走动声和工作的汇报声，打响方腾股票收购战的第一天开始了。她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要听取下属的工作汇报。一会儿要与各部门随时保持信息畅通，实现信息同步共享。一会儿又要向上级呈报工作执行进度报告。有时刚下发一个工作任务，又马上收到取消任务的安排。有时一个工作即将完成，又因为有些员工的一时疏忽，导致推翻重做。
　　他们在跟时间赛跑，他们在跟自己赛跑。落后的人必将淘汰，只有前进的人才能赢取未来。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斥责声，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充满着愤怒与急躁。绅士们不再衣冠楚楚，淑女们不再娆姿摇曳，而这就是职场。
　　工作了一天，魏渝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值得庆幸的是，像收购方腾公司这样大的工作计划，有几个工作部门被留下加班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魏渝所处的投资一部却被好幸运的安排到准时下班。而稍微不幸运是，身为总经理的他肯定是要留下来加班以统筹整个工作。
　　魏渝想了想，便决定不去打扰他，自己留在办公室等他就行，刚要拿出手机给他发个短信告知一下，便有一个电话接了进来，看看备注，她神情不由变得郑重。
　　“张伯伯您好，请问找小渝有什么事吗？”她语气故作轻快地说道。
　　“小渝啊！你调回A市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张伯伯，是不是忘了张伯伯了啊！”一个说话童趣且中气十足的老人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张伯伯，我怎么敢啊！这几年我风行H市分公司这么任性，都是您在宠着我啊！”魏渝心中不禁涌出些感动回道，刚才的戒备在老人的话语中一下子被消解了大半。
　　“你不敢？你这丫头有什么不敢，我看魏老头年轻时也没你这丫头这么大胆，这么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人故作生气地打趣道，顿了顿，语气开始变得开始郑重，道：“你要是有空的话，现在就过来我这里一趟，我想你应该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还有，骆小子在收购方腾股票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唉，算了，电话一时也说不清楚，你过来一趟吧！”
　　魏渝想了想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而且她确实有很多事情要问问张伯清，便回道：“好的，张伯伯，我现在就过去拜访您。”
　　电话挂了之后，魏渝想发个短信告诉一声骆云筏她去拜访张伯清的事情，字刚打了没几个，手机便传来一阵音乐声关机了。她愣了愣，才记起昨晚手机一直放在包包里，根本就没拿出来充过电，左右望了望，办公室里插座倒有，关键是没有充电器。想了想，她认为凭骆云筏的智商若是没有看到她，一定能猜测出她有事先走了，便把没电的手机放回包包，踏上了拜访张伯清的路程。
　　乘坐出租车到达张伯清家时，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沉。张伯清家住A市北郊外，从公司大厦到这里的车程将近要一个多小时。她敲了敲门，便有仆人马上为她打开了门。
　　“是魏小姐来了吗？好久没见魏小姐来看我们家老爷了。”门尚未完全打开，仆人的声音便先传了出来。
　　“你好，张姨。你看，我这不是来看张伯伯了吗？”魏渝巧笑道。张姨，她是记得的，自她有印象起，张姨便在张伯清家里帮佣，是一个非常热情、宽厚的中年妇女。
　　“快跟我进去吧！老爷早就泡好茶，就等你呢？。”张姨非常热情，拉了拉魏渝的手便迎领着她往屋内走去。
　　魏渝看见张伯清的时候，张伯清正闭着眼睛微微噙了一口茶，似在细细品味，一睁眼，便看见魏渝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两只眼睛顾盼生辉，忽闪忽闪的，不由爽朗道：“好一个小娃娃，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想那魏老头，一天到晚只想着整那个破劳子规矩，把这么可人的闺女都往外推。魏丫头，要不要考虑做张伯伯的孙女啊！”
　　魏渝不由得清笑，这个世界敢这么说他爷爷的好像也只有张伯清了。狡黠回道：“你是我伯伯，他是我爷爷，我做你的孙女这辈分怎么算啊！”
　　听到魏渝的话，张伯清不由楞了楞，随即苦笑道：“你这丫头，还不是你惹的祸，害我平白矮了魏老头一辈。”
　　张伯清与魏家老爷子魏正勋确是属于同一辈人，他们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曾经在战场上互相救过对方的多次性命。
　　至于辈分的趣事，还得从魏渝小时候说起，记得有一次张伯清从A市飞往B市看望魏正勋，小魏渝看了看他爷爷满脸的白胡须，又看了看张伯清白净的面容，突然脱口而出叫了一声“伯伯”，当时就惹得张伯清哈哈大笑，认为小魏渝在说他年轻呢，便逗小魏渝说，叫得好，叫得好，以后就这么叫，我就是你的张伯伯。却不曾想这个称呼以后便定了下来。
　　听到张伯清倒打一耙，魏渝不由显得委屈道：“当初可是你叫我这么叫你的，你现在就不认账了，还怪我喽。”
　　张伯清大笑一声，说道：“好好好，不是你的错，总行了吧！”
　　魏渝皱了皱鼻子，把头一扭，娇嗤道：“哼，这还差不多。”静了静，神情慢慢变得凝重，低沉道：“张伯伯，近期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云筏会取代了方明奕出任总经理，而我却对此事毫不知情。”
　　张伯清沉思了一会儿，回道：“虽然我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但你也知道我已经退出董事会多年，一般不怎么插手公司的经营事务。不过你刚才的问题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答复，骆小子取代方明奕是方明奕退下时的意思，换句话说，骆小子是方明奕选定的承继人，这点你无需担心。至于你对此事的毫不知情，则是因为我们是故意瞒着你的，试想，那时你若是知道骆小子成为了风行总公司的总经理，你还会愿意调回总公司吗？你要知道，这几年，你连A市都不敢回了。”
　　顿了顿，张伯清又道：“魏丫头，逃避不是办法，我一直认为你跟骆小子还是缘分未尽，我劝你调回A市也是这个道理，有时面对才是解决事情的唯一办法，你若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与骆小子拼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天空。”
　　魏渝不由觉得心里苦涩，确实，张伯清的话言之有理，但大道理人人都会说，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不是当事人，难解当事苦。
　　看到魏渝脸上露出的悲戚，张伯清叹了口气，心中不由得为小儿辈艰苦的爱情感到担心。
　　场面沉寂了一会儿，只见张伯清品了品口茶，无奈说道：“他们来找过你了吧！”
　　魏渝不解，略带疑惑地望了望张伯清。
　　“咳，咳…”张伯清觉得有些尴尬，这话也问的太不知所云了，便清了清嗓子，又道：“我说的是王光亮为首的那批人，他们肯定找过你了，对吧！H市分公司是他们最后的基地，几乎全被王光亮为首的“ge派”占据。他们当年被“鹰派”的方老魔一个个像撵狗一样撵出了总公司，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着搬回一局，当年方老魔在位的时候，他们还不敢太过放肆，但现在方老魔退下去了，他们不蹦跶出来才怪呢？他们肯定是觉得骆小子这个毛头小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枪蜡样头，再加上你又值此机会调任总公司，他们一定会找上你，让你充当他们在总公司的内应，对吧！？”
　　“嗯，是的。H市分公司总经理王总确实在我临行前那一晚找过我谈话，我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魏渝如实道。
　　“答应了？”张伯清显得有些意外。
　　“是啊！答应了。反正我给什么，他们就只能要什么。我不给，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我正好借此机会摸摸他们的底细，谁知道某一天可能就要用得上他们呢？”魏渝眨了眨眼笑道，只是那神情活脱脱像个小狐狸。
　　“你啊……”张伯清有些哭笑不得，他先前还有些担心这小丫头上了别人的套呢，现在看来别人不上他的套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果然，魏家的人没一个好惹的，他心里感慨道。
　　“还有，骆小子收购方腾股票的事是怎么回事？我派人查了一下，他们说是骆小子打算将方腾作为启动方老魔九星计划的打头炮，但我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是不是想对魏家下手？”张伯清顿了会儿语气沉重的发问道。
　　魏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头微微低下，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沙哑道：“应该是吧！我问过他，他好像承认了。”
　　张伯清一下子感觉头大了起来，这骆小子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随后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骆小子平时挺机灵的啊！怎么一扯到你的事就变得像个愣头青。且不说他抱着风行这根大腿能不能斗得过你家？赢了又怎样，把你也搞得家破人亡，你就会从了他吗？”
　　本来挺伤心的魏渝，听到张伯清的话不由得哭笑不得，纠正道：“什么叫从了他。张伯伯，你真是为老不尊。”
　　张伯清也不甚在意，摆了摆手道：“也就那个意思，话糙理不糙吗？”接着又道，“唉！方老魔要知道他千挑万选的承继人为了个女人这么沉不住气，不知道会不会活活气死。红颜祸水啊！古人诚不欺我。”
　　方明奕会不会气死魏渝不知道，反正她是快要气死了。便不再想搭理某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张伯清无奈，只能跳过这个话题，谈谈闲话。
　　随后，魏渝陪张伯清唠叨了一下茶艺，顺带对弈了几局。想起要回去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了，谢绝了张伯清的晚饭邀请，但却还是婉拒不了张伯清叫司机亲自接送她回去的好意。用张伯清的话来说，他的住处如此的偏僻，这个时辰要打车已是不易，再加上她是个女孩子家家，若真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叫他一把老骨头陪葬吗？
　　回到住处下，魏渝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便不再停留片刻，快步往公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