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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心不设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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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个多月,收到日氏回信。
信上就四个字:
“明白,速回。”
很日氏感觉。跟四年前时的他很像,不爱搭理我的问话,即便开口,也是冷嘲热讽。我想他是不喜欢我的,却喜欢我给予的无限可能性。
他话不多,我话也不多。只告诉何人该用,何人该远离。他一开始完全当我胡言乱语,过了一年多,发现我所言之人越发显尖,最终被哪方势力纳入。
搭话的一年半后,终于开始听进我的话了,试着用我建议的人。百试百灵。
他愿与我说的,也就越来越多。看得出,他其实对我无缘无故的帮忙一直很困惑,边与我商量,边心设戒备。信我,但防我。却早已欲罢不能。
搭话的两年后的一天,我跟他说,出宫,建功,你屈在哪方势力里都无任何保障。只有自己建功,才为最上策。
他听了犹豫了很久,下了好大的决心,咬了咬牙主动请缨。
记得他出征前的那个晚上,半夜时分,才刚建的华丽氏宫里,一处隐蔽亭子中,我俩对坐而饮。
那晚他喝了很多,越来越醉,也就越说越多,到后来,全变成酒后胡言。我坐在旁边,一直听着。
听到最后,他已醉倒在桌上,敲了敲他的背,没反应。最后倒在了桌子上,紧紧闭着的眸,深深皱起的眉,一头火红头发,直要燃烧天地。
酒到一半,他提起父皇小时候的怀抱,又细细数倒父皇夸他的话,再说那其实都是骗人的,怀抱也是;一口酒后又说哪次父皇带他去巡了军营,哪次又带他去打了猎,自己猎了什么,父皇猎了什么,父皇夸他。然后又说其实那也是骗人的……如此这番,他父皇与他做了什么,数了又数,之后总要加一句。
“其实那都是骗人的。”
以为日氏力勤资愚,居然,脑子其实是清楚的。这个才最痛苦吧?清楚得明白,并非那个叫父皇的男子在撒谎,而是自己,从来没配得起他的夸奖,从来没使他的夸奖变真。害得父皇一直在撒谎。
桌上一杯酒,拿起,仰头一饮。放下,眼里一抹醉采。
“你要的,居然只是他的一句真正的夸奖,简单成这样。为这个拼命,傻得可以……”
醉倒的身影,看在眼里,模模糊糊,与远古的那个少年,几分重合,同样傻得可以。
轻易不碰酒,但今夜,我愿陪君醉一杯。
又过了九天,谦上的信还没来。
先是听到一更锣响,沉沉睡去;
再来要到二更锣响,迷糊睡去;
最后到三更锣响时,双眼睁开,了无睡意,直到四更锣响。
第十天早上,听到凌晨鸟轻鸣声时,才明白自己一夜无眠。
罢了,闭上双眼,当自己睡着了。
湘儿却冲了进来,我皱了皱眉,其他皇子要按时上书殿,我常偷懒,她从来不会在这种清晨时分冲进来的。
“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起~~~~床~~~~了~~~~啦~~~~!!!”
胸口一阵烦躁,被子一拉,缩了进去。
她向来大胆,上来便拉扯起我的被子。
“三皇子殿下,你该起来了哦!起来吧!……”
其实要镇下这个小丫头的方法很多,但是今个儿我烦,竟发泄在了这被子上,她越拉,我越不想出去。
“起来吧!你醒都醒了,就起来吧!”
“不要!”
“怎么可以不要?”
一夜无眠,凌晨迷糊。现下才终于叫意识开始清醒些许,忽然在想,我这是在做什么……失笑。孩子似的。
却只好继续奉陪,语气信誓旦旦,跟真的似的。
“本皇子有理由相信,再过一个时辰才是起床时间。而且,我向来都是只去午后的课的。睡久点又没什么坏处,早上睡久点对身体好嘛。”
“你这是啥唠子歪理呀?其实,三皇子殿下你要睡湘儿哪敢阻你呀?只不过,今天是我们明瀛盛迎平京使臣的大日子,修君陛下安排了盛宴……”
突然一个回神。
眯着的眼睁开,又轻轻合上。
是今天,平京使节,平京三皇子万俟晴信来朝,迎接他的未来王妃,明瀛四皇子夜纣月歌的日子。
刚开始,载泽管他管得严,半年才得以通一封;渐渐的,可以两三个月来往一次;又慢慢的,每月一传。
如今,半个月已是极限,心心念念的全变成了信,他的信。居然连这事都忘了。无所谓,反正日氏今晚便到。
眼睛半眯着,手放在其上,借此举聚聚神。我的起床气向来不好,一个不小心,对湘儿显露了本性,那可不好……
爬出被子,厚重被子慢慢滑落,轻轻搔了搔头发。
“你你你,三皇子殿下你可别再赖在床上了啊!”
我正要应一声“嗯”,湘儿却已经跑了出去,手好像还捂在鼻子上。奇怪的小丫环。
失眠头痛,随便一个举动牵扯神经便更痛。干脆继续失会神,头靠到了一边。
明明有月歌的事要想,明明还有好多事要想,哪样想慢了都不成事。在这样告诉着自己,却还是……
两眼半眯,刚聚的神散了。青丝,顺着墙上七重轻纱,一滑而落。
“……谦上……”
呢喃一出,瞬间惊醒,神儿什么的全回来了。渐渐,缓过神来。觉得自己真是奇怪得可以,以前在雪山的那段岁月里,明明都没有试过这般,思念过那个苏苏……
收拾收拾精神,下了床,衣服向来备在床头,随便捡起就穿,却发现是大红皇子袍。
对呵,今天是那个万俟皇子与月歌的大宴……
顿了顿,手还是继续伸了出去,胡乱一穿;还不怎会自个儿穿靴,便随便一套。走到柜旁,拿出颗石头,赤红鸡血石,往怀里一揣。在湘儿回来前,出了临水阁。
“天下二玉,碧玉温和,墨玉血寒;见则欲采,触则欲夺;若幸蒙玉采风光,定泣跪臣服。”
住在深宫,又不参政,对外面世界的所有了解,皆来自符在。可这句话第一次听到时,却是从同样身在深宫的湘儿那儿,足见其流传之广。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温和碧玉”还没见到,长大了的“血寒墨玉”,也还没能见着。不能十分肯定。
可以知道的是,下到各国百姓,上至各方王侯,对此二玉皆倾心不已,使他们成为了天下无双的传说。
西宫之西,本就是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平时还叫时不时会有三四个小侍经过,今天全没了人影,仅守卫还一脸严肃地立在那里。估摸其他人全溜到铜殿去了吧,企图目睹“碧玉”风采。
如此随想随走,面前丛林渐渐打开,湖光粼粼,已透过树枝叶间,迎向我来。
心情略略有好转。转念一想,不过镜夜湖罢了,便又压下了步子,缓缓渡了过去,享受见它的愉悦。
以前谦上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常拉我来湖边玩。其实我心里是不太愿意的,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对我的心智而言,玩起来会有种自己是弱智的感觉。
可那时的谦上本就是小孩,总是玩得很开心。我大多只是站在一旁,面带笑意,很是无聊。极少数时候,也会积极响应,这时谦上就会快乐得不得了。相处到后面,他惊奇地发现我知道的,很多很多。便连我立在一旁时也不放过,一直追在后面,问东问西。有一次指着一株无名怪状小草,赖在我身上赖得我起了烦意,不经意间,恶劣本质显现,决意小小捉弄捉弄他。
“这株草啊,叫鱼香草。‘鱼香茄子’的‘鱼香’,吃了的话,就跟在吃‘鱼香茄子’一样……”
话音未落,他点点头,拔起一株,毫不犹豫,往嘴里放。
当时那刻,我绝对是被惊吓到了。起手上前,就是一拍,打掉了他手里的草。他见了,还一脸不明,问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顶着质子之身,在宫中受尽炎凉,看着白眼度日子,明明早就应该,对世间的所有,永永远远无法信任才是。
可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对着那般过分的胡扯,却我说什么,他信什么。全心全意地相信,连犹豫都无暇顾及……
记得当时胸口顿生一种心痛感,看着他的一脸不明,无力失笑,涌自内心。
且忆且行,刚到林口,却发现湘儿早已找了来,背对着我,立在了湖边。不知为何,她的背影,有点发抖。
“湘儿?你在干什么?”
一问,她抖得更厉害了。脑袋咯吱咯吱地抖着转过来,见到是我,奇怪地脸一僵,活动不顺地,上上下下,拼命打量了我好几番。下一瞬便扑了上来。
“啊~~!三皇子殿下救命啊!”
我想退,却已被她逮到。
“三皇子殿下!有鬼呀!你看!他居然化成了你的模样!”
……化成了我的模样……
身体顿僵,想抬头,想看过去,脖子却很奇怪,动不了。可那把声音,无论我意愿如何,蛮横地硬是要闯进我的双耳。
“小妹妹,你怎么可以说我是鬼呢?纵使全天下的活物都是鬼,也不可能轮到我的哦。呵呵……”
他站在那里,一身银边黑袍,华泽黑发高高束在后面,黑瞳在笑,全是对我的蔑视。
……轩辕夏禹……
顿时五官失灵,气息全静,指尖冰凉。过了多久,只觉天昏地暗。
他站在了那里……他站在了那里……他真的,站在了那里……我的不远处,我的眼前……他站在了那里……
湘儿在说话,说一句,他就回一句,猖猖狂狂的。只见到她的唇动完,他的唇动,讲的是什么,听不真切,听不真切……
忽而他唤了句。
“……你说吧……夜纣静兰……”
一瞬间,我仿佛听到谦上在说。
“静兰,我这一走八年,要待你我成年之际,才能行大婚。”
“紫瀛皇宫里,我最爱你呢。”
“是呀,真好。”
“可恶,八年太久了……”
“放心,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
两眼一眯,试了试,嘴唇能动了。耳朵也重新畅通,思想开始转动。刚刚被拒之耳外的,通通回来。
他的突然出现,把我打了个心不设防。我却不再是远古的那个幼稚少年,迅速全身戒备。
顿时本性毕露,眼露冷光,语调流寒。
“没错。”
其他所有皆无所知,我的心神,全聚在了一块。我的眼里,只看得到他。定了定神,再次努力一看,他果然真的是站在了那里。无法收回真面目。
“你下来干什么?唔……该不会我现在阳寿已尽,由高高在上的轩辕大人亲自下来收复我吧?”
我语中是带笑的,以及一丝压抑了半天也无法压抑下去的,颤抖。
轩辕夏禹也带笑,两手一摊,样子要多无辜,就多无辜。
“不是,不是,静兰你想得太多了,我下来怎么会是为了收复你的呢?”
不是为我……
心中一个激动,莫名气愤。
不行,这种被动的集中感令我觉得势败一成。想抓起什么,成为我的依靠,好压住满腔莫名其妙的情绪。低头一看,才想起今天,只带了块鸡血石。
忽而心中一个失笑。
小傻瓜,白玉扳指不是一直都带在脖子上吗?
于是……有什么好怕的……
他不过,就是轩辕夏禹罢了……
越想,双目渐渐恢复平静。
最开口,缓和无绪的调子。
“那倒奇了,以你的性格,我以为你一辈子只会守在你那个□□里,不越六界的呢。”
“说起这个,那还真是惭愧了。”他收起眉目间的嬉弄,一脸假正经,“唉,这次,我真是山也穷水也尽,不下来不行呀。”
心情越来越平静,几近无风之状。
他的模样,终于看得真正清楚了。才明白过来,湘儿为什么会说他模仿我的样子……
化人形之初,是我仿了他。但却无法真正模仿成功,我脑海里最深的他,是上古之始,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记得在那彩云横飘的天地尽头,他的样子宛如凡人少子十七岁。
六界大战结束,经历万年,神器化人形,元神模样皆永定在幻化之初那刻,我的元神便永远是脑海里的那个少年轩辕。而神的样子却会随着神力变化而变化,他称帝时,已经是修长青年男子模样。
可现在,他的元神居然变得跟我一样……竟然,又退回十七岁少年模样。
要么元气大伤,要么元神减半,要么两者都有。总之,少了多达万年的神力,是肯定的。
这个发现让我禁不住语气轻慢起来。
“其他五界出事了?”
他知道瞒不过我,或许压根就没打算瞒我。不恭表情收起,皱了皱眉。
“修罗界。”
嘴边止不住的微笑。
“那恭喜你了。”
以鸡血石代白玉扳指,我抚在上面。说话同时,我想我的表情,绝对幸灾乐祸。
他明白我的意思,却不生气。
“呵呵,谢谢,我也觉得万分庆幸呀,事出在了最难缠的界。”
终于忍不住出口讥讽,一字一顿。
“相当难缠。”
“真是的,”他蹲了下来,搔搔脑壳,皱了一皱眉,故作嗔怪,“我们一场相识少说也有上万年了吧?别这么没心肝会比较好哦。”
“那你说吧。”我没心思陪他玩,“你出现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反正总归,他是绝对不越六界,插手人间事情的。他来不会是要带我走。
“这个呀……”
他突然站起,我什么都看不清之际,眼前竟已出现他的脸,我来得及看清的,只有他脸上那个毫不吝啬的笑容。
空中,他竟然……扑了过来。
“那当然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很想见见我真的好久好久没见的佩剑啦!~~~~”
下一瞬,身体被他掳获。本欲后退,却来不及,脸色微变。
“你!”
他抱着我,我推开他,本能地挣扎了几番,凡人怎敌神力,怎样也挣不开。他那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眯着眼弯儿,乖巧的唇齿,笑得可恶至极。
此时却传来一把我没听过的声音,在神界时,也没听过。转头一望,是个罗汉。
“主人,是时候该走了。‘种子’,已经到了西山。”
“唔,好!”
轩辕夏禹扑过来扑得开心,放开也放得干脆。
我一个力道不稳,摔到了地上,鸡血石落地“哐当”一声清脆。
湘儿冲了过来。他则完全不再顾我,两下跳到了那边那个,金发蓝眸的罗汉身边。
那罗汉在他耳边道了点什么,我看到了,他脸上的那种兴奋,是出征大战前的嗜血。
明明是神,且是万神之神,却从来在杀戮时,比妖魔更狠,较修罗更残。
“那,就这样吧,我还真的是时候要走了。”
眼睛眯了眯。
那种口气,完全就似万年以前,他吩咐我斩鬼那样,说得轻松随意。简直就像我们之间,恩怨从来不曾存在,一如当初。
真的是……真的是……
摔跪在那,瞪着地面,明明知道白玉扳指在怀,手却还是轻轻颤抖起来。
“对了,夜纣静兰。”
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
“我呀,我呀,可是真的在衷心期待着你化剑的那一刻哦,呵呵……”
声音是一贯的嬉戏带笑,我却觉得自己在里面,听到了一丝温柔带软。
希望抬头,却又对这样的自己,十分不甘。
“你来这里,是不是,只是顺道?”
脸上带笑,笑得自认为,十分平静。
他却不要想,连犹豫也不要。
“是呀~”
明明告诉过自己了,无论答案是什么,都不必上心。不必上心……
没有上心,只是忘了呼吸。
“为了修罗界的事,我最近都快要累死了。想想反正都非得下来一趟,不顺道来看看我的剑,好像变成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似的,对不?呵呵……”
他转身,真的要走。
“好了,就这样了。”
语随风散。
四下,再也没了他的气息。那因为下凡而被他自己封印起来,却还是无法完全抑止,点点泄出的神气,连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到了。
他真的走了。
在将我残酷凌迟之后……
我不想的,谦上,我不想的,但是被欺负了,谁都应该掉眼泪是不是?
尤其欺负你的那个,你还满心喜欢。
晚上,我躺在了阁后院的凉席上。
凉席大得,能睡三人。说是凉席,上面却铺着一张大大白狐皮,即便是夏,也快进秋,我这种怕冷之人,铺着铺着。
略略一吟,我才出声,对着就坐在席边的那人。
“请你当皇帝吧。”
收到我的信,他连夜进京,盔甲都还来得及卸下,便被我让符在唤了进宫。军盔背上刻着一个“氏”字,他军队的徽纹。
回头,细长的黑眸,火红的长发,日氏大吃一惊,很快认定我在耍他,“忽”地一下站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会不知道。”
一脸理所当然。
“这……”
“我们干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掌大权吗?而天下最大的权,当然是在皇帝手中。”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当皇帝?”
转念之间,决意不揭破他心底最深的那个秘密,会恼羞成怒的。
张口,满嘴谎言。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我是大皇子,理应是我当皇帝的。’,即使天天看到别个那些出色的兄弟,可你难道不还是一直这样想的吗?”
日氏盯着我,一瞬不瞬,不愿放过我表情的每一瞬变化。两年的军旅生活,已把他那双小女子般细细丹凤眼磨出冷冽。
他想了想,问的还是:
“为什么要我当皇帝?”
太认真的表情,让我想起白天,面对轩辕夏禹时的自己。恶劣性起,捉弄。
“因为我要你保护我啊,你不强大起来怎么保护……”
回报果然是一记怒吼。
“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我再问一次!!为什么要我当皇帝!!!明明最像被上天选中的人是你!!!”
看来,这个问题,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手掌打开,一块石头,鸡血般透红。他看了一颤,我放在了他手里。这是他给我的联合誓物。
“因为我想你当皇帝。”
当天夜里,终于又叫是能睡着了。
还睡得很沉,却不算稳,不知是不是因为哭过。
白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轮番流过。
从那个镜夜湖畔一跃而起,一路狂跑中的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叫“夜纣静兰临水”的凡人,更不像是,一把叫“轩辕夏禹剑”的剑;
再意识回笼时,竟闯了盛宴中的铜殿,一身狼狈,在平京使节面前丢了明瀛王族的脸。能在修君面前全身而退,全靠在场四位兄弟的连力帮助,一手把我保了下来。
于是梦里还有的,是司哲的深沉,月歌的忧愁,悠野的野望,春日的,转眼嬉笑。他竟已学会了不动声色……
各方势力投来的复杂视线,修君眼中的杀机……
轩辕夏禹神态里的,只当从来不曾分离……
梦里梦外,轮轮回回,最后见到谦上,还是十岁时的那个他,支着小脑袋,跟我说一切都好,不必担心。
便终于叫做,眠里无梦,安稳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