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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血溅酸枣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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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抢到一家时,破土屋里有一阵阵恶臭传出,但屋子里的人似乎都已呆的习惯了并不觉得什么。几个上年纪的男人抱着四五个小孩子都挤在屋角瑟瑟发抖,床上一个满头蓬松的痴傻女人不着寸缕,只有一根铁链,一头拴在这女人的脚上,另一被垒入土炕之中。女人一脸漠然的躺在那里,丝毫没被这闯入的“番匪”惊动。
这名“番匪”见此情景也不由一怔,拔出刀来上前在那铁链上斩了一下,竟没斩动,“番匪”捞过铁链仔细一看,看到上中间有一环上有接口处,于是把刀伸进去把那一环撬了开来,这才把铁链从那女人脚腕上除了下来,眼见那女人脚腕上厚厚的一层厚茧,竟不知这铁链已是戴了多少年了。又来回看了一下,大土炕上除了两床被子,也没这女人的衣服,这天寒地冻的,就这么出去,非把她冻死不可,于是随手抓了床上的破被把那女人给裹了起来。
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也是早就傻在了那里,他们没想到这“番匪”竟是缺女人已经缺到了这个份上,其中一个胆大又会点番语的,大着胆子用番语说:“好汉们要女人,这年轻漂亮的哪里都是,这女人又老又丑又傻,都不能看了……”
“番匪”转过头一刀劈在那人颈中,登时鲜血狂喷而出。“番匪”又用番语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其余人的几个男人见兄弟中最机灵、最见过世面的一个都横死当场了,剩下的哪还敢再说什么,立刻又老实的蹲了回去。死死的抱中怀中的孩子,生怕惹了这个性子暴躁的番匪,再被他一刀劈了。
“番匪”扛着那个用棉被裹的结结实实的女人去回去了,杨畋见一个“番匪”扛着这么一个用破棉被裹着的不住涌动的“大蛹”不由眼都直了。那名“番匪”把那“大蛹”放到地上后,来至折继勇跟前,简单的把情况说了。
杨畋这才看出那“大蛹”竟是个人,只是她满脸的污垢,蓬乱的头发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是什么样子了。折继勇上前以诸番及汉语各说了一遍,令她抬起头来,可是那女人仍是一脸的木然,眼中也没有半点波澜。折继勇反手拔出刀来,一刀下去正中那女人心窝,那女人哼也不哼一声,胸前顿时开出一朵旺盛的血莲,口中亦是溢出鲜血,双目一闭就此而亡。
这下变故莫说吓得当场的男女村民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便是杨畋也是大为意外,正待开言相询,折继勇已是看着他冷然地说:“失智之人,生不如死,不如让她解脱。”
杨畋一时心中感慨万千不知该说什么才是。要知杨畋此番执意要救连翘,固然其一是为了连海平,但其二,也是因为连翘是他生平所见最为可怜之人,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世上还有如眼前破被中女人这样悲惨的存在。此外便是折继勇,杨畋与他本不过几面之交,先前只是粗略的知道折继勇是府州折家世代将门之子,为人果敢骁勇,加之武艺也是小一辈里最出挑的一个,深得父辈们的疼爱,平日里也就宠得折继勇行事不拘小节,颇有些无法无天混世魔王的味道。同样杨畋也万没想到,折继勇竟是个能说出:失智之人,生不如死,不如让她解脱这种的话的人。但又不得不承认,像方才那个女人的样子,死真是她最好的解脱了,但杨畋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让自己去下手让那女人解脱,杨畋自己也是万万下不来手的。
酸枣坡的人见这些“番匪”眼都不眨的连杀二人,吓得哪里还有敢动弹的人,待聚齐全村上至四五十岁,下至十二三岁的女人后,这此“番匪”们便喝呼着众女人往山下走去。杨畋清楚的看到了连翘,此刻她满脸憔悴双眼红肿,身上依然裹着那件染着血迹的破棉袄随众女人一同下山。此刻杨畋也已明白了折继勇为何要把这村里所有的女人尽数“捉”走了,想来在这山村里,如连翘一样被卖到这里而生不如死的女人远远不止连翘一个。想着连翘刚刚出生那个孩子,杨畋忍不住低声在折继勇耳边问:“如果这些女人都走了,那孩子怎么办?”
折继勇低声笑骂:“要和尚还俗种田的是你,要超度放焰口的也是你,你怎么就这么难伺候?”
杨畋欲言又止。
折继勇又瞟了他一眼说:“只能这样了,一来如果连孩子都要抢走,这些村民们肯定要誓死反抗。二来带了孩子这些女人就一个也跑不掉了,光手净脚的年轻女人出了门还能自己寻条活路,带个孩子,就只能再乖乖回来了。就是让你那老丈姑自己选,她也未必愿意带个拖油瓶走。”
杨畋深知折继勇说的是实情,只得暂时打消想把连翘那个孩子带走的想法。
这群女人拖拖拉拉的行走甚慢,两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渐亮,众人才不过走了二十余里山路,这时这些番匪们看管的也松了起来,自一个五十多岁阿婆抱着拼死也想把骨头留在家里的想法,走到一个山坡处,顺着山坡往下溜了下去,众“番匪”对此只做不见,继续往前走,这些女人们像被壮了胆子一样,霎时间溜山坡的,钻草丛的,顺路倒的蔓延了一路。更有几个年轻的,眼见这些人走的太慢,心下一横,索性往岔路上跑去。这时就连连翘也是身子一软,双目紧闭倒在了路边,杨畋正想过去拉她,折继勇眼明手快伸手一把扣住了杨畋,在他耳边低声说:“装的,我们快走,你等会换了衣服过来带她走。”随口大声说:“这些女人拖拖拉拉的也太慢了,天亮了,让宋朝官府的人看到可是不做耍的,索性都不要了,回营。”于是一众“番匪”迅速的翻过山路远去了,剩下为数不多的一干女人,原地愣了一会后,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的,也有哭着往村子里跑的,还有人眼见大山出口已在眼前,寻思着机不失,拔腿就往山外跑去的。连翘原本躺在路边装死,见此情景,立刻一个翻身而起,紧紧身上的破棉袄,也顾不得才出生八天的儿子了,咬着牙关往山外走去。
折继勇带着人转过一片林子,拍着杨畋的肩膀与他做别:“好了,换了你的衣服,做你的救世英雄去美人面前领功吧,你这老丈姑长的不错,那做侄女的想必更是如花似玉,几时摆酒别忘了派人请我啊!”
杨畋脸上一红,但又不欲将此中为难之处与之细将,否则以折继勇这热血性子,不知又会因为帮他,要做出何等事来。于是知是说了一声“折兄休要取笑于我了。”又长揖为礼:“折兄此番大恩大德杨畋没齿难忘。”
折继勇哈哈一笑说:“咱们兄弟,说这话可就远了啊!今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快走吧,咱们来日方长!”说罢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的一帮番匪呼啸而去。
杨畋见折继勇离去,赶紧换回自己的衣服,匆匆往前寻连翘去了。
连翘本就体弱,加上产后无力,自然走的不快,杨畋又料知她知往山外走,因此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连翘。
连翘一见杨畋更是如遇救星,杨畋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连姑姑,你若走了,那孩子怎么办?”
连翘苦笑着说:“这会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哪还顾得了他,反正我也没奶水,就是留下也是喂他米粥,他就生死由命吧。”
杨畋心中暗叹一声,带着连翘自去官道旁寻连海平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