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良相》蜜糖琥珀

68、第六十八章

　　听到老汉这么问，九公子心中一动，情急之中也顾不得长幼了，善后就抓住了那老者的衣襟：“你看到了那个姑娘对不对？你快告诉我那个姑娘到哪里去了！”

　　老汉唯一的眼珠转了转，脸上突然堆了笑：“那个姑娘啊，在村子里。”

　　弥烛是跟在一个侏儒身后走进那个灯火通明的地窖的。

　　从走进这个村子开始她就觉得奇怪。

　　村子里黑灯瞎火，一个人影也不见，连狗叫都听不见一声。走进地窖她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地窖挖的很长，也很宽都快赶上小镇上的主路了。两边是摆摊的商贩，还有熙来攘往的人群。原来这个地窖是个小集市啊。

　　侏儒带她在这里七拐八拐，到了一个江湖游医的摊子跟前，踮脚和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摊主耳语了几句。摊主便起身，示意弥烛跟着自己，随后把她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往上走了不知道多少级台阶，来到一个石砌的院子里。

　　弥烛抬头看了看，这座院子上方根本看不到天空，有的只是高高的石壁。看来她已经被带到了山里的某个地方。

　　院子里有几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彪形大汉，正在围着一张石桌吃肉喝酒。

　　摊主带弥烛过来，目光纷纷看过来。极其不友好地上下打量着弥烛。

　　“老苟可以啊，又找了来个姑娘？”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对摊主笑道。

　　摊主也陪了笑脸，说了声：“她来找人。”就转身匆匆走了。

　　大汉摸着朝弥烛猥琐一笑：“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妹子好好看看，我们哪个是你们要找的人？”

　　弥烛强忍着要作呕的感觉，努力不让自己去看那张丑陋的脸：“我来找我妹妹，听说她被送到这里来了。”

　　从侏儒嘴里打探到沁儿可能在这里的时候，弥烛根本顾不上想太多就跟着过来了。她只想赶紧找回雨石，至于自己的生死早就已经置之度外了。

　　“你妹妹？”络腮胡子朝一边的秃头使了个眼色，“哦，她呀还真在我们这里。”

　　“她在哪里？”

　　秃头的声音半死不活的：“她呀，欠了我们很多钱，正等着家里人来给她还钱呢。”

　　“把她带来见我！”弥烛道。

　　“见你可以，不过我先问清楚，你是来给她还钱的吗？”
　　弥烛留了心眼：“她为什么欠你们钱？欠了多少？”

　　“她啊，走路不小心打碎了大哥最喜欢的羊脂玉佛像。那佛像可是绝世孤品，至少值一百万两银子。”

　　“可以啊，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你们先带我见她。”

　　“呦呵，小娘们语气不小啊。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还不上的话，你就和你妹妹一起在这边伺候我们哥几个吧！”

　　弥烛摆摆手，没有理他。颇有几分气势，看的几个大汉倒是一愣一愣的，心里纷纷猜度着这个年轻姑娘是什么来头。

　　弥烛在院子一脚的柴房里看到了沁儿。

　　她正赤脚靠在房间的角落里。身前堆满了柴火，她头发里身上也粘了木屑，像是在柴火堆里滚了一遭。

　　听到门响，还没看清来人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大声尖叫：“出去……出去！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她这是怎么了？”弥烛问带路的大汉。

　　“不知道哎，我们这几天都是好吃好喝的喂她，她就一直这个样子，我说你妹妹怕不是个疯子吧？”

　　弥烛微微回头，对身后的大汉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要和我妹妹说几句话。”

　　“行，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姑娘，一百万两银子，一个字儿也不能少。”

　　大汉一走，弥烛就抓住沁儿的手腕：“我的雨石是不是被你偷走的？”

　　沁儿迷迷瞪瞪地睁眼看了弥烛一眼，先是摇头，然后点头，又摇头，最后放声大哭：“我还当是什么普通的石头，不知道那是姐姐的宝贝啊……”

　　弥烛被她哭的心烦，低声道：“石头呢？快给我！”

　　沁儿摇摇头：“可是雨石不在我身上啊……”

　　“没在你身上在哪里？”

　　“我藏起来了，姐姐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就带你去找那块石头好吗？”沁儿突然抓住弥烛的胳膊哭起来。

　　任弥烛再怎么问，她也摇头不语，一口咬定雨石不在自己身上。

　　直到门口的大汉喊弥烛出去，沁儿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汉见弥烛出来，不怀好意地冲她笑了笑：“怎么样姑娘？钱什么时候凑齐？”

　　“我把钱给你，你就能放了她？”

　　“当然，不过你要是凑不到这么多钱的话，又特别想让你妹妹出来，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简单啊，就是你留下来。”大汉朝着弥烛猥琐一笑。

　　“你走吧，出去以后找到九公子，把雨石给他。”弥烛来到沁儿面前道。

　　沁儿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可以走了？”沁儿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现在就走。”弥烛朝她摆摆手。

　　“可是……”

　　“可是什么？哪里那么多废话？走便是了！”

　　“那雨石……”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声。

　　弥烛警觉地把门开了一条缝，朝外望去。

　　只见刚才那位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大汉不知为何突然倒地，四肢抽搐，几个人在周围都按他不住。

　　来不及多想，弥烛一把抓起沁儿的手腕：“赶紧走！”

　　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随手从裙摆上扯下两道布条，示意沁儿像她一样捂住口鼻。

　　这才突然开门，拉着沁儿狂奔。

　　门口的场面虽然混乱，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弥烛和沁儿的出逃。

　　不多时，几名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就朝她们追了过去。

　　院子里出去，穿过下行的石阶通道……弥烛凭着记忆还原来时的路线，朝外跑去。

　　沁儿没跑多久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那几名灰衣人却越追越近。

　　在石阶通道的时候，灰衣人几乎都要抓到沁儿了。

　　可巧这时候沁儿脚下一软，便带着弥烛两人一起朝石阶下骨碌过去。

　　弥烛尽可能地用手保护住自己的头和脸。

　　手肘和膝盖被冰冷的石阶磕的生疼。

　　终于滚落到了最下面，弥烛这里便是来时的那个地窖，她顾不上疼痛，一把拉起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沁儿：“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出去了！”

　　此时几名灰衣人和他们差了十多个台阶。

　　没来由地，其中一名灰衣人突然倒地，像大汉一样四肢抽搐。

　　他旁边的几名同伙顿时呆住了，不知道是要救同伴还是继续追逃跑的女孩。

　　令弥烛感到意外的是，一秒钟的思考过后，那几名灰衣人竟然齐齐地朝她和沁儿跑来。根本就不顾躺在地上同伴的安危。

　　“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沁儿灰头土脸地弯腰捂着肚子，气若游丝。

　　“你跑不动就等着被这些人抓回去吧！”弥烛怒其不争。又不想放弃寻找雨石的希望。

　　踌躇片刻的功夫，那几名灰衣人就追了上来。

　　和他们拼了！弥烛站起来随手从脚下摸了块石头样的东西。

　　这时候，一个身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把弥烛挡在了身后。

　　九公子！？

　　他怎么在这里？

　　“这里交给我，你快走！”九公子手持长剑，单手和灰衣人过招，另一只手横在身侧，挡住了弥烛。

　　弥烛抬头看了一眼九公子宽厚的肩膀，心中突然安稳，这几个杂鱼怎么会是九公子的对手？

　　她打起精神，拉着奄奄一息的沁儿就朝外走。

　　和九公子过了几招，灰衣人中就有两人突然倒地。剩下的两人扭头就跑。

　　九公子见状并没有松口气——那灰衣人的症状分明是犯了寒症啊！

　　九公子走出地窖，弥烛外面等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沁儿竟然把雨石随手扔在了这黑暗的地窖角落处。和一堆碎石混在一起。

　　自己刚才随手一捡，竟然有如神助地把它捡了回来！？

　　天地间降下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那是弥烛喜悦之下召唤的。

　　“看，我找到它了！”弥烛举着雨石给九公子看。

　　她的喜悦却没有感染九公子。

　　“让这雪再下大一些，封住这座山村可以吗？”九公子问弥烛。

　　“我试试……可是为什么？”弥烛好奇道。

　　这时候九公子已经把马匹唤来了，他掐着弥烛的纤腰把她托上马背，随后自己也飞身上马：“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便是这场寒症的源头之地。”

　　九公子边说边策马，一句话的功夫，马已经奔出去了老远。

　　弥烛转头看了瘫倒在地的沁儿，心里说：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