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良相》蜜糖琥珀

51、第五十一章

　　潇潇领的路很是崎岖，一会儿是连着的三个陡坡，一会儿是仅有一人一马可以通过的羊肠小道，弥烛本来就有些累，这下走的更是气喘吁吁，她很想歇一会儿，可又怕这个小姑娘突然变卦不给他们带路。
　　“小妹妹，你拿着那么重的绳子累不累？要不要让这个大哥哥帮你拿啊？”弥烛走到女孩身侧，假意关切地问道。
　　哪知小女孩先是瞟了虚情假意的弥烛一眼，又回头看了一下走在他们身后一脸无辜的九公子。
　　“你是他什么人？他要帮我拿为什么不自己问我？”女孩冷着脸问道。
　　“……”弥烛一时语塞，真没料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还要被这个小姑娘揶揄。
　　“她呀？是我的表妹，我家亲表兄弟十九个，只有这一个姑娘，不光是我，就连我家老夫人，都对她言听计从呢！”九公子两步走到弥烛身边，拉起她的手对小女孩说道。
　　弥烛转过头，有点吃惊地看着九公子：没想到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扯起谎来竟然也是这样的行云流水？
　　九公子见弥烛看着自己，冲她挑挑眉毛，一脸“看我多帅”的表情。
　　谁知道这个女孩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糊弄，她一脸不屑地说：“什么表哥表妹的，我才不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们是城里边没事儿干跑来这边私会的情侣。”
　　弥烛简直一头黑线，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孩根本就是个人精啊！
　　忽悠小孩铩羽而归的九公子也略觉尴尬，清清嗓子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发觉前方的树林里闪出一个人影来，他立即警觉了起来。
　　“潇潇，怎么又一个人来林子里了？不怕你阿妈生气？”来人是一个农夫模样的黄脸中年妇女，她第一眼看见女孩，便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问道，说完她看到了女孩身后的弥烛和九公子，目光在九公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移开。
　　“阿婶，我是来追一只兔子的，你看这绳子就是为了套兔子，谁知道我跟着兔子不知不觉就到了这林子深处，求阿婶千万别告诉我阿妈啊！”潇潇有些忧心地央求中年妇女道。
　　“好啊，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黄脸中年妇女眼里透出狡黠的光芒。
　　“……”潇潇没有说话，抬眼望着黄脸中年妇女。
　　“你这就回去，帮我把我院子里晾着的九袋黍子和粳米收起来放进北房里。”黄脸中年妇女俯下身，凑近潇潇低声说道。
　　她的话被弥烛听了个清清楚楚。弥烛前一秒还在对黄脸中年妇女要去给小女孩阿妈告状的事喜闻乐见，可当她听到黄脸妇女的话，就发现这件事明显变了味，这黄脸中年妇女明显是在趁火打劫啊，而且对象还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虽然她刚才让弥烛很是不爽。
　　来不及多想，弥烛脱口就说：“你这不是欺负小孩吗？”
　　黄脸中年妇女听到弥烛的声音，冷哼了一声，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灰色的眼珠紧盯着弥烛：“这叫各取所需，她还没说什么，你就来给她出头？你这种只会和男人私会的下贱女人不配和我说话！”
　　听到黄脸中年妇女这样说自己，弥烛登时就急了，从小到大，还从没有敢这样对她说话。
　　九公子一把拉住几乎被气的要跳起来的弥烛，上前对这位黄脸中年妇女开口说道：“这位大姐，你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我劝你以后还是多说好话，好自为之，我见你面色蜡黄，眼眸灰黄，明显是肾和脾失调的表现，若是为人总是这般刻薄，只怕会加深你的疾患，到时候就是神医也无力为你回天了。”
　　开始的时候，这中年妇女还是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当她听到九公子说自己的肾和脾失调的时候，眼神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你是什么人？”她疑惑地看着问九公子道。
　　“我只是一名医者。”九公子答道。
　　“别蒙我了，你这种富贵公子怎么会是医者，你蒙我的，我可不信！”黄脸中年妇女听了九公子的话竟然大摇其头。
　　这里的人都怎么了？假话不信，真话也不信？愚昧！弥烛看着这黄脸中年妇女那身沾了茅草的黑灰色粗布衣裙暗自想到。
　　“好了，没有他们两人的事，”潇潇开口道，“那九袋粮食我会替你去搬。”她大义凛然地说道。
　　“你这小姑娘怎么……”弥烛听到她的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合着刚才他们和这中年妇女费了半天口舌，这潇潇竟然半点不领情。
　　“好啊……”黄脸中年妇女得意洋洋地说。
　　“搬粮食可以，不过，可能有些事就不能保证不给你说出去了。”九公子看了一眼黄脸中年妇女头上的一根茅草，故作神秘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弥烛和潇潇都是一头雾水，难不成九公子发现了这女人的什么秘密不成？
　　谁知道那黄脸中年妇女一听到九公子这么说，脸瞬间就变得煞白。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去说吧！”她明显变得有些心虚。
　　“好啊，潇潇，走，我们去帮你干活！你是聪明的女孩，我猜你肯定知道你认识的邻居里，有谁有一件土黄色布衫……”九公子冲弥烛和潇潇使了眼色，抬腿就走。
　　“好……算我栽在你们手里了，潇潇来这边的事，我不会去她阿妈那里告状，她也不用去帮我收粮食了。”黄脸中年妇女有些慌张地对九公子说道。
　　“好啊，你是聪明人，我们呢也只是路过，那就后会无期了。”九公子风度翩翩地朝黄脸中年妇女做了个告别的手势，扭头就走。
　　弥烛虽然未明就里，可从九公子说的话和黄脸中年妇女的反应上来看，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刚才和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弥烛走到九公子身边，扯扯他的衣襟，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和她确认一些事情而已……”九公子看了一眼走在他们前面的潇潇，低声对弥烛说。
　　听九公子这么说，弥烛哪肯善罢甘休，她刚要张口再问，冷不防，潇潇回过头来，对九公子开口说道：“谢谢公子的搭救。”
　　就谢他吗？第一个要帮你出头的可是我！弥烛皱起眉头。
　　“也谢谢这位姑娘。”潇潇仿佛听出了弥烛的心声。
　　可是第一个谢的明明是他！弥烛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小姑娘，只是举手之劳，怎么能说搭救呢？你言重了。”九公子客气地对潇潇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这位阿婶家里有两个儿子，若是我依了她的话去她家，定会被他们二人欺负……”潇潇的语气有些哀伤。
　　欺负……这个词可大可小。弥烛看着眼前这个垂下眼眸不再跋扈的小姑娘，心生怜惜，暗自祈祷这个欺负只是欺负，再没有别的含义。
　　“你阿妈对你很严厉吗？”弥烛小心翼翼地问道。
　　潇潇摇摇头：“我阿妈是我们整流火寨子最好的阿妈，也是这世上最好的阿妈，她非常非常爱我。”
　　抬头看了一眼弥烛疑惑不解的眼神，潇潇接着说道：“有些事我不想让她知道，不是怕她责罚我，而是怕她难过。”
　　“那……这片林子……”弥烛很敏感地察觉到这片林子和这个小姑娘有些密切的联系，又怕问的不合适。
　　“我阿爹当年就是在这片林子帮人找草药失踪的。”小姑娘用一种听起来格外平静，却深埋着哀伤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弥烛忙不迭地向她道歉。
　　“我没事的，我觉得阿爹一定还在这林子的某处，并没有离开我们。”潇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坚定。
　　“你一定会找到他的！”弥烛安慰小姑娘道。
　　“可是阿妈不让我来这林子深处，说这里有很多可以把人吞噬的枯井。刚才我遇见你们的那里就有一口，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弥烛听了心中一惊：潇潇口中的枯井莫不是她和九公子走出来的那条通道？
　　“你们的寨子有多少人？”九公子突然问潇潇。
　　潇潇回答说：“我听爷爷说，我们寨子里的人是从外面迁入的，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不到五百人，在这里以后慢慢就到了将近七百人，我就是搬到这里以后出生的。”
　　“你们可是灵厌族人？”九公子问道。
　　潇潇点点头：“难道你们不是吗？我爷爷说城里人和我们是一样的，只是居住的地方不同而已，不然我们也不会全部迁来这边。”
　　“他和你开玩笑呢，”弥烛赶忙说道，“他读的书太多，以至于这里有时候会突然不灵光。”她指指自己的脑袋，对潇潇解释道。
　　看弥烛这样编排自己，九公子也不辩解，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弥烛又会扯些什么出来。
　　“他都这样了，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啊？”潇潇低声问弥烛。
　　九公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啊，她还不如我呢！”
　　“刚才遇见你们的是时候我觉得你们真的是不灵光，不过后来我对你们的看法改变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弥烛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潇潇不紧不慢的回答，却让她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