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素]拔牙》夙缘起

2、第一章

　　屈世途走进来的时候，小皇帝已经脱下了请安穿的正裳换成了常服。层层叠叠的领子看上去尽是白色，外裳也是半棉半麻的白衣，两月已过，他竟还给那位素太傅守着孝。屈世途指尖在指节上挠了两下，忍不住又舔到那颗牙该在的位置上。看着皇帝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身形，隐约觉得嘴里那个豁口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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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知左仆射乃是尚书令亲举入朝，却不知因何两人之间颇有隔阂。大概是因为举荐的过程鲜有人知。

　　屈世途已经几年没和素还真联系了，自从素贤人行走江湖对百姓境遇心生怜悯决意考科举并一路高中得了榜眼入朝，就再没联系过。这次，他是逼不得已只能来找这位大贤人了。

　　屈世途自小牙齿就不太好，吃东西一直小心翼翼的，可谁知道就算如此，还是有颗牙闹了病，随着身体心情的起伏，时不时的肿上一阵，钻心的疼。以前有素贤人在，把个脉开个方，三两天就消下去了。屈世途虽然每次忍不得的时候都想狠狠心拔了它，但素还真一直拦着，又处理得及时，没闹出太大的灾，就没坚持。可从断了来往，一般医生也解决不了，这牙每次闹腾都要去了屈世途半条命，若不是有素还真留下的药顶着，屈世途早就结果了它。可是现在，药吃完了。屈世途无奈，当初说断交的是自己，如今反悔的也是自己，可性命攸关……于是递了请帖恬着脸上了门。

　　素还真带着一个总角娃娃接待了他，习惯性的互相损了两句，还未入正题，下人跑进来在素大人耳边耳语几句，素大人就匆匆出去了，留下不忿的娃娃摩拳擦掌想替先生报方才那一箭之仇。屈世途本没把这娃娃放在眼里，只是随口应声，谁知这娃娃越问越深，他也跟着认真起来。说到口干，端茶饮下一口涩然，才发觉日落西山，窗外传来拍掌声。

　　这是一个局。素还真拉屈世途下水顺势做的局。屈世途试图婉转的拒绝这位病骨支离的皇帝的邀请，极力开解着他的赏识。可大约是在素还真的府上总是有意无意的放下戒心，屈世途露出的眼界太广实干太多，那位陛下对他的推拒不为所动。半辈子的朋友总不能真把他推入两难，何况自己有求于人。磨了一炷香的功夫，屈世途终于松了口，应下了户部侍郎的位子，然后当着这位至尊和那位未来至尊的面，掀了素还真的桌子走人，徒留素还真半真半假的尴尬着赔罪。

　　于是就成了这样的局面。重臣们都住在一条街上，年节生辰，相互送礼走访也是常事，可屈世途搬过来之后，几次升迁几次挪府，却是一次都没登过素太傅的府门。若说两人分席而坐貌合神离，也不像——事情摊在身上，两个人配合得很好，默契的简直像是合作多年，眼色不用使暗号不用打衔接的分毫不差，周围的人只有手忙脚乱的份；可若说两人肝胆相照……可没见过谁家肝胆相照的像陌路一样——见面绕着走，就算照面也真跟没看到一样，明明堂上桌案相距不过三尺，传递文案还偏偏从门外叫个令史来。整个尚书省都被这两人折腾的不轻，可又无可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尚书省两位大佬斗法，如果可以不被池鱼之殃就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