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流浪史》顾南墙

8、八

　　江凤栖轻轻勾起了嘴角：“好雅兴。”青云依旧是面无表情。小鱼捂着嘴偷笑。

　　我无所谓地笑笑，胸小桑不起，你们不懂我的痛。

　　我们三个人坐在马车里，不过这次却变成了青云在赶车。我闭着眼睛想事情，江凤栖却突然说话：“如何才能解昏睡散的毒？”

　　我睁开眼睛，笑了笑。

　　“牛，粪，草。”

　　“那是什么？这么恶心的名字！”小鱼在一边捂住了鼻子。我笑笑：“恶心关你啥事，反正我有办法能解你家少爷的毒。”

　　江凤栖看着我，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牛粪草，草如其名，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也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种东西。

　　我接着又说：“大概你家青云也跟你汇报过了，那一文钱我也还你们了，虽说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也尽量一报还一报，解了你的毒，我们两清，怎么样？”

　　江凤栖看了我良久，“好，只要你解了我的毒，是走是留，我都不干涉。”

　　留什么留？到时候你抱着我的大腿求我我也不会留的。是个傻子都要赶紧走好么。

　　“成交。”

　　之后我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我就在马车上睡了一上午，只是有时候磕磕碰碰也左臂也难免会痛。

　　中午在一个客栈吃了个饭，我了解到江凤栖他们此行是要提前一个月去江南，武林大会，各派所聚集的地方，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就能到。

　　而江凤栖他们是独自出行，提前去打探情况，之后一个月魔教教众再出发与教主汇合。

　　吃完饭便接着赶路，这次变成了小鱼赶车，看来两人是轮流的。

　　路上经过一个地方，一阵恶臭传了过来，外面的小鱼一阵干呕。

　　我嗅了嗅，江凤栖也睁开了眼睛，我欣喜地掀开帘子，路边几乎都是荒地，杂草丛生，远处还有一群牛在吃草。荒地上盘踞着一坨坨的牛粪，有些是新鲜的，有些已经被风干了。

　　我用右手拍了拍车厢：“下车下车！”

　　江凤栖已经猜到我要干什么，小鱼不情不愿地停了车，跟着我们走了下来。

　　我跑到一坨风干的牛粪前，上面已经冒出了两三棵小嫩芽，随着微风摇曳，甚是喜人。

　　所谓牛粪草，就是只会在牛拉的粑粑里长出来的小草嫩芽，生长周期也只有不到十天就会枯萎，因此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种小草。

　　实际上这种草没有种子也不会在土地里自己长出来，只会长在牛粪上。

　　我招了招手，江凤栖和小鱼走了过来。我指了指牛粪，示意小鱼伸出手。她皱着眉，脸上有着一丝惊恐，厌恶，害怕……

　　我甚至得意，爷我总算找着机会报仇了！

　　“看好了啊，”我拍了拍小鱼的肩膀，当着她的面，轻轻地把小嫩芽给连根拔起，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啊！！”小鱼抑制不住地尖叫。

　　“叫什么叫，当着你家少爷的面也好意思叫，春！”我鄙视地看着她。

　　她立即闭嘴，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凤栖，沉默不语。

　　“哼哼，”我指着可爱的小牛拉的粑粑：“你去把这些小草摘下来，记住，最好是连根拔起，这可是救你们少爷命的解药，别偷懒啊！”

　　看着小鱼弯着腰，脸上那五味杂陈，狰狞丑陋的表情，我别提有多开心了。果然报了仇就是心情开朗啊。

　　江凤栖站在那里，我一转身，便撞入了他的视线。我立即警觉地捂着头上的发簪：“你看什么？”

　　自从早上我就隐隐觉得在意，在马车上也是，他总是盯着我看，但是那眼神却又不像是在看我，倒像是一直在看我的头发，头发上的发簪。

　　“那个簪子，是谁给你的？”

　　“我师父。”

　　……又不说话了。

　　我转过身呵呵两声，早就习惯了，传说是不可信的，甚至连仅供参考的资格都没有。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发现，传说中的教主不仅很菜鸟，脾气也没脾气，要说冷也不冷，最多就是……懒得说话？说话少而已。

　　这让活泼可爱的我和一个内向儿童说话，怎么一个情何以堪？

　　过了一会儿，小鱼捧着一捧新鲜的牛粪草回来了，上面甚是还能看得到根部的牛粑粑。

　　我笑笑，“让你们少爷直接吃了就行，保证药到病除。”

　　“什么！”小鱼大叫：“你怎么能让教主吃这种东西呢？”

　　呦呵，真是激动起来连少爷也不称呼了，拿教主的身份压我是不？！

　　“我说了，这是解药。”

　　“解药个屁！”小鱼手抖个不停，好像是我逼迫让她吃而不是她教主吃的一样。
　　“随便你信不信，这个是偏方，爱吃不吃！”

　　我冷笑：“反正死的不是我。”

　　“你！”小鱼还想说些什么，江凤栖直接从她手中抓着草往嘴里塞了进去，咀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

　　小鱼石化了。

　　我赞赏而惊恐地看着他，虽说是救命的解药，但要是让我直接这么生吞我也没那个勇气，毕竟根部还带有牛屎……

　　吃……牛……屎……

　　旁边的小鱼又干呕了起来。

　　江凤栖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马车。

　　我亲切地过去拍了拍小鱼的背：“矫情个啥，你们教主吃了粑粑都没吐你却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喜了……”

　　小鱼干呕地停不下来，自然是没法反击我的话，我“啦啦”了两声也上了马车。
　　马车又动了起来。

　　不过这次赶车的是青云，小鱼白着一张小脸坐在那里，目光空洞，似乎是我刷新了她的三观？

　　江凤栖闭着眼睛，我盯了他许久他才睁开眼睛：“有什么要说的吗？”

　　“呃……”我不停地点着头表示肯定：“若你有什么不舒服，或是要去拉粑粑的话记得要跟青云说。”

　　……“好。”

　　过了一个时辰，恍恍惚惚中马车停了，我睁开眼睛，小鱼也靠在木板上睡觉，江凤栖也不见了踪影。

　　我了然地“啊～”了一声，接着埋头就睡。

　　傍晚的时候进了江南界的一座小城，找到了一家客栈，我们四个人吃了点饭，天色已晚便各自回房休息。

　　原本应该是青云和江凤栖一个房间，小鱼和我一个房间。但是抱歉我想的有点多，我对少爷表示了不满。

　　最后我自己掏腰包变成了我自己一个人一间房。

　　江凤栖和青云的房间在我隔壁的隔壁，临睡前我还跑到他们两个的房间问江凤栖感觉怎么样。

　　江凤栖沉默了一会儿：“好多了，多谢，我想等睡一觉看明天感觉怎么样。当然，明天是走是留，决定权在你。”
　　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笑嘻嘻地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带着白天的衣服和衣而睡，寻思着等和江凤栖们分道扬镳了我再去买一件我梦寐以求的流仙裙。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夜里，隔壁一阵霹雳怕啦的声音，紧接着我的房顶上又一阵噼里啪啦。

　　我皱了皱眉，忍无可忍，“草泥马哔，怎么又是暗杀暗杀！踏马还让不让人睡了！”

　　声音依旧未停，楼顶的声音更响了，我忍无可忍，正打算动完口动手来着，一个黑影破窗而入。

　　说实话，我师父是我生平中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即便是江凤栖长得还凑合，我也觉得他没我师父好看。

　　但是今天晚上我见到了除了我师父之外第二个长得倾城绝色的男人。

　　黑衣人破窗而入的时候，我还和他对视了三秒钟。

　　不要质疑，外面月光很亮，特别是黑衣人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我差点就沉溺在其中出不来了。

　　还好我的自制力惊人，和他对视三秒后，我侧躺在床上，朝他挥了挥手：“嗨～”

　　这个黑衣人好像与其他黑衣人不大一样，虽然他也穿着夜行衣，但是脸却没有蒙着。

　　见我如此热情，他甚至还笑出了声，往床前走了两步，然后左手握着的长剑亮瞎了我的眼。

　　屋顶上依稀还有江凤栖和青云的声音：“教主他不见了。”

　　“嗯，我刚刚看他跳了下去，大概是藏在哪个客房里。”

　　“我们下去看看。”

　　……

　　“那啥，”我眨眼睛：“你杀了我你也跑不出去，而且也浪费你逃跑的时间。”黑衣人笑了，手上的剑也没撤：“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来，上，床我们慢慢谈。”

　　不一会儿我听见外面青云在敲我的门，“江湖，开一下门。”

　　“我没穿衣服，你自己推一下就开了。”我窝在床上，努力抱着怀里的人，毕竟两个人在被窝里和一个人在被窝里区别还是挺大的，我也能趁机吃一下美男的豆腐。

　　门开了，青云在前面先四周看了下，在看到窗户的异样的时候整个人蓄势待发：“人呢？”

　　我躺在床上，只露出一个脑袋，装出很困的样子，“黑衣人啊？刚刚那会儿进来了，我一直在屋里，后来他呆了一小会儿就又跳了出去。”

　　青云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向江凤栖。
　　江凤栖开口：“那你为什么不喊我们。”

　　我翻白眼：“我没穿衣服，要是敢叫你们，不等你们进来黑衣人就先把我给一剑戳死了。”

　　……“你们看完了没，我要睡觉了。”我瞪着他们两个。

　　“好，那你休息，一个人睡不安全，有事叫我。”说罢不等我回答，他便示意青云离开。

　　什么嘛，他刚才好像是在关心我？

　　门关上了，我松了口气，怀里的人也没啥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周围渐渐又恢复了安静，我动了动胳膊；“喂！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