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不在侧》李李翔

5、第五章 晴天霹雳

　　第五章 晴天霹雳

　　宋一鸣送给她的玫瑰，开了好几天才谢，姜羽决定投桃报李。

　　周末宋一鸣例行来找她。他仍站在老地方等，问题是前面横着一辆大卡车，几个彪形大汉进进出出正在卸货。姜羽一把把他扯开，“人家忙着卸货呢，你就不会换个地方？弄的身上全是灰，傻不傻啊你。”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和平常方向不一样，他不由得问：“去哪？”

　　“去我那里，林可出差了。

　　她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山药排骨汤已经熬好了，牛肉也腌制了半天，只等下锅。进了门，她让宋一鸣随便，就进了厨房。

　　宋一鸣安安静静坐在客厅看电视，既不乱翻东西也不到处溜达，规矩极了。

　　两菜一汤很快端上来，吃得差不多又上了甜点——自制核桃蛋糕。宋一鸣很给面子吃了许多菜，面对蛋糕有些力不从心。

　　“人家亲手为你做的，费了许多工夫，你要是不吃人家会很伤心的。”姜羽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宋一鸣听她如此说，拿起一块蛋糕，皱着眉头往下咽。

　　姜羽见他明明吃不下还要吃，一脸极力忍耐的表情，打着嗝都要吐了，忙说：“吃不下就算了，为什么要硬撑？”弄的好像自己逼迫他一样。

　　宋一鸣小声说：“你会伤心。”

　　“怕我伤心？”

　　“嗯。”

　　姜羽心底涌过一阵无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开玩笑你懂不懂？你不会拒绝吗？我根本不是要你吃蛋糕，我只是，我只是——”她一时说不出来，烦躁地转了个身，为什么他总是不能准确接收自己的信息？

　　宋一鸣呆呆看着她，一副受惊的样子。

　　姜羽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从昨天开始她就在准备，她不想搞砸这次约会，不再拐弯抹角，“我只是在调戏你。”

　　宋一鸣确认似的问：“没有伤心？”

　　“没有，是调戏你。”

　　他脸慢慢红了，偷偷看了她一眼，撒娇似的说：“吃得好饱，想亲你。”

　　姜羽又是气又是笑，板着脸不理他。

　　宋一鸣凑到她跟前，“亲亲好不好？”

　　她故意说：“不行。”

　　他失望地垂下眼睛，竟然真的退开，坐到沙发上去了。

　　姜羽完全被他打败。

　　温度一下子降下来，北风呼啸，路上一片萧瑟，姜羽早早戴上了帽子手套。她在公司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宋一鸣，不由得埋怨：“你不能准时下班不会说一声吗？”其实他们也不是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吃饭，除了周末约会，一个星期也就那么一两次。

　　“对不起。”他习惯性道歉，眼神呆呆的，仿佛还没从工作状态中调整过来。

　　“看你这样，都快被老板压榨干了，在忙什么？”

　　“有个程序要调试。”

　　两人去吃饺子。宋一鸣不要调料不要醋，连热汤都不要，就那么干吃。

　　“阿白请大家唱歌，这周日下午，钱柜，一起去吧？”

　　“哦。”宋一鸣呆呆应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姜羽只当他答应了，转而说起其他事情。“我们部门的王斌真是贱，买了件一千块的打折衬衫，到处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

　　“前台小姑娘背的包都比我一个月工资还多，这日子没法过了。”

　　“都快冻死了，暖气还没来。你们小区供暖了没？”姜羽见他直愣愣盯着空中某处，“发什么呆啊，问你话呢！”

　　宋一鸣回过神，“什么？”

　　“你们小区暖气来了没？”

　　“来了。”

　　姜羽嫉妒地说：“高档小区就是好，供暖都比我们早。”恶作剧般把手伸到他脖子后面，还钻进去挠了挠。

　　宋一鸣突然笑了，顿时如春花绽放，阴暗狭窄的小店也变得蓬荜生辉起来。姜羽一时看呆了，冰山美人笑起来的魅力仿佛连时间都抵挡不住，刹那停止了流动。

　　“好痒。”他缩了缩脖子。

　　姜羽被惊艳到了。她一直知道宋一鸣合自己胃口，却从没这么仔细看过他：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眼睛不大不小，睫毛长而卷翘，皮肤光滑，嘴唇小巧，要说缺点，就是气色不够好，因为熬夜打游戏，脸色总是惨白。他这一笑，平时高冷模样荡然无存，显得可亲又可爱。

　　“祸害。”姜羽伸出手指捅了捅他脸蛋。宋一鸣并不阻止，任由她对自己搓圆揉扁上下其手。原本还对他不满来着，他一卖弄姿色，自己那点不满立即烟消云散。

　　谁说红颜祸水？男色更害人。

　　到了周日，姜羽先去宋一鸣那里找他吃午饭。宋一鸣穿着睡衣给她开门，穿着兔子拖鞋，睡衣样式是小熊款的，微卷的头发这里一簇那里一簇翘起来，睡眼惺忪的模样十分可爱。姜羽忍不住对他动手动脚，这里捏捏，那里揉揉，把他推在沙发上亲他。

　　他躲了躲，有些苦恼地说：“没有刷牙。”

　　“我不嫌弃。”姜羽亲了亲他脸蛋。

　　他快速洗漱出来，蹭着姜羽，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颈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她嘴唇，“我要亲这里。”

　　两人唇舌交缠耳鬓厮磨半天才出去觅食。

　　吃饭时姜羽说：“钱柜地铁不到，公交还要倒车，等下我们打车去吧。”

　　“去哪里？”

　　“唱歌啊，阿白请客，你不会忘记了吧？”

　　宋一鸣脸色有些变了，低头说：“我，我不想去。”

　　姜羽皱眉：“不是说好去的吗，怎么又不去了？”

　　他立即叫道：“我没答应。”

　　“你——”姜羽气急，“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事到临头又反悔！我都跟阿白说了你会去，她还特意把小包升到中包。”

　　宋一鸣垂着头不说话。

　　姜羽决定好好跟他说，“为什么不去？好吃好玩还免费，多好啊？”

　　“不想去。”

　　姜羽气得想揍他，“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去是不是？你宁愿在家打游戏，也不愿陪我见朋友？”

　　无论姜羽怎么威逼利诱，他还是那句话——“不想去。”

　　“那你就在家宅到死！”姜羽拂袖而去。

　　大家见她一个人来，都问：“你家那位呢？”姜羽强笑道：“他有事，来不了。”出去买饮料。阿白和她一起，摇头晃脑说：“这位施主，我观你眉宇间有怒气，无精打采心不在焉，想来是情路不顺？”

　　姜羽被她逗笑了，“这位大师，那你再看看我财运如何，有没有机会入围福布斯全球富豪榜？”
　　“阿弥陀佛，众生平等，机会自然是人人都有的。”

　　“大师真是会说话，不过大师不是道士吗，怎么念起佛来？”

　　“无量天尊，佛家道家殊途同归，只要能除灾解厄，造福众生，又分什么佛家道家？”

　　“歪理邪说强词夺理，佛道若是一家，数千年来又何来的宗教之争？哪里来的蟊贼，佛道都分不清，还敢冒充大师骗人！”

　　“骗你个大头鬼！你永远有舌根嚼。”阿白自认贫不过她，甘拜下风，横了她一眼，“说真的，你家皇帝怎么了？”

　　“我快被他气死！”姜羽诉起苦来，“他平时很听我话，很怕我生气的，让干什么干什么。这次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猪油蒙了心，死活不肯来。我都撂下狠话了，他就是不为所动。又不是闯龙潭虎穴，唱个歌而已，不会唱坐着听就是了，他到底在怕什么？”

　　阿白想了想，“也许是怕人多？就像我有密集恐怖症一样，有些人也许有人群恐怖症？”

　　“或许吧，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正常啊。”

　　“IT男好像都有点不善交际，你家这个尤甚，想想谢耳朵。”

　　“哼，他智商才没有187，情商倒是有的一拼，都是负数，负无穷大。”

　　“不过人家比谢耳朵美貌啊。”

　　姜羽叹息：“可是，美貌有时候也无济于事。”

　　“听起来你似乎有点灰心丧气？前段时间的雄心壮志呢？”

　　姜羽翻了个白眼，“美男泡到手，不如单身狗。”

　　阿白语塞，好半天说：“突然觉得整个世界恶意满满，我这个单身狗真是躺着也中枪。你到底想怎样？”

　　她摊了摊双手，“还能怎样？且行且观望。”

　　吼完《死了都要爱》回家，嗓子已经哑了，姜羽心情总算好点了。一直到晚上，宋一鸣一个短信电话都没有。姜羽盯着手机冷笑一声，他对自己也就这点喜欢，果然上赶着的不值钱。

　　此后两天都没有联系，姜羽的怒气越积越多，好啊，冷战是吧？谁怕谁！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公司，可是所在楼层不同，分属部门不同，只要有心避开，是很难碰面的。

　　第三天姜羽想了许多，两个成年人跟小孩子一样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实在太幼稚，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自以为冷静地给宋一鸣发了个短信：我有话跟你说。等到快下班才收到回复。

　　姜羽怒气冲冲在包厢等到七点他还没来，决定自己先吃，不吃饱哪有力气吵架！

　　七点半他终于到了，拉开椅子坐下来，迫不及待夹了块豆腐，一碗饭很快吃光。

　　姜羽见他跟个没事人似的，越发恼怒，皮笑肉不笑说：“这么晚下班？”

　　“嗯。”

　　“你最近很忙？”

　　“嗯。”

　　“既然这样，那我们分手好不好？”

　　晴天霹雳！宋一鸣饭也不吃了，把筷子一扔，转身抱住姜羽不放，呜咽道：“不要分手，不要分手！”声音嘶哑，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姜羽头一次见他情绪这么激动，说实话，她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弱不禁风的样子力气还蛮大，把自己抱的都有点不舒服，扯了扯他手臂，“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不要分手，阿羽，不要分手！”他苦苦哀求，脸上神情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