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Gray -Man驱魔少年]妖魔夜宴之梦》白兰丸

16、第16夜 如果只是意外

　　时间对诺亚来说什么都不是。

　　在神田家的日子穿梭如线，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三年，优这小子一下长高了不少，其实孩子总是成长地很快，即使在他身边，只要一转眼就可以看出不同。
　　可是有些习惯不管过了多少岁月都不会改变。
　　比如，我依然喜欢在空闲的时候看看莲花顺便吃一大堆甜点，一边吃一边发呆，吃完了就地打盹，虽然这会让我想起某种家养动物并且会有让人踢到我的危险。
　　但不知道为什么优变得特别讨厌甜点。
　　比如，优始终坚信吃荞麦面会变得更强，天天努力的吃然后对我说，我一定能够超越你之类的云云。但导致我从此以后看到荞麦面就绕道而行。
　　比如，我在神田家四处乱晃的时候依旧会神情恍惚……
　　经过莲花池的时候就希望有莲花盛开，于是趁四处无人的时候用诺亚的力量命令莲花开放，看着它们开到极致再凋零，感到寂寞后离开。
　　经过剑道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走进去，进去又退出来，然后又进去又退出来……重复好几次心里就会莫明的难受，好象自己曾经在这里被打了一样。
　　经过竹林的时候就会神经质地去敲敲竹子的杆看看它们是否真的空心。
　　甚至经过厨房的时候都会走进去，当我自己以为自己想偷吃的时候却只是站在砧板前发呆。
　　其实这里有很多地方都不曾改变，但我的记忆却日渐模糊，有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可以肯定的是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精神病，也许是时候该走了……
　　远处的风声就像老者陈年的叹息，我也跟着无病呻吟。

　　“哎~~~~~~”

　　瞧这声音多么富有磁性，多么成熟，多么富有穿透力，多么……

　　等等，这不是我的声音啊，我回头，就看见一个人出现在回廊的尽头。

　　光影在不断变换，他的身影亦晃动徘徊。
　　就像是古老的黑白照片，深邃的颜色渲染了整个画面却依旧无法描绘出他身上绝望的魅惑。
　　他的瞳是夜空中最迷人的黑，他的发是溪流也难以描摹的软。
　　他勾起轻薄而性感的嘴角朝我优雅地笑，邪气而慵懒。
　　他站在回廊的尽头，就像站在虚无的彼岸。
　　下一秒，他已站到我面前。

　　我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说：“缇奇，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他笑：“你离开我……们很久，想你了。”
　　我说：“虽然我也很想你们但这不是原因。”
　　他说：“是我求千年公的，因为我自己找不到你，千年公刚开始又不肯告诉我。”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发，“缇奇你已经长大了，不要总是孩子气。”
　　这次缇奇没有像以前那样苦笑，他用暗色的眼睛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突然觉得缇奇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说：“缇奇你还是先回去吧，以后只要想见面就能见面啊。”
　　缇奇说：“你每次都把我当孩子哄，说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让我信，因为你知道只要是你说的话我一定听，你总是把我耍地团团转，偏偏我还很高兴。现在你又骗我，你说只要我们想见就能见面，那为什么我想时时刻刻都见到你，却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以前从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他说：“斐尔，你潜意识里总是想保护我们，可你不知道我们最想保护的人就是你。你有的时候温柔地过分；有的时候却倔强得要命，别人怎么劝都不听。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我觉得心疼。”
　　很不对劲。

　　他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是都在我身边的么，当我到25岁的时候我就在害怕，如果我一直变老，你却拥有永远的年轻，那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
　　我后退一步，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走近一步，抬手蒙住我的眼，说：“可事实上是我多虑了，我成了诺亚，你的家人，没有比这更深的羁绊了，不是么……”
　　他说完轻呼了一口气笑出了声，“哈……”似乎呼出了很多无法承受的疲惫。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太突然，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不说我怕我会疯掉，那我就不是[快乐]了。”

　　“我也知道你听了会很为难，但我不会逼你，因为我舍不得。”

　　“以后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从始至终都是缇奇一个人在说话，回廊因为他的声音而异常空旷。
　　就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现在让我吻一下你，好么？”

　　我僵硬地点头。

　　唇上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他是那么地小心翼翼。
　　没有欲望，没有激情，他只是静静地吻。
　　露水从远处的花瓣上坠落，那是谁遗失的眼泪。
　　风在我们周围盘旋而过，如泣如诉。
　　一场神圣的仪式，一阵妖精的私语。
　　就像天荒地老般漫长。

　　我从手中的缝隙看到他上扬的嘴角，他明明在笑，可我却觉得他很悲伤。
　　他没有哭，他说[快乐]是不会哭的。
　　他不让我看，我却明白，他在说：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模样。

　　不想让喜欢的人看见自己受伤，因为不想让他为自己伤心，总是装成微笑开朗的模样。
　　不想让彼此之间会有感情的负担，所以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单方面地付出。
　　想让他快乐，想让他幸福，只要自己能够做到的都会去做。
　　即使是放手，也希望他能比自己更加幸福，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永远不对他说，我爱你。实际上比谁都爱他。

　　这样的感情似乎在哪里遇到过，却不曾记得。

　　有悲哀从心底蔓延，心痛却无力，因为害怕被讨厌、被抛弃，所以尽可能地表达自己的善意，却让他产生了暧昧的感情。
　　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鄙，我给了他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希望，那就等于漫长的等待和……绝望。
　　可是他说：我愿意。
　　我觉得以后我都难以面对他。

　　我看着他，很认真很认真，“缇奇，我们回家，好么？”
　　他瞬间红了眼眶，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笑的很开心。

　　我嘱咐缇奇在原地等等我，我立刻奔到神田默的主屋，准备跟他告别。
　　可当我走到屋前门却是虚掩着的，里面隐约传来争吵的声音。
　　我发誓我不是偷窥，我只是偷听。

　　“莲姬，你闹够了没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当然不是这样，这不都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吗？你们一直把我当成傻瓜，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我的名字，那个莲花池，你的心思……我才是你妻子，我能不知道吗？！”
　　“住口。”
　　“怎么，你到现在才心虚么，你不就是怕他知道么，我现在就去找他，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
　　室内传来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是血肉模糊的声音。
　　我忍不住推开门，却看到了噩梦深处。

　　鲜血四贱，铺天盖地的腥味扑面而来。
　　血之花妖娆地绽放，尽是罪孽。
　　无数的冤魂和梦魇从地狱下不断涌现，咆哮着，嘶吼着。
　　漂泊无依的魂魄在荒芜的大地上蔓延。
　　时间成了破碎的钟，滴答滴答的开始倒转。

　　站着的男人一脸错愕，倒在地上的女人满身是血。
　　她爬起来抓住我，想要说什么。
　　我惊恐地甩开她，慌忙向外奔去，可总感觉已经来不及了。
　　仿佛被怨灵追逐，我拼命向前跑，漫无目的，最终竟跑到了莲花池。
　　我头痛欲裂，一阵晕眩倒进池水里。

　　有什么东西被解放了，像沉睡了几个世纪，骤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