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Ⅰ(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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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什么事？”好容易把嘴角的弧度拉扯到正常，我问。
“嗯。”
……老兄，什么事您倒是快说呀。
安倍泰明瞥我一眼，转过身看着回廊穿梭的人群，阳光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镀了一圈梦幻的阴影。
我的脑中很适宜地闪过一个词：美人。
然后，很不适宜的，一个又一个小人绕着这个词语欢呼雀跃，它们在喊：
木头木头木头木头。
呃……
这么破坏美感的东西，就算了吧。
“什么事？”我只好又问。
“你，什么时候走。”他仍是望着回廊，目不转睛的，仿若很专注的模样。
“不知道。”我很是老实。
这具身体不仅具有特异功能，还是个刁莽任性的主，事情往往是这般的不顺利——我求它多停几天，它便马上飞身；我求它快点飞身，它就是死赖着不走。
而现在……
我走前一步站在安倍泰明的身侧。
阳光洒下来，好暖好暖。
“没几天了吧。”他忽然说，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的头两个大，“你怎么知道？”
“我是阴阳师。”他像是陈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从头至尾都不带丝毫的感情。
哦，险些忘了，他是阴阳师。
而且——
是平安时代中期最伟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得意门生。
我垂下眼眸来。
没几天了啊……
没几天了。
“那我什么时候会走？”这个问题很重要。临走的时候要记得带上几个古董，万一下一次穿到了现代，正正好卖钱，你说是吧？
呵呵，我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可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不知道。”他回答得倒是干脆。
“如果我说我不想走怎么办？”
他忽然转过目光看着我，一字一顿，嘴里吐出的不再是那个我期盼中简短的口头禅，而是如此冰凉的——“我没办法。”
汗，上面的话我没有问过哦，真的没有哦。
弥望处是连绵远山，一座挨一座，紧紧地靠着苍茫。
我越过安倍泰明的视线，脑中忽然闪过一簇火红耀眼的发色，然后是渐渐清晰起来的笑容，打着格子被框在记忆深处，拿起抹布擦一擦，满手淋漓的血。
“今天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去那座山，找一找好像消失了很久的“红头发”。——
对，就是那座碧青环绕的山，山上有猛兽出没，有鸟啼虫鸣。它一定是山中最繁荣的一座，因为那里面住着笑容温暖的“红头发”。
“山上有猛兽。”安倍泰明接口。
所以才要你这位伟大的阴阳师帮忙啊。我打好了小九九，一脸谄媚地望着他，“给我一张符咒吧！”
“符咒，不可以滥杀无辜。”他义正言辞的。
呵，呵呵……与安倍大人说话时，我们要做好一切唬小孩子的准备，要忍耐，不能被气死，“猛兽要吃我，我是人，猛兽吃人，还无辜么？”我尽量歪着理走。
“你自己跑上去给他吃的。”
他什么时候变聪明的？我眉毛一挑，退而求次，“那你再变一只小白鼠，暗中保护我吧。”
“不行。”
我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软磨硬泡兼施，他就是摆着一副冰山脸，死活不从。
……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把嘴巴一扭，响亮响亮地拨弄出两个字，“面瘫！”
“什么意思？”他眨巴眨巴一双眼睛，好奇宝宝地问。
“面残！”气结啊！小心英年早逝啊！我咬咬嘴唇，平复平复胸口，嗯，不生气，不生气……
这下他听懂了，转回头沉默以对。恐怖的是，仍然冷若冰霜，面无波澜。
啊咧咧，他不会真的是面瘫吧？
我望着他的眉眼，一时说不出话来。脑中走马灯式的走过无数画面，初次见面的语调，杀害怨灵的表情……直到现在，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一如既往的麻木表情。从他的嘴角一直延伸到眼底，有冰霜结着不化，像是生生的便将什么东西封住了。
安倍泰明很漂亮，漂亮得像个人偶。
总觉得他的生命里缺了什么，可是我找不出来。
是我的错觉吧。
我觉得心里一空，可能——他也不想这样呢。这种想法轻轻地刺过来一下，不觉语气也跟着柔和起来，“哦，那没关系，我自己过去吧。”
“嗯。”
他连一句起码的“小心”也不讲……
我前脚刚刚踏开，复往后撇一下脑袋，笑咪咪地伸出一指转两转，“你很没良心哦。”
谁知，目光里撞上那一汪澄澈的湖，他的眼底死寂幽深，仿若有潮水在暗涌。
“良心？情？”他倒是十分简洁，“不能理解。”
……
我嘴角又是一抽。
哼哼哼，不能理解？白痴。
老娘活了五百年，侏罗纪都去过了，恐龙都被吃过了（着重“被”字），难道还怕山头里的区区几只老虎不成？
你不帮我，我自己去！
作者有话说第8章 Ⅰ(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