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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这一打就是一个时辰。
      蔺兰彰此战旨在拖时间,所以渐渐从攻变为了守,但很快就被三位长老看出了意图,招招致命只为逼他出手。
      眼见药效渐渐在消散,首先受伤的干瘦长老就在又一次催动内力时,丹田猛然一阵刺痛,疼得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跪倒在地,蔺兰彰看准时机踩着长须长老的剑尖飞身而下,一剑穿透了他的背心。
      “瘦猴张!”长须长老眼见同门身亡,目眦欲裂,磅礴内力裹挟剑气尽皆放出,大雪都静止了片刻,山体微微震动,蔺兰彰被这意想不到的不要命般的绝招震得飞出数丈之外,好似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心口疼得像被剜开了一个口。
      长须长老剑尖抵着地,气喘吁吁地向着蔺兰彰缓缓走去,长剑在雪地上拖出一道索命的深痕。

      蔺兰彰眼前发黑,挣扎几番,始终站不起来,眼见着那两人越走越近,想着自己此前的豪言壮语,不禁苦笑一声,竟是放弃了挣扎。
      “小子,你到底是谁?”长须长老的内力即将耗尽,所有的力气刚好举起剑,他居高临下地俯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却是敬佩多过仇恨,不禁又问及了他的身份。
      “咳……”蔺兰彰吐出一口血,笑道“要杀便杀,不要废话。”
      紫袍人耐性没这么好,见问不出来,直接抢过他的剑,高声骂道:“弄死不就知道了,装神弄鬼的东西。”
      语毕,许是为了折磨他,剑身向下缓缓刺入了蔺兰彰的肩膀,正是他此前伤了瘦猴张的地方。
      “这一剑,是替老张还的。”

      刺骨的疼痛传遍全身,蔺兰彰疼得一阵哆嗦,却并不躲闪,反而颤抖着抬起手,紧紧抓住了剑身,数道鲜血顺着剑身汩汩流下。
      “你……”紫袍人一惊,被他此举吓得竟想抽剑而出,哪知蔺兰彰拼着手被废的危险,死死握紧了剑刃,甚至逼着它往自己身体里送去。
      剑带着血花穿透了他的肩膀。

      蔺兰彰面具后血迹斑斑的唇扬着,借着紫袍人抽剑的力量爬了起来。
      长须长老被这一转变惊呆了,连忙扬掌冲上前去,蔺兰彰感知到背后的杀气,握剑之手再度用力,剩余的内力再次被挤出来,只听“当啷”一声,精纯的内力生生震碎了剑身,宝剑如雪般落了满地。
      剑一碎,他虚晃一步错开身,以掌对掌,将偷袭之人打退数尺,忍住全身乱窜的疼痛,又一旋身打向紫袍人。

      此时三人都已然受伤不轻,内力也将近用尽,两个新月教的长老相望一眼,不约而同施展轻功脱身离去,打算在药效消失之前赶紧回去,顺便增加后援。
      蔺兰彰摇摇晃晃地追,还没追几步就倒了下去,肩膀的血洞血流如注,令他浑身冰冷。他还欲倔强地爬起来,却见逃之夭夭的两个男人霎时间停滞在半空之中,胸口同时爆出血花,竟忽如两片落叶般坠落在地,再不动弹。

      “怎……”
      “小心。”
      低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他侧脸一看,却见一个举着剑想偷袭他的弟子头颅已经消失,碗大的血窟窿冒着热气,而一个样貌年轻的青年正站在一边,手里的剑还在往下滴血。

      “你没杀干净。”年轻男人把刚杀的人用内力扔到一边,然后俯身将他扶起来“还好么?”

      蔺兰彰下意识就是摸自己的面具,感觉它还严丝合缝地贴着自己的脸,才放松了一点:“多谢阁下仗义相救,请问您是……”
      “先与我去疗伤罢。”青年身量竟比他还高出一点,宽厚的肩膀充满了安全感。
      蔺兰彰偷眼看他,却只能看见他线条优美的下颚,寒风凛冽中,他仿佛所有的感觉都只剩下那只他圈着自己腰的大手,有力而温暖。

      青年一双星目时不时看一眼靠着自己的人,薄唇微微勾着,眉宇间皆是运筹帷幄的帝王之气。他其实生得不像个江湖人,反而像个玉树临风的文人,若不看另一手提着的滴血宝剑,就与一个外出赏雪的贵公子毫无二样。

      “你是风雪千山的人?”蔺兰彰被他用内力止了血,总算清醒了一点,便又启唇问道。
      “是。”
      “我该如何称呼阁下?”
      “唤我还隐即可。”他垂眸道。

      “还隐……”蔺兰彰低低重复一遍,依旧想不出他写过什么叫还隐的人,不过要论这个世界还有谁能习得武功还不入魔的话……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少年,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蔺兰彰试探着喊道:“……贺倦?”

      揽住腰身的手一紧,他却没有再答话。
      蔺兰彰感觉自己堪破了真相,不禁更加放松,安心地跟着他往深山里走去。

      小路走到尽头后便分出许多岔道来,一条连着一条,一个陷阱接着一个陷阱,看上去与迷宫无异,且四处都狼藉一片,甚至还沾染着点点血迹,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还隐视若无睹地扶着人,熟门熟路地穿越迷宫,走到了几间简陋的木屋前。
      打开侧屋的门,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墙上挂着一幅字,隐隐还有股药香。
      将人放到温暖的床上,还隐用手指连点了蔺兰彰几个穴位,逼得他又吐出一口黑血来,从面具的边缘缓缓流下。接着他轻柔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眉峰轻蹙,“我去拿药。”

      蔺兰彰靠坐在床头,看着他出门,身姿英俊潇洒,不禁颇为感慨,当初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如今竟也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他才17岁的话,简直就要以为他已经弱冠了。而且那时贺倦还瘦巴巴的,一张脸被大火熏得黑乎乎的,哪里想得到长大了会这样好看。
      但转念一想,他在书里描写贺倦可没少用华丽的辞藻,什么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器宇不凡,都不要钱般砸在了他身上,现在看到成果……蔺兰彰突然郁闷了,早知如此,他就这么写自己了。

      他在这忍着痛胡思乱想,蓦地,门被推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钻了进来。他头上扎了两个小包,一张小脸粉妆玉砌的,进来后就站在床边好奇地看着蔺兰彰,还想伸手去摸他的面具,被蔺兰彰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手,“别闹。”
      “你是大哥哥吗?”小孩问。
      蔺兰彰:“……是。”
      “你是阿倦哥哥的朋友吗?”
      “算是吧。”
      小孩揪着他的衣角,奶声奶气道:“我叫山雀,是他的弟弟,你可以叫我小鸟!”
      蔺兰彰:“……小鸟好。”
      “你是不是很疼呀,阿倦哥哥会治好你的,要不要我先给你吹吹!”山雀说着就作势要上床给他吹气,把蔺兰彰吓得直往后缩。
      然而小短腿刚搭到床上,就被贺倦提着领子拎了起来:“照顾师父去。”
      “师父睡着啦!”山雀被他提着领子,就剩一个头露在外面,小短腿在空中晃晃荡荡,就是落不了地,场景倒是很有趣。

      强行把小豆丁弄走,贺倦坐在床边把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摆满了各种伤药与布条,蔺兰彰看着布条又想起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觉得自己惨极了。
      贺倦轻轻脱去他的外衣,再把肩膀处的袍子剪开,看着那深深的血洞和残余的剑刃碎片,瞳仁一缩,哑声道:“忍一下。”
      他不知从哪弄来有些像镊子的物什,以极快又精准的动作在几息之中就把深插在血肉里的碎片都夹了出来,快得蔺兰彰都没感觉到疼。好不容易止好的血经过这一番动作又开始往外冒,贺倦轻皱着眉,迅速止血,洒药包扎,整个过程也不过用了一刻不到。
      这不知名的药极疼,蔺兰彰下唇都咬得伤痕累累,呻吟憋在嗓子里,化为了手指的颤抖。

      贺倦包扎好伤口,一把握住他的手,干燥温暖的手紧紧包裹着蔺兰彰的手指,令他渐渐平复。
      “多谢……”
      良久,蔺兰彰从疼痛中回过神,喘息着道谢。
      他的衣裳凌乱,白皙光滑的肩头裸\露在外,乌发散落满床,银色的面具为他平添了一分神秘的美丽,而肩上包裹得完好的布条和身上的血迹,更多了一些束缚的凌虐感。
      贺倦静静看了一会儿,偏过脸去:“好生休息。”

      见他又想走,蔺兰彰忙喊住他:“慢着,贺倦……能不能告诉我你可知圣物在哪?”
      “圣物?”贺倦黑沉沉的眸子冰冰冷冷的,透不出一丝情绪。
      “你在此地住了多久?”
      “五年。”
      看来是那天把他放下后,刚好被风雪千山的人捡到了山中抚养,蔺兰彰心里思索着,继续问道:“那你……应该对此地颇为了解?”

      “等你伤势好转,我会带你去。”贺倦的声音很温柔,但蔺兰彰却总觉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怪异。

      两个时辰一过,那行人却还未返回魔教,沈云蜚必定会察觉到事情不对,到时再来一批人马,凭他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决计不可能再拦下来。能和三个同等水平的长老周旋这么久,甚至还取了一人性命,于第一次战斗的他来说已是不斐的战绩,但也正说明他依旧对真正的打斗很不熟练,所以现在能避就避,再不能意气用事。
      思及至此,蔺兰彰穿上外衣,支起身子,作势就要下床:“来不及了。”

      贺倦一把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什么?”
      “你我一起去斩断魔气支脉,再晚一步将再无回天之力。”
      说着,蔺兰彰就率先踉踉跄跄推开了门,寒风把他的脸刮得生疼,勉强运起方才休息时吐纳而来的内力,这个伤员一头就扎进了暴雪之中。

      贺倦:“……”
      轻叹一声,他快步向前,再次揽住了蔺兰彰的腰,脚下轻功如风,带他前往所谓的圣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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