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汉煌煌》河汉女

3、意乱纷纷

　　殿堂之外骄阳似火，蝉鸣声不断，把所有人心思扰的很是烦乱。元子贴身穿着冰丝单衣，丝丝凉意透入骨髓，暑热不侵。
　　“嗯哼”侧面一个微微显得有些气闷的声音，聪慧如元子怎么不会知道那个声音自谁发出。
　　元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了，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即使是年轻但也比自己年纪长几岁的女孩。“没有眼力的人”元子心中狠狠嘀咕几句“怎么了，为何无缘无故停下？”
　　“公主，霍郎君在边上”宫女悄悄拉着元子的袖子，手指着霍去病站的方向说
　　“想来是你昏了头了，红鱼今天不要随侍在我身边”元子眼睛看也不看那里，那个宫女却已经张皇的不知所措了
　　“公主，你向那里看一眼就可以了”久不出声的长御出面了，元子的脸色停滞了一下然后再慢慢转过头去。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亭亭玉立。在他的身上向来是没有一点顾及和收敛，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刚才我在那边哼的嗓子都疼了，你却看也不看这里一眼”霍去病笑着。
　　元子别过脸去“我没有看到”
　　“真的？”霍去病抱臂
　　身边跟随的侍女悄然退下“你不是有宝剑就很高兴么？”元子回头看着霍去病说“你眼里不是只有你的宝剑？”
　　霍去病失笑“你在怪我没有理你？是不是？”
　　元子皱眉死不承认“我会因为没有搭理而生气？”
　　“我没有说你生气啊？”霍去病好笑的说
　　“你！”元子脸通红，她狠狠跺脚，可是周围的人都走空了，抬头看到霍去病的眼睛，心里更加慌张“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母亲突然中暑病了，我需要回到府上去照顾她，虽然说陈掌是她现在的丈夫，但是我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霍去病神情柔和下来，扶着元子的肩膀说着“纯钧虽然是无价之宝，但我霍去病岂是那种只会依靠利器的宵小？锦上添花则可，绝对不会把一生都压在一把没有生命的废铁上。
　　元子瞠目结舌，思想在一瞬间停滞了，来不及思考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听到自己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霍去病抿紧了嘴唇看着眼前那一个有些发抖的少女，她还强自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也许自己也想不到自己说出的是这样的话吧？她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头小鹿一般，茫然但是清澈。“我知道我能做出比舅舅更加大的功绩，我可以把大汉的威名传扬到沙漠的另一边”他抱着臂膀很是自信的说着，说完薄薄的嘴唇扯上一个好看的弧度，阳光投射到他的脸上，长长地睫毛投影在脸颊，如同一双蝴蝶。
　　“你，你真的可以？”元子缓缓询问一句
　　霍去病哈哈一笑“你等着吧，我霍去病一定会把大汉的威名传播到沙漠的另一边！到时候，我再寻找一块大石头，吧你的名字刻上去！”他满是自信的说着以后的打算，元子听了都傻了
　　“为什么要刻上我的名字，我又不会跟随你去打仗”元子的脸红彤彤的躲避着霍去病的目光讪讪说着“我才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想刻谁的名字就刻谁的名字！哦，对了我一定要在你的名字后面加一个注，嗯，就叫彼女匪淑！”霍去病自顾自津津有味的说着未来的事情，逗得元子龇牙咧嘴的想要捶他
　　霍去病拉着元子的手“好了，我们要快点去椒房”
　　“你也去啊？”
　　“昨天姨母专门派人来着詹事府，说舅舅也去。我难得见到舅舅，问他一些战术的问题才不管是不是在椒房还是承明了！”他昂着头
　　元子点头，忽然看见霍去病伸出的手，以为他又要作弄给自己忙后退一步“你要怎么？”
　　“我们跑着去吧”霍去病扬眉笑着“怎么，公主似乎不敢如此放肆？”
　　元子听到这里，顾不上自己脸上入火烧一般的热度，飞快捏住霍去病的手指尖“怕什么，我才不怕”
　　“那好！我们跑了！”说完霍去病意气风发的拉住元子整个手，带着元子一起奔跑在未央宫的走廊飞桥之上。
　　“前面的是谁？”在临近椒房殿的复道上正行走着一对人，为首的是一位锦衣玉钗的贵妇人和一位年少英俊的公子。
　　“啊，是去病弟弟和元子”曹襄顺着方向看去，神色有些轻松起来。
　　平阳公主笑一笑“元子越发的亭亭玉立了，真不知道长大了之后会吸引多少王公子弟，母亲年纪也会渐渐大了，平阳侯府的担子自然会要落到你的身上去了，襄儿如果没有人帮你该如何是好啊？”
　　“母亲，我不需要借助任何力量”曹襄不喜欢被自己的母亲牢牢拴着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平阳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
　　“哎，你看前面的是不是平阳公主姑姑和曹襄哥哥啊？”元子顿的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影子说“待会被襄哥哥看到了可就不好了！”她没心没肺的甩开霍去病的手丝毫不去看霍去病的脸已经□□了什么样的程度“你不走，那么我走了，你快点跟上吧”说完就提着裙子飞也似的对着那一队人跑去。
　　“待会对你妹妹弟弟可是好好点，尤其是元子”平阳一边含笑看着那两个前后奔跑的人影，一边对着身边的曹襄嘱咐
　　“姑姑，姑姑”元子气喘吁吁跑到平阳公主面前。
　　“霍去病，拜见平阳长公主，长公主长乐未央“霍去病微微低下头。
　　“去病”曹襄先一步笑着上前，握住少年还算健壮的手臂“听说你在刻苦练习剑术，什么时候去比一比啊？”
　　平阳公主看了一眼，倒是元子拍手“好啊，好啊，我早就想要看襄哥哥的剑术了，所有人都说襄哥哥最厉害了”女孩子无心说着这些宫中耳熟能详的话。
　　霍去病却不以为然。他轻轻一瞥头“看吧，最近我要做很多事情了”
　　一行人穿行在庞大的飞桥复道之中。“呀，是合浦公主？！”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在临近着椒房殿的台前前方隐隐约约看到个身影。
　　“什么，刘婷妹妹也要去吗？”曹襄有些诧异的说。
　　“她来干什么啊，我们家的聚会她来干什么？”平阳收敛起面对着元子的和煦，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走吧”她松开了手，自己一个人快步向前走去。
　　“公主，你还是快点起来回到自己的宫殿中吧？”一群宦官和宫女围绕在笔直跪着神色严肃倔强的刘婷。可是刘婷纹丝不动视若无物，到底还是女孩子在炎热的天气中汗如雨下，笔直的鼻梁上满是汗珠。
　　“姑姑向来不是很喜欢刘婷姐姐”元子有些担忧的拉拉霍去病的衣袖
　　“你确定你要跟着去凑热闹？”霍去病似笑非笑问着“你就不怕自己反引火烧身？”
　　“怕什么？”元子理直气壮的一昂头向前冲着去了。
　　“公主，等下让别人看见了奴婢们可就不好说什么了”
　　“公主，唐娘娘知道您这个样子也会伤心难过的，何苦让唐娘娘牵挂了？”
　　“她自己要求罪受，你们何必要拦住？”平阳看着刚才还围绕在刘婷身边的宦官宫女现在一股脑的跪在自己面前，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那些人如蝼蚁一般跪在自己脚下，哀求着自己的怜悯和仁慈，只有高高在上的人才可以掌握绝大多数人的命运。
　　刘婷慢慢转过头来，现在她脸上的表情是异常的冷静，冷静的就好像是隔绝了整个人间，所有一切都灰飞烟灭只剩下自己一个。
　　“姐姐，姐姐”元子飞奔过来不管刘婷愿意不愿意就拉住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起来“这么热的天，你会生病的”她急匆匆对着姐姐说，却忽视了刘婷一瞬间表情的变化。
　　“呀！姐姐你干什么”猝不及防元子被刘婷甩开了，坐在几步远的地上吃惊看着她“你为什么推我？”
　　曹襄站在十步远的地方静静看着那个少女的脸由什么都不在乎的平静慢慢转变成嘲笑和嫉恨。“合浦公主，有你这么对妹妹的么？”平阳大声呵斥。
　　“姑姑，我们何曾是什么姐妹？她的母亲是住在椒房殿内的皇后娘娘，而我的母亲却只能在苟且偷生。我们怎么会是姐妹？”她笑着对平阳说“哪里有这样的姐妹！”刘婷说着
　　霍去病扶起元子死死盯着刘婷，刘婷的目光在霍去病身上打了几个转。最后还是停在了什么都不清楚的元子面前。
　　“我的母亲因为你而遭受到惩罚，肯定是因为我的母亲她做错了事情！”她语气极尽嘲讽之能事。面对元子的懵懂她所有怒火都已经烧起来了“只因为你在皇后娘娘身边抱怨了几句，所以她就借故被皇后娘娘下到暴室劳作！现在我为了母亲跪在这里，而你却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住嘴！”霍去病
　　“去病哥哥，你”刘婷的眼中立马出现了泪花。被霍去病照顾着的女孩子“为什么你们都只看见她？为什么我就样样都不如你？！”她带着哭腔“人人都喜欢你，都对你好，都围在你身边。一样是公主，为什么我就什么都不如你？”
　　久不曾出声的平阳淡然开口，扶住元子的肩膀“你想要如何比？”元子睁大眼睛看着前面那个死死盯着自己，恨不得生吞活剥的合浦公主。
　　“原来如此”刘婷艰难扯出一个笑容“元子，你记住。这一切一切的遭遇不是因为我比不上你，而是因为我一出生就不曾拥有你那样的地位”
　　“我们走吧，不要和她说话了！”霍去病横了刘婷一眼牵着元子的手就走开。
　　“如果你还要继续跪着，那么你就跪着吧，所有人都不准上前劝阻，违者下掖庭！”平阳看着女孩儿的背影，再次冷冰冰开口“我们也要走了，你舅舅和舅母都在等着你”话毕也扬长而去。刘婷重新挺直腰杆跪在门口。
　　“元子似乎很难理解刘婷刚才对她说的话，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刘婷的心中却有如此多的不平等。”她看了刘婷一眼，一种委屈的愤怒感觉渐渐升腾起来。
　　刘婷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个少年渐行渐远的模糊身影，一阵晕眩袭来。
　　“你这么做，有谁可以帮你？”耳边停留了一句清越的声音“不要让自己受苦了吧”
　　“是谁在说这句话？是谁，到底是谁？”
　　“哎，襄哥哥你快点！你刚才在那里干什么？”元子冲着促促走来的曹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