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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残殇·笼中之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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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舞,你欲为公主,梦离定保你回宫;你欲为小姐,梦离保你寻至生父;你欲隐姓埋名过寻常生活,梦离保你半世安稳。”梦离低低的声音由似回荡于耳边。
“梦离,殇舞曾有誓言,以舞之力,成其之功,梦可还愿一路畔殇舞行?”望着梦离隐于草木间的背影,我默念道。
梦离消逝的方向远远传来些声响,远处的火光逐渐远去,心中不禁一紧,突的想到来人之中定有破六十四阶阎蹜阵之人,梦离虽乃星见,有高超玄术之能,亦难逃被虏之劫。
夜风拂过,高立的草木顺从的低下身子,发出簌簌的声响。握紧手中之物,曾横于我颈前的“月华”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着微寒的白光。
“夜已至深,劳烦两位来寻殇舞,殇舞难以担当。”矗立于湖前,任脚边纱摆随风而起,我轻言道,风过阒然无声,万籁俱寂。
“属下护卫来迟,小姐可有受惊?”身后是祁绝言的声音,却是冷冷傲傲,全然没了之前那份恭敬。
“殇舞六岁入宫,十载未能归凤翔山庄,不知奠门何时有此之能,将淼瑄皇族收为护卫?”我转过头去,望向身后来人,轻启唇齿道。
漆黑苍穹,东方隐隐透出些许光亮,微微弱弱,似不可企及。
立于刻有凤翔九天图案的梨木栏杆前,青石甬道,蜿蜒而去隐于那疏影婆娑之间,园中荷塘碧波万顷,塘中芙蓉露影藏形。
对景伤情,我微叹一声,再次被囚竟在自己家中,无限感叹。
祁绝言对奠门诸事了若指掌,我只料其二人必是有备而来,无惧于奠门之威,竟不料能破六十四阶阎蹜阵。
回到凤翔山庄梦离所设幻象已破,却不见梦离,祁、张二人镇定自若,似早知如此一般,淡然置之,只是将我禁于凤楼,想必破阵之人另有其人,且于此两人已是事先约定,其取梦离,祁、张擒我。
祁绝言、张勇既为淼瑄皇室之人,行事定与淼瑄有关,我离凤翔山庄已有十载,不知父亲与淼瑄有何渊源。
淼瑄国擒我所谓何事?见祁、张二人对奠门知知甚多,却未见其提及秘密之事,想必此番乃冲奠门之能来,我为“赤凤翔舞,天下归一”之宿主他们应未知,凤翔山庄被何人所毁?圣地被毁,奠门亦散,他们擒我来还有何用?梦离又是被何人所掳?掳之做何?我扶上隐隐作痛的头,一道白色的身影滑过脑海。
“舞儿……待我,待我得那护你之力。舞儿……舞儿……”
即便前路布满荆棘,即便只有殇舞一人,殇舞亦要前往,走至你身边,伴你同行。抬头望向北际微弱的星光,日出前的寒意刺刺袭来。
“素闻焱赤国惜馨公主赤殇舞颖悟绝伦,近日之所见,果真名符其实也。”身后祁绝言的声音响起,傲气十足,这般才是他本来的性情罢。
“如此溢美之言殇舞愧不敢当,殇舞长年居于深宫后院,只识闭户读书,借那史官文人之笔知世,实不知淼瑄国太子研桑心计,通今博古。”淼瑄国皇族人丁单薄,国主宣丰祷只得一子,双十之岁,与祁绝言的年纪相符,却于传闻中的草莽出身实不相似,我回身粲齿一笑道。
“哦?殇舞小姐何以认定绝言就乃淼瑄太子?”祁绝言眉峰一挑,道。
“殇舞才疏学浅,不知公子胸前所佩之凝脂松可乃是淼瑄皇族之象征?”我轻声道,微微侧首回望凤楼之下,庄园出口之处,一位夜行打扮的男子匆匆向凤楼而来,似一抹黑墨划过这蔼蔼夜色,“不知淼瑄寻殇舞有何用?竟劳烦太子出宫。”
“为奠门。”祁绝言毫无隐晦,直言道。
“圣地俱毁,奠门已散。太子应无须殇舞提醒。”我轻声道。
“可门主奠御仍在,闻殇舞小姐为门主独女,十年未见,应是念女心切罢。”
闻言,我嫣然一笑,未及作答,入口处身着夜行衣之人步至祁绝言身旁,附耳低语。
微亮的宫灯在夜风下摇曳着,光线随风动明暗相间,祁绝言听闻来人之言,神色一变,对来人交代些话语,来人便又匆匆下楼而去。
见面前之人眸光落至我处,我收起好奇之色,粲然回望。
祁绝言双眸之中似闪过一丝寒光,一瞬间复又冷眼静看于我,许久才道:“淼瑄国主遇刺重伤,吾等辰时起程回都城,殇舞小姐身娇肉贵,至都城之路遥,恐小姐千金之躯有损伤,亦不愿惊扰小姐休息,祁某特派守卫护于暗处。”
“劳烦宣珑曦太子费心,殇舞在此谢过。”我低首轻言道。以护卫为名,却是禁锢为实,不知淼瑄国丰帝遇刺于我何干,为何眼前之人眸光中闪过的是寒寒杀意。
“已过卯时,回都城之路遥,请殇舞小姐稍作休憩,绝言告辞。”祁绝言冷冷道,不待我多言,随即转身下楼,只留清冷的宫灯依然摇曳在夜风中。
轻抚被夜风吹起的发梢,我淡笑目送祁绝言身影隐于楼梯处。此去便是淼瑄?被梦离预言华星将起之地,待我的又会是何?
夜,舞起阵阵清风,沙沙轻吟,林籁泉韵。
推开刻花梨木窗棂,窗外的光如洪水一般倾泻入室,室内白纱幔帐,红木雕花桌椅,绣有繁华盛开的金丝地毯,壁上挂以山水诗画,雅致华丽。
我立于窗棂前,任风吹拂起颈际的青丝,祁绝言等人择水路回淼瑄都城,用商贾之名,以快至焱赤边境,不出两日便可离焱赤,到达淼瑄国境内。此船外似一般商船,内却华丽无比,确有一国皇室之风。
虽为阶下之囚,受此礼待,实感哗然,在凤翔山庄时那眸中肃杀之意并非我错觉,然一路却是锦衣华食相待,不知祁绝言此举欲意何为。
淼瑄寻奠门何为?若非为秘密而来,小小淼瑄为何自寻麻烦找上令江湖闻之色变的奠门?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主请殇舞小姐共进午膳。”门外侍从声音响起,带着些冷淡,拉回我的思绪。
我微微一惊,上船数日以来,我食宿皆在室内,此番邀我前去,不知所谓何事。走至门边,轻启门框,对来人嫣然,道:“劳烦领路。”
沿着船舷走至一厅室之内,祁绝言等人未到,厅内还无一人,舱内之物可看出皆贵重,却不过是奢华俗丽,不似我所住之室雅致大方,我微蹇双眉。
侍从将我领至厅中桌前坐下,便无声的立于身旁。不及片刻,祁绝言、张勇两人并肩在门口处出现,我起身行礼。
“殇舞小姐无须多礼。”祁绝言一身华装,朱红里衬,紫色外衣上金丝锦绣,挥挥手,道。
张勇则是一身黄衣,衣裳绣有蟠龙樊凤,腰间配上华贵的翡翠玉佩,向我淡淡一瞥,便径直坐下。
待两人就座,尾随二人而来的小厮便招来侍从将细致食物一一盛上。
“上船数日,吾等招待不周,不知小姐可还适应。”祁绝言开口道,而张勇在一旁却是沉默的低首吃食。
“谢珑曦太子关心,殇舞一切安好。”浅浅一笑,我轻声道。
闻言,一旁一直沉默的张勇蓦地抬头,眸光回转于我与祁绝言二人之间,刚似要开口出言,便见祁绝言眸光定于他,既出之语便被止于唇齿间。
午膳用过,侍从有条不紊的将食盘撤下,换一壶顾渚紫笋,几碟凤梨如意酥,祁绝言才启齿道:“殇舞小姐可知奠门于淼瑄之所在?”
“殇舞入宫之时,尚年幼,入宫之前亦长居于奠门圣地之内,不知事,恐无能为太子解忧。”我轻言道。
“奠门门主可有给小姐何信物,可令门人?”祁绝言又问道。
“殇舞唯记得圣地之所在及进入之法,据殇舞所知翔凤令便是奠门唯一号令之牌,殇舞身上并无他物。”我入宫并非我父所料,因而未来得及给我任何信物。
“那小姐现下可知门主其下落?”
“殇舞不知。”我低首,轻言道。
“一问三不知!留你何用?”一旁沉默的张勇拍案而起,语中的怒气昭然而示。
我仰首望向他,道:“殇舞力薄才疏,一无是处,自当不敢于珑曦太子相较,悉闻淼瑄丰帝只得一子,张公子既非皇子,便是受恩之臣,殇舞虽不才,亦有公主之名,焱赤与淼瑄亦无臣国之分,焱赤国惜馨公主之留处非尔等小臣所控,还望张公子自重。”我轻声莞尔道。
“你……”张勇闻言,怒不可止,脸涨成猪肝之色。
“勿冲动。”祁绝言出言,意示张勇坐下,张勇闻言,便忿忿坐下,别过头不理会于我。
“公主见笑,奠门之事关乎公主之安,望公主尽思其遍,助吾等寻得奠门门主,张勇之言并非全无道理。”祁绝言冷冷的笑道。
“殇舞所知之事已尽数告知,对吾此无用之人如何处置悉听尊便。”我直视祁绝言,咍然道:“然敢请太子谨记,殇舞乃奠门门主之女,亦是焱赤国皇宫之内唯一一位待嫁于宫中的公主,常伴与焱赤国主身畔,受皇恩浩大,殇舞长居焱赤宫中,焱赤乃礼仪之邦,自幼受君臣礼数所待,偌再受逾礼之待,贱下之辱,怕是珑曦太子此番焱赤之行不单无所获,亦会为淼瑄国招来掳杀焱赤公主之罪,”
“若挑起两国之争,以淼瑄之力可能完胜焱赤?一时意气与置江山社稷于风雨,陷黎民苍生于水火,孰轻孰重,太子高瞻远瞩,自不用殇舞提醒。”
祁绝言深黑眼眸中杀意凛然,映出我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