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水之彼岸》归迷途

9、席间暗生潮

　　夜雪知道对方在端详自己，佯装咳嗽，问道：“阁下一直在看我，不知还有何事？”
　　别笑如连忙道：“来旧梦都是找乐子的，我怎么会有事？”
　　还未等夜雪开口，邀月便一脸不满的回道：“您的乐子自然是找全了，我们公子的乐子可是被您给摔没了。都是找乐子，可不能为着自己的乐子，抢了别人的乐子。”
　　旧梦女子个个聪惠圆滑，邀月说出这么夹枪带棒的话让忆朱甚是诧异。她不禁在想：也许是旧梦根基深厚，老鸨长袖善舞，一般人都不会在旧梦撒野；又加上邀月对夜雪公子生了情意必定会心痛他，邀月为夜雪不平，他一定会记在心上，没想到看似简单的邀月小妹也会有这般心思，但是他们走了不同的路又怎会轻易成眷属？忆朱决定等客人走了要与邀月好好谈谈。
　　邀月因生气而红扑扑的脸蛋也别具美感，别笑如又怎会气？不过可惜的是眼前的白衣公子，本以为他是旧梦中人，没想到他也是寻芳之客。
　　忆朱毕竟久历风尘，看出各人心思，就顺水推舟道：“看了一晚的舞，听了一晚的曲。想必各位也乏了，不如都卖我个面子，让忆朱可以拿出好酒来招待各位。”
　　邀月抱着忆朱的胳臂，半开玩笑的说：“夜雪可是与妹妹我约好的，忆朱姐姐那么漂亮，想着您的人都可以从长安排到太原了。姐姐，您可不能和我抢啊！”
　　忆朱笑着点了下邀月白生生的鼻子，说：“就你会护食儿，也不想想姐姐什么时候和你抢过东西？”又看了看脸上微红的夜雪，说：“你这没脸没皮的小蹄子，当这公子的面也不害臊，倒是把人家给羞红了脸。”说着就把邀月推到夜雪身上，看着别笑如道：“今天我到和别老板约好了喝酒，只要人家不生你这张破嘴的气，你就有福气带着你的公子来喝一口好酒。”
　　夜雪轻轻接过邀月，尽量做到君子之风。邀月知道夜雪非登徒浪子，待站稳身子立马离开夜雪的怀抱，笑嘻嘻的对着别笑如说：“别老板，今天您看在忆朱姐姐的份上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您让姐姐赏我一杯酒吧！”
　　美人作伴，好酒为乐，别笑如又怎么会拒绝？当然是一脸欣然的接受了。
　　赤所料不错，他们三人的确拖住了别笑如。席间邀月频频向着别笑如敬酒，还总能找到理由，让别笑如不能推脱。夜雪在神界以好酒著称，人界陈年佳酿入肚，与饮水无异。不过忆朱的确没说谎，今晚的酒虽然比不上瑶浆仙子的玉露琼浆，但胜平常酒太多，堪称他坠天以来所饮的最美之物。如果没俗务缠身，他倒想与忆朱和邀月一醉方休，以忘难消之愁。
　　别笑如看着夜雪眉头间的愁意，不禁想起妹妹，她每次醉酒也是一脸愁态。想到此，她突然对别思如生出了担心，虽然刚才手下的人已经对他说过，妹妹已经在房中睡下了，但心中的不安告诉他还是亲自去看一眼的好。如果夜雪知道了别笑如所想，不知会不会此后不再颦眉。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把扶在手下的肩上，对着三人摆了摆手说道：“忆朱姑娘的酒虽好，但我已经醉成烂泥了，再饮下去，保不准不出什么丑，我先回房睡了，你们继续喝。”
　　夜雪也揽着邀月站了起来，对忆朱拱了拱手说：“忆朱姑娘，多谢招待，但在下实在是醉了，就先告辞了。”
　　别笑如对着夜雪招了招手，说：“正好，我们一起走。”
　　夜雪要做的就是拖住别笑如，听到此话自是同意，客客气气的说别兄海量，小弟自愧不如。如果这句话被瑶浆仙子听到，她一定会拿着酒泥糊夜雪的脸，还一定会说“你要是酒量小，老娘那么多好酒都进了那个玩意儿的肚子？”
　　旧梦虽然是风尘之地，但这儿却无呛人的脂粉气，走在木制廊道上还能嗅到淡淡的草木之气。这像极了子瑾，明明开的是妓院，还非要做出一副风雅之姿。想到此，夜雪不禁微微一笑。惹得别笑如发问：“明贤弟，想到什么有趣之事了？说出来也让我笑笑。”不得不说酒的确是个好东西，不消几杯，便可称兄道弟。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旧友，他也喜欢美酒佳人。”夜雪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睡觉，不过他称睡觉为‘静默冥思’还说只要多睡就能做到‘神游八荒，思接千载’。”
　　“的确有趣！”别笑如坐在廊道的椅子上，问：“不知您的朋友是何人？”
　　“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依仗着姐姐的庇护到处为非作歹。因为至今没找到个靠谱的女人，又怕被姐姐念，就到处躲清闲，连家也不回了。”
　　灯光打在夜雪琥珀色的眸子上，摇曳着淡淡醉意。白玉簪子松松垮垮束的发，留下了几缕青丝点缀脸颊。嘴角微微笑意，恰到好处。别笑如不得不承认，眼前人虽无风华绝代之姿，而且自己也见过更为明媚妖娆的佳人，但那份沉积在骨子里的温润确实难得。

　　这边夜雪正说着子瑾，那边赤也念起了陪伴二十载的故友。刘渠喝醉后长了胆子，趁赤不在之时架着别思如回了房。赤躲在人群中悄悄看着，出于正义他该阻拦，但自己设的局已开始了又有什么必要让它停止。内心的自责总要找个发泄，索性就推到子瑾教养不严上，虽然是自欺欺人但是至少可以平复内心。
　　红帐罗锦，金猊生烟。旧梦的客房绮靡暧昧，无露骨之物，却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层层红账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深紫色雕仙鹤的罗汉床，红帐外有珠帘做点缀，墙上挂着几幅花鸟画，可谓美感。
　　赤躲在窗外，唯一能做的是保证没有巫山云雨。所幸此时别笑如已经辞了夜雪，去寻妹妹。不多时他就会发现别思如不在房中，以他对妹妹的疼爱，一定会四处寻找，他找来刘渠处也不会用太多时间。

　　太原*张府
　　张子睿看着手中书信，久久深思。他素来刚正，看不惯刘渠行事已久，但苦于无确凿证据，没法将其绳之以法。前几□□廷派下按察使查贪污案，本是大好时机。但刘渠作风依旧，滴水不漏，让人难抓把柄。今天早晨，他陪按察使听戏，刚走出戏园子就有一个小孩给了他这封信。信中只说“欲抓刘渠，速来旧梦”。一封连名字都没有的信的确令人生疑，但是万一错过机会岂不后悔？所以张子睿先派人扮作客人，潜入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