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那年一起下煤窑的兄弟》走马中原

2、噩耗传来深受打击

　　东吴村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一直到现在，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转眼间一跃成为全县有名的行政村，外村人听说东吴村人富得流油，他们纷纷把自家小姑娘介绍给东吴村汗子当老婆，而外村的小伙子们都争相往东吴村跑着去相亲入赘当女婿。
　　回想十几年前彭飞在自己村的村办煤矿也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他刚从学校毕业那会儿由于在社会上无所事事，就踏上了下煤窑的求职之路。
　　其实在老家这一带除了下煤窑以外没有多少别的就业出路，除了到建筑工地当小工，就是到邻村的炼铁厂当工人，可是建筑小工时间太长，每天还经常遭受风吹雨淋、隆冬酷暑的折磨，彭飞他受不了这种苦。
　　邻村虽有炼铁厂也不是他想进就可以jin入的，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下煤窑了。
　　俗话说得好：“走投无路下煤窑。”对生活在山西广大农村的农民来说，如果没有其它可以谋生的技术或本领，就只能靠出苦力来维持生计了。
　　下煤窑对彭飞来说就是一种苦力，因为他每天都会像机器一样依靠繁重的体力来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和工作。
　　还有每天上的都是三倒班，他们这些矿工身上穿着脏乎乎的工作服，头戴安全帽，ding着一盏矿灯，坐着罐笼咣咣当当的从地表下到黑咕隆冬的巷道里。
　　以前东吴村煤矿下井只有一口竖井，后来发生过一些绞绳断裂事件，幸亏是没有发生人员伤亡的情况，所以后来东吴村煤矿又在煤矿的另一面打了一道斜井，这样可以供煤矿工人以及牧畜可以顺着斜井上到煤矿地面上。
　　上班时矿工们的脸都是干干静静的，下了班就变成了黑不溜球，满面煤灰，一个个矿工看上去都成了黑包公，黑脸白牙象个怪物。
　　下井时矿工们个个表情严肃庄重，就象随时准备上战场的士兵，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安安全全地回到地表，只有下班回到家，工友们才能舒舒坦坦地长出一口气！
　　因为那时矿井下面的巷道里，瓦斯、塌方、透水等事故发生系数极大，说不定哪一天灾难就可能落到自己头上，矿工们每天都是悬着心在地表下工作。
　　矿工们的那一丁点希望就是月底那几百块钱的工钱了，彭飞到现在为止每当想起在煤窑下干活的情景仍然会胆战心惊。
　　生活在东吴村里的乡亲们，尤其是正年富力强的年轻人没有别的好工作可做，只好硬着头皮去下煤窑，再说在东吴村也并非谁想去煤窑上班就可以成功上班的。
　　在那时即便像下煤窑这样环境恶劣的工作也是有数额限制的，村里的人都想就近在村办企业上班，而不愿背着铺盖卷远走他乡去打工的。
　　村里人认为到外地打工既受外地人欺负又没有保障，倒不如在自己家门口就业既有钱赚，闲时还不耽误农活。
　　刚开始在东吴村煤矿是二倒班八小时工作制，比别的煤矿的三八制或二倒班连轴干十个小时的工作清闲许多，这样村里的许多年轻人都不想到外地去工作了。
　　不过后来矿上又改成三班轮换制上班了，东吴村煤矿一班三个组，两个掘进队、一个采煤队，每组十人，连瓦斯员、电工在内，也就是六七十人左右。
　　而东吴村的千把号人中，仅青年也有几百号，村办煤矿再解决就业问题，也不可能全部给年青人安排了工作吧。
　　所以有些年青人想进煤矿上班他们也得拉关系走后门，就好比彭飞吧，他因为表哥和村长是把兄弟的关系，而且也是中学同学，关系铁，村长才勉强把他安排到煤矿上班了，而且还是一名人人看见都寒碜的装货工，（在那个时候东吴煤矿是个乡办小煤矿，基本上属于半机械化生产，尤其是在一线上，就是通过人工把煤炭给运到大巷里的。）
　　彭飞后来被矿上分在采煤队，采煤队危险系数最大，但唯一就是工资高，再者队里的美差哪里还轮得着他呀！
　　因为矿上所有的好工作早已被村长和书记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给承包了，他们这些跟村领导没啥亲戚关系的人只有到一线出苦力了。
　　装货工可真不是一个好工作，这个工种不像炮工、瓦斯员、通风员以及水电工等工种那都是技术活，彭飞纯粹就是靠出苦力挣钱呢。
　　就为这一苦逼工作彭飞当初也是开心得几晚睡不着，因为这个工作不知还有多少同村的年轻人在大张着眼睛、伸着脖子在瞧着呢。
　　至于周围邻村的年轻人更不用提，他们都想来东吴村上班养活全家老小。
　　彭飞现在想起十几年前的工作仍然心有余悸呀，他经常在熟人面前说那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彭飞说他那时的工作就是跟在一个大铁箱子后面在黑咕隆冬的巷道里中来回奔波着，同时还得边走边抡着铁揪往这一个大铁箱子里装煤。
　　大家可全万别小瞧那个铁箱子呀，一个少说也有半吨重吧，你想彭飞他一人往这么大的东东里面装货，要费多大劲呀。
　　即便是一个熟练的矿工没有十几分钟时间也休想把箱子装满，一天八小时下来，要装满三十到四十箱货，这是矿上领导规定下的任务。
　　彭飞当初干活时看见这个箱子可犯愁了，那时由于自己的身子骨瘦小单薄，两胳膊无力，所以在工作面只见他拼命轮揪的动作，就是不见箱子里被他用煤或炭碳块快速装满。
　　虽然说彭飞浑身上下的汗水也象下雨一般往外流淌着，而且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听使唤，像散了架的机器一样摇摇欲坠！
　　但是箱子不给装满，这是不行的，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带班长和炮工师傅们就会进行一顿臭骂和奚落，有时他甚至还得挨领导们的拳头和踹脚。
　　唉！那个场面彭飞现在想起来仍然感到愤很难过很无奈。彭飞说当时实在没有办法呀，谁让自己那时就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样呢！
　　那时在坑下干活，彭飞最盼望的事情就是绞车坏了或者是停电了，哪个巷道出维修事故了，这样彭飞就可以找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躺下来小睡一觉。
　　否则就得一直跟着铁箱子装货。而再看同班的技术人员却在逍遥自在地支配着自己的时间。
　　象炮工班长、瓦斯员以及电工等等，他们虽然各司其职，各管一片儿，但他们每天思考的事情是坑下只要不出大的事故，其它的小情况就如铁轨跳道，煤罐翻箱等事都是装货工的事。
　　有时彭飞求他们帮点忙，这些自以为有点技术的矿工们，嘴里就会骂句“他娘个球”老资凭啥要管你们呢，然后才极不情愿地去帮助这些装货工抬抬箱或者摸摸道轨。
　　大部分情况下，这些人完成自己工作以后，全都跑到安全的角落或者空巷道睡觉去了，这样一来可苦了彭飞他们这些装货工了，他们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除非快到下班时间了，带班长来追工作量了，那开炮的师傅们才会歪头撅脑地帮助装货工装几箱货呀，即使帮助他们装了几箱煤，他们这些“技术工”表现的也是骂骂咧咧的，像是受了好大委屈。
　　如若带班长和炮工们主动帮助装货工装货，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们想早点下班，这样他们就可以冲到澡堂子里美美地洗个热水澡了。
　　但凡他们班组任务顺利地完成，这些小头脑们跑得会一个比一个快，好象背后有狼撵着一样直奔坑口。
　　后来彭飞之所以辞掉煤矿工作有如下几点原因的：
　　一是工作太累了；二是他曾在回采区工作面，受过一次小伤，头ding的煤层上掉下一小块煤渣，正好落在彭飞的安全帽上，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幸亏工友们把他从工作面里抬了出来，把他送他到医务室输了一瓶葡萄液才算安全完事了。
　　再后来下坑，彭飞一想起那次事故就头晕目眩，更别说抬头瞧见顶棚上黑糊糊的的煤层，凹凸不平甚是吓人，所以他立马辞工不干了，后来到了河南省城打工。
　　等彭飞他这次回到家，满怀喜悦地和爹妈围坐在饭桌边聊天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件很让自己震惊的事情。
　　彭飞娘说彭飞呀咱村二柱死了呀，你知道不？多年青多精干的一个小伙子呀，说没就没了。
　　彭飞闻到消息，当时头脑猛然一炸，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彭飞的爹妈看到彭飞这个样子，也是猛然一惊。
　　他们看到彭飞刚进门时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转眼间就变得傻不愣怔了，一时间他们两老人也急得手足无措。
　　老妈这边拉着彭飞的胳膊“孩儿呀”、“孩儿呀”地叫声不迭，老爸那边一手托住彭飞一手点掐穴位，同时大喊大叫，老两口还以为是彭飞吃饭不小心给噎住才背过气去了。
　　等到彭飞“啊！”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才和自己的父母细述自己的和彭飞的情谊。
　　彭飞说他现在失去李二柱，他最好的兄弟，他此时心情很沉重啊！李二柱是我当年煤矿的老搭档和铁哥们啊！
　　当初李二柱、吴海胜和彭飞三人是采煤一队的得力干将，他们三人年纪都不大，正是英资飒爽、干气豪云的年纪。
　　李二柱跟他在一起干活来从不惜力，吴海胜虽然圆滑点，但是对他彭飞也从来不会藏着掖着，特仗义。
　　尤其是二柱这个人由于性格耿直豪爽，办事力强，哥们义气重，在班上也非常有眼力，活套，很受带班长和炮工师傅们的喜欢。
　　二柱、海胜和彭飞他们三人是好兄弟，同时也是好搭档，在坑上经常喝酒聊天，在坑下经常互相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