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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5章 南宫 ...


  •   妫阑“噗嗤”笑道:“我怎么倒忘了?那楚王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树木浓荫之下,公子款闲步而出,笑道:“息夫人是越来越颖悟了。”

      妫祯见是他,倒放下心来,微笑道:“公子别来无恙。”

      妫阑“呀”地叫了一声:“款哥哥,怎么是你?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怪吓人的。”

      “有事相求息夫人,也是不得已。”公子款笑道,面向她说话,眼睛却瞥向妫祯,看着看着,便有些失神。

      妫阑白了他一眼,怪声怪气道:“款哥哥。”

      公子款蓦然回过神,自嘲一笑:“许久不见息夫人,不敢相认了。”

      “祯姐姐越来越美啦,款哥哥看得都发呆了。”妫阑笑嘻嘻揶揄道:“刚才你夸姐姐颖悟,怎么不夸我呀?”

      “你是机敏,古灵精怪的。若论慧心,祯公主心性纯粹,反倒更胜一筹。”

      “公子谬赞了。”妫祯微笑道:“刚才公子说,有事相商,不妨直言。若是我力所能及,一定责无旁贷。”

      公子款不语,以目视妫阑。

      妫阑明白他的意思,顿足:“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听听。好奇死了!你们又不是说什么悄悄话!我不会说出去的。”

      公子款摇头,面色凝重:“事关重大,牵涉极广,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的好。”

      妫阑虽然不甘,也知道公子款所言不虚,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去。又不肯走远,就在前方转角的一处凉亭中等候。

      公子款见她走远,才道:“祯公主可曾听说过南宫长万?”

      妫祯若有所思,道:“我向来不问政事,倒是不经意听息侯提起过——宋侯被弑,似乎与他有关?”

      “不错,”公子款点头:“宋侯,就是被南宫长万所弑。”

      去岁,夏六月,齐国和宋国结盟,讨伐鲁国,不料鲁军大胜,鲁侯以金仆姑箭射中了宋国的一位大力士,并且生擒回鲁国。这个大力士,便是南宫长万。

      战事结束后,宋侯便派了使臣从中斡旋,赠送给鲁侯不少金帛。不久,南宫长万便得以放回宋国。

      本来,南宫长万对宋侯是心存感激的。

      但在一次秋狝的时候,他杀了宋侯。

      那一日正是秋八月,天气清爽,宋侯带着一帮臣子出去畋猎。到了蒙泽的时候,便停下休憩。

      宋侯一时无聊,想找人对弈一局。他自己棋艺不佳,又怕当众输棋颜面无光,于是选来选去,料定南宫长万不过一介武夫,棋艺必定更差,便特意召南宫长万来对弈,还郑重其事下了赌约。

      岂知南宫长万棋技虽拙,倒是经常下棋,论起来,居然还略胜过宋侯一筹。
      宋侯技不如人,下了某一着棋之后,后悔了,正想悔棋。南宫长万的性子戆直鲁莽,哪里顾得了许多,抓住宋侯的手便与他大声争论,全不顾旁人使眼色。

      宋侯为人悭厉刻薄,睚眦必报,此刻下不来台,也动了真气,大怒鄙夷道:“寡人以前觉得你是勇士,值得尊重。但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鲁国的战俘,也配跟寡人争棋?”

      被鲁国俘虏,是南宫长万的毕生耻辱,憋了一肚子恶气回来,逢人一提此事,必定羞恼狂愤。又见宋侯言辞轻侮,南宫长万一股暴怒戾气冲上脑门,抓起桌面的棋盘,全力轰然向宋侯脑袋砸去。

      那棋盘本是半尺厚的玉石所制,质地极为坚密厚重,南宫长万又是大力士,全力之下,宋侯猝不及防,只能“扑通”一声被砸飞出去,跌倒在地,鲜血迸溅。玉石棋盘沾满了血迹,四分五裂。随侍之人骇得惊叫四散。也有机警的寺人立即逃出去报信。

      南宫长万见宋侯血流如注,毫不动弹,半个脑袋已经扁了,探其鼻息,已经当场气绝身亡。
      南宫长万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惊悔惧怕。他只想出气,没想到真把国君打死了,当下不知如何是好。幸亏他身边有个下属名叫猛获,素日颇多诡计,两人合计了之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犯下大罪,索性拥兵自立。蒙泽一地,距离都城商丘不过三十五里,二人便立即带兵策马回到商丘,准备入宫。

      宋国大夫仇牧得了消息,当机立断,带着一列甲士,策马前往蒙泽的行宫,与南宫长万二人在宫道上狭路相逢。

      南宫长万已是豁命的心思,凭借蛮力,他倒不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一掌击在仇牧的面门上。

      仇牧牙齿被打落,人被得从马背上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也登时毙命。所带的士卒也未能幸免。

      太宰华督也闻讯前来追捕,率领一列甲士将南宫长万堵截在东宫之西。南宫长万杀得兴起,将太宰华督也一并杀死。

      转瞬功夫,南宫长万徒手连杀两名重臣。

      一时之间,再无人敢上前。

      南宫长万于是径直闯入宫中,与公子游勾结,并立了他为国君,自己和党羽猛获、胞弟南宫牛一起把持了朝政。

      宋国人哀痛不已,将亡故的宋侯谥号为湣,是为宋湣公。

      侥幸活下来的宋国众公子为自保,不得不逃离都城商丘,躲在了东面的萧邑。

      南宫长万此时,还觉得该杀的没有杀光,于心不安。在他眼里,威胁最大的敌人就是公子御说。

      公子御说,是刚刚被弑的宋湣公的弟弟,贤德持重,是最适合做国君的人选。当年就是宋湣公的最大竞争者。他很聪明,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南宫长万的眼中钉。为了避免连累他人,公子御说便自己逃亡到了南面的亳地。

      南宫长万听说,便命下属猛获与南宫牛率领大军,将亳地包围得水泄不通,为节省兵力,并不强攻,只是包围,意图将公子御说围困到水尽粮绝而死。

      驻守在萧邑的大夫名叫宋大心,颇有胆识。他联合了逃亡在外的宋国众公子,又借调了曹国的军力,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在阵前当场击杀了南宫长万的胞弟南宫牛。

      南宫牛一死,南宫长万的军心便开始动摇了。

      宋大心又带领军队,赶回宋国都邑商丘,杀进了宫里,杀死了新立的国君公子游,并拥立公子御说为宋国新君,便是宋桓公。

      从那以后,南宫长万便不知所终。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人在哪里。只是有人看到他的下属猛获在卫国逃亡。

      妫祯听了,摇头道:“南宫长万不在息国。”以姬荀的个性,绝不会允许南宫长万入境,惹麻烦上身。

      公子款笑了笑:“他在陈国。”

      妫祯吃了一惊,不解道:“陈侯居然收留他?宋人还不知情吗?”

      “君父不过是怜惜他是个打仗的将才。而且,此前的形势还不明朗,君父以为他还有翻身的机会。”公子款叹息道,“已经到陈国半个多月,藏匿在别馆中。宋国已经知道了,今日席间来客,正是宋国使者来要人。听说,宋人也遣使去卫国,要求把猛获解押回宋国。”

      “陈侯如何应对?”妫祯追问。

      “君父还没有回复,此刻正与太子御寇、公子敬仲和我商议对策。我倒是有个计策,息夫人想听吗?”

      “这是陈国的机密大事,公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外人呢?”妫祯不愿意听。

      公子款的神态谦和平静:“因为此事需要你的鼎力相助。”

      妫祯莞尔:“我不过是一介妇人,恐怕难成大事。”她很珍惜眼下的平静生活,对任何可能带来麻烦的事情都避而远之,更不能理解为什么公子款偏偏要找自己谈这件事。

      公子款笑了,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祯公主忒谦了。您不费一兵一卒,差点让蔡国灭亡,让蔡侯客死他乡,这还不叫成大事么?这等本事,可不是凡人能有的。”

      妫祯面红耳赤,怫然道:“公子过誉了。那都是楚君和息侯的运筹帷幄,我怎么敢掠人之美?”

      公子款见她不悦,连忙温言笑道:“好了好了,玩笑而已,是我的不是。公主莫要气恼。”
      妫祯蹙眉,问:“陈侯是否已有定夺?”

      “君父还在犹豫。不过,宋国使臣送来了重金贿赂,君父却之不恭,已经收下。刚才,公子敬仲说了,卫国因为不希望因为一个弑君的逃犯而得罪宋国,已经将猛获交出。他谏议君父也把南宫长万交给宋国人。”

      妫祯欣然点头:“阿兄说得很对。南宫长万既然如此残暴不仁,又失了大势,理应得到惩罚。陈侯应该也会顺势而为,交出南宫长万了,以免与宋国结仇。而且拖延是无益的,宋国人如此深仇大恨,绝不会放弃。”

      “看来你的确能胜任君夫人。”公子款微笑。

      妫祯一边思索,一边地问:“要紧的是,如何交?”那南宫长万力大无比,性情残暴,岂是束手就擒之辈?弄不好,宋国的悲剧会在陈国重演。必须慎之又慎。

      “问得好!”公子款眼里有赞赏,“君父也正在头疼此事。那南宫长万不好对付,数十名士卒尚且不能奈何他半分,况且他还有兵刃在身。眼下在陈国逃亡,时时如惊弓之鸟警惕。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公子为何不找一名神射手,射杀南宫长万?”妫祯问。

      “我们也想到过,不行。南宫长万曾被金仆姑箭射落下马,重伤流血不止,但饶是如此,他也砍杀了百十名士卒,才仆地束手。从那以后,他不论何时,衣内皆穿软甲,刀剑不入。实在无法可想,才出此下策,否则,怎么敢劳驾息夫人您呢?”

      妫祯明白了陈国面临的两难境地,也理解公子款的良苦用心,道:“公子一心为国,令人钦佩。可是,我既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兵权,如何能助公子成事?即便有息国君夫人这一重身份,也不好贸然参与此事。”

      “不用担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了。”公子款胸有成竹,压低声量,如此这般详述了一番。

      妫祯听了面色凝重,很久没有说话。

      “我知道,是有些危险。但是你放心,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保护你的安全。”公子款谆谆善诱。

      妫祯蹙眉,道:“我担心做不好。”

      “这件事,如果你都做不到,那就再没有人能做到了。你也是陈国公主,就算看在君父为你筹划那么盛大的及笄礼的份上,难道不应该为母国分忧么?何况,并不需要动用你息夫人的身份。”公子款显得信心十足。

      妫祯考虑再三,还是摇头:“恐怕我帮不上忙。”

      公子款略有失望之色,沉吟之后,道:“你知道,君父将捕获南宫长万一事交给了谁来负责?”

      “太子御寇?”

      “是公子敬仲。”

      “阿兄?”

      “君父现在很信任公子敬仲,命公子敬仲主理此事,我只是协同。”

      妫祯心中一沉——看来陈侯对太子御寇的能力有些质疑。同样,她能体会到阿兄现在一定焦头烂额。

      公子敬仲在陈国一直如履薄冰,小心谨慎才能自保。若是此事办得妥当,他不一定能邀得头功;若办得不好,责罚下来,却一定是替罪羊。

      “祯公主还记得出嫁的时候,公子敬仲偷偷潜出陈国,到息国去看你吗?若是被君父知道了,你觉得会不会被定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65章 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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