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燔祭提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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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公主莫不是吃了什么阴寒的东西了？”太医从妫祯太阳穴上两侧拔出银针，道：“为何突然头疼了？好在不是大病，臣对付这些小毛病还是手到擒来的。”
“我记得……就饮了两口茶。”妫祯揉揉眉头，长舒口气，“果然不疼了。”
“什么茶？请公主取来看看。”
嗅了嗅那名贵的越夷香茗，又拈起一小片尝了尝，太医拍拍手，只问了一句：“这茶叶哪里来的？”
“嬉公主送的。”
太医收好药包，意味深长道：“这茶不适合祯公主，还是别喝了吧。”
妫祯还在懵懂：“为何？”
太医谦和地笑笑：“宫里的事，何必问为什么，小心些总是无妨。”言讫，便告退。
妫祯怔怔然，心中有所怀疑，却不愿相信。
傅姆周氏在一旁着急：“若是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走吧。”
妫祯带着惠屏，悄然出了兰苑。公子敬仲与妫阑早已为她打点好了一切。一路并无阻碍。
从僻静小径，片刻便到了陈宫西南角的竹林。
春日融融，风和丽日，竹林清幽无人。唯有几只鸧鹒停在竹梢，啾啾而鸣。
两人在隐蔽处等候良久，惠屏焦躁道：“哪有蔡侯的影子啊？不是搞错了吧？”
此时，远处遥遥传来人声，两个寺人捧着木匣，匆匆往大殿而去，边走边道：“这些都是蔡侯指定要的，得赶快，去晚了小心蔡侯不悦。”
惠屏一听，慌得眼泪直掉：“我们来晚了！蔡侯已经到了赴宴了。怎么办？都怪那个嬉公主！谁知道她竟然不安好心！”
“无妨。阿兄说过，总会有办法的。”妫祯面色苍白，但神态反而轻松了，抬头望向朗朗晴空，道：“再说，真要到了那一步，我也不怕。我会提前准备好，死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身子让他们践踏。只是，阿兄又要孤单了。”
惠屏扑通跪下，扯住她的锦缎广袖：“公主！为时尚早，一切都有转机，千万别想不开啊！”
“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让你去阿兄身边服侍。阿兄人品心性都无懈可击。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他会善待你的。”
惠屏恨恨：“公主要是去了，奴婢绝不独活！”
妫祯微笑：“糊涂！公子敬仲你都看不上，难道想去找太子哥哥？但是我觉得，太子不及阿兄值得托付呢。”
见她笑，惠屏更加心如刀绞，嘴一撇，哭出声来。
妫祯笑道：“别哭了。你看，今日春色尚好，若是不乘兴起舞一曲，岂不可惜？你还没有看过我跳舞吧？我跳得比嬉姐姐还好，你信吗？”
惠屏使劲点头：“奴婢信！”
千树桃花在她身后纷纷飘飞，妫祯笑道：“想看吗？”
今日这一支《桃夭》，是妫祯潜心所学。或许，将是她的绝唱。
裙裾飘举，时如玉山将颓，时如雨露风荷。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恍若窈窕深谷，时见美人，又如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春光失色，百鸟忘语，风云陡变。
她是造化，造化是她。
惠屏早已看得如痴如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圣人会说“人各有命”。
见过祯公主起舞，就会明白。
就像鸾鸟天生就会遨游九天，鱼龙天生就会潜凫，祯公主天生就是舞的精怪。
难怪君夫人会让祯公主去做“神巫”，这样的舞，难道不应该只有天神才能得见的吗？
她跪倒在地：“奴婢何德何能，今日得见公主之舞，死而无憾。”
妫祯正要上前去扶惠屏，忽听得“嗬嗬”的男子笑声，蓦然一惊！
循声望去，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扶着一杆青竹，咧嘴而笑，望向妫祯。
惠屏也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在陈宫多年，竟从未见过此人，不知是哪一宫的仆从。
妫祯后退几步，问：“阁下是谁？”
那人不答，只是望着妫祯笑。
妫祯又气又窘，道：“阁下难道没有听说过非礼勿视吗？”
那人丝毫没有回避之意，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目光涣散，呆滞无神。
妫祯心中咯噔一下。
惠屏偷偷拉了拉他，颤声道：“公主，我们快走吧，他好像是个失心疯！”
那疯子忽然笑嘻嘻地朝妫祯扑过来！
妫祯一惊之下，拾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过去。石块不偏不倚，砸中了疯子的额头。
疯子停下来，摸摸自己的头，恼怒地张牙舞爪，哭了！
妫祯趁机拉着惠屏，一路疾奔。
亏得惠屏对陈宫熟悉，再加上妫祯是自幼在外野惯的，这点路不在话下，很快便甩掉了那个疯子，直奔回兰苑。
妫祯靠在殿门喘气，惊魂未定：“骇死我了！”
惠屏拍着胸脯，道：“神明保佑，以后不要碰见那个疯子。”
“什么疯子？”宫室内出来一人：“你们遇见谁了？”
“阿兄，”妫祯一见是公子敬仲，惊喜交加，“你怎么来了？”
“春宴已毕，我和太子一起过来看望你。君夫人刚才已当众撤了你的禁足令。”
太子御寇也奔出来，热切地看着她：“祯儿，好久不见你，甚是想念。这些时日，怎么清减了许多？”
面对这番热情，妫祯只觉尴尬，只得笑笑。
公子敬仲劈头便问：“你为何没有遇见蔡侯？”
妫祯把事情原委简述了一遍，公子敬仲听得心急如焚，怒道：“说过多少次，宫中生活要小心再小心！别人送的茶怎么能喝？你没长脑子吗？”
妫祯老老实实挨骂，不敢出声。
“这个妫嬉，以后你离她远一点，多长个心眼，听到没有？！好在她就要嫁到蔡国了，否则……”公子敬仲冷笑一声，没有再往下说。
“没了蔡侯也无妨，”太子御寇安慰她道，“我与敬仲都在替你想办法。不过，偶尔有些争论。”
妫祯道：“所为何事？”
太子脸色一红，辩解道：“我要当面去禀告君父与母亲，求他们开恩放了你，另择良选，让你留在陈宫，不用出嫁。可是敬仲反对，还说我瞎掺和，会把事情越搞越糟，会害了你。我不明白，我怎么就害你了？”
公子敬仲叹口气，道：“你去求国君，只会让国君对祯儿心生忌惮。他们已经察觉了你的心思，但还不知道你已经沉溺至此。你是太子，身份贵重，将来是要联姻的。若是他们一旦知晓，他们不但不会成全，还会想尽办法斩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燔祭的吉日提前！难道不是害了祯儿吗？”
太子惊怒交加：“他们敢！我会去和他们拼了！”
公子敬仲又道：“还有最后的机会，为今之计，按我说的做，孤注一掷。”
太子沉默片刻，终于道：“有必成的把握吗？”
“没有！”
太子隔了好久，慢慢点头道：“那……好吧。先按你说的做，如果不成，那我就去求君父了。”
这一日，邑苋派寺人来到兰苑，给妫祯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好消息，妫祯的幽禁期结束了。
第二个是坏消息，因为稼穑不顺，流年不利，国君日夜忧心，为了尽快求得神明的庇护，燔祭的日期提前到十五日之后。
大约是担心太子御寇等人闹事，邑苋将此事做得十分绝密，连燔祭的筹备都是暗中进行，只待燔祭的前一日通知大家。
十五天，她还能再活十五天。
而就在此时，她也收到了公子敬仲派人送来的密信。
推开殿门，满目的青茏翠烟，柳丝如碧，桃花已是薄薄春去，花朵消瘦凋零，枝条间只见绿叶参差，薄绢般的粉瓣星星匀匀，铺了一地。
妫祯走出去，深吸一口气。
按照阿兄的计划，她必须马上行动。有一个人是必不可少的，但在用他之前，首先要救他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燔祭提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