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这马丹的夜晚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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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讲了这么个故事。
从前有个封闭智障的村子，村子被个智力值实际上并不高的祭司管理者。在封建迷信的趋势下，他们供奉着掌管风雨的河神。
为了保证村子的风调雨顺，安抚河神的情绪，不让他因燃烧起单身狗的滔天怒火而一把把村子给淹了。
村里人会定期选出一名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作为新娘供奉给所谓河神。
这个人还不能乱挑乱选，还必须严格按照河神大人的审美，以及祭司的风水测定来盘。
八百年前的那个地儿，依山傍水。坐着这个山水宝地，多少人家好生养，生了不少大胖儿子以及水灵灵的小姑娘。其中有几户人家的姑娘们鹤立鸡群，漂亮的特为尤甚。
祭司就专逮着这几户人家的姑娘们当祭品新娘往河神那里送。几番下来，把新娘的家里人整的心神憔悴。
可祭司又是打着为了村里人好的旗子，令人只能把怨气咬住往肚子里咽。
某年，村子里又开始筛选新娘了。
这次被选中的还是前几年的那个的妹妹。小姑娘家里人刚开始不情不愿的，但最后还是被安抚了下来。
眼看着日期临近，都给小姑娘穿好了嫁衣拎来了红花轿，只待出发。谁知这姑娘不知道和哪家的混小子看对眼了，偷偷的拉着人跑了。
两人这一私奔可好，却惹怒了河神，在一天晚上干脆一口气放水把整个村子淹了，仅有少部分人幸存了下来...
这一定是因为没有我红娘app职能的帮助下，搭错红线的不幸。
马丹，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我张了张嘴，一些话卡在了咽喉中怎么也弄不出来，就连呼吸也变得停滞。
“老奶奶...那个新娘子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狐疑的瞧了我眼，摇着头开口道：“早就失传了，失传了。不过这些故事在老东他们家应该有拓印本。”
河神...水淹了村子...待嫁的新娘子...私奔...八百年前...八百年前？
我失神了片刻后，走到了摊子前。
闰土少年也走上前来，搀扶住老太太：“奶奶，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了这几天风大，您待在家里好好养病吗。”
原来他们是一家人。这位老太太就是闰土少年所提到的抚养他长大的奶奶。
见我捉起摊子的那块残片，原本眉间还隐约有着怒意的青年瞬间变脸。
他堆满笑容的看向我，指着残片殷勤的介绍道：“嘿，小姑娘要看看吗？别听刚才那老的瞎说，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这东西可是好宝贝，遗迹的碎片呢。如果你要买的话，我可以给你在上面钻个孔上条红线，当个护身符挂在身上多好看啊。”
见我半天没有反应，青年又接着说道：“如果你嫌太贵了的话，我可以给你打点折...”
“多少钱？”我直接打断他的话，抬起头，“这个多少钱？”
也许是因为我的目光太过骇人，青年笑容一僵，接着反应过来
“不贵不贵，十几块钱”
我轻轻摩挲着残片上的徽记，的确是那晚在海里找到的那样。
鲜红如血。
“需要我给你钻个孔吗？”
我摇了摇头，将兜里的玉石掏了出来，搁在了摊子上。
“用这个付账行吗？”我对上目瞪口呆的青年的眼睛。
大半夜的，我帮抱着绣花枕头歪身子睡在榻上的闰土他妹重新盖上被子，然后捏了捏缩在闰土他美一旁的二狗子的耳朵。
“你丫的别趁机抱小妹妹的大腿揩油！”我警告道。
正如闰土少年所说，这村子里的风确实有点大，尤其是入夜以后。
我拢了拢大灰袍子，推开房门，走到了小院里，然后环抱住双膝坐在院落的大石块上，仰望着头顶的苍穹。
我一颗一颗的数着星星...马丹，莫名的像一群发光的鱼。
忽然就想起了啊啊湫那小破孩。今天一过就第四天了，他们也该返程了，然后再过三天海天之门就会打开。他这一回去后，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了。
“睡不着吗？”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侧过头去，原来是闰土少年。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深思，“我夜观天象，发现东西边几颗星星恰好构成奇观夜景，人间定是会有大事发生。”
我装模作样的抬起手点了点几颗星星。
这个时候，如果是啊啊湫那个小破孩，肯定开始翻白眼，忍不住顶我几句话。可质朴友善的闰土少年并没有这么做。
他走到我身旁坐下，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很认真的问道：“是那几颗吗？”
诶，马丹，你这样，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瞎扯淡了。
“没想到精卫你这么喜欢看星星。”闰土少年露出笑容，“我们村所处的位置其实特别适合观星，夜空放晴时天上的星星多如牛毛。那段时间，我妹妹曾经天天嚷着要看星星呢，明明还是白天...”
我收回手，沉默了半响：“...算是吧。”
似乎觉察到我波动的情绪，闰土少年没有再开口说话，还体贴的移开视线投向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星星的方位都发生了些许位移。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因为心情不好就将闰土少年晾在一旁。马丹，这太损耗我当红娘练出来的口才和鸡汤了。
“你为什么会出来？也睡不着吗？”
闰土少年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在想这个村子的事情。”
“这个村子？”
“嗯。”闰土少年缓缓点头，他忽然向上张开手掌，“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不像那些后来去城里生活的人，没有什么见识。村里的孩子总说我封建古板，嘲笑我总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神灵。他们说什么鬼怪神明都是大人张口说来骗小孩子的谎话...”
他吐出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
“你相信有神明吗？”
还没等我回答，他便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相信，我一直相信世界上有神明。”
他双眼放空的望着天空，星光闪耀。
“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能够看到，每到这个时节，某个巨大的漩涡中会冒出一群红色海豚。我听奶奶讲过很多神明精灵的故事，但从未听说过和他们类似的。所以它们一定是居住在不为人所知的世界里，只是偶尔因为特别的原因出现。”
听着他的描述，我感觉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连忙咳嗽了几声。
马丹，该不会那天站在山崖上高声呼唤的那两傻孩子就是闰土少年和他妹了吧。怪不得想着有些眼熟。
“听上去是不是很奇异？”
“呃...还行吧。”我选了个折中的回答。
“它们就像小精灵一样，和小时候的我一起嬉戏玩耍。”
啊啊湫，他把你们当小妖精，把你们这群红海豚当活泼聪明又可爱的小精灵，还和你们成天嬉戏。
我拼命压抑着笑意，嘴角扭曲。哦哦，想着啊啊湫黑着脸和闰土少年愉快的玩耍，笑死姐姐了。
“这片大海以及脚下的故土都是我的家乡。虽然我并不像奶奶那样反对村子发展新科技，但我也不愿意那些外来者糟蹋我们的故园。”
“除了树木被砍伐的声音，我能听见更多的...更多的...”他目光低垂，“码头上那些动物的哀鸣声，它们全部都血淋淋的倒在上面。上一秒还在挣扎，下一秒却不得动弹...”
“所以，我想要保护这个地方，保护这个村子，保护这片大海，保护大海里的生灵。”
闰土少年缓缓收拢手指，捏成一个拳头。目光明亮而又坚定。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倾述的欲望。
那些一直埋藏在我心底的暗流忽然汹涌起来，我想要知道，我想要知道...
“能问个问题吗？”
我将脑袋搁在膝头上，轻轻的问道。
“什么问题？”
“如果你过去做错了一件事，连累了其他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
被淹没的建筑里，汹涌的波涛中，女人狰狞着面孔，向前掐来，嘶哑的吼道。
还我孩子，还我丈夫...
她泪流满面。
“但现在你面前有一个悔过的机会，但这个机会需要你倾尽所有去换取。”
即便汝犯下了改天换命的滔天大罪，但吾仍然愿意給汝一个修正的机会。
汝愿之？汝悔之？
苍老的声音缓缓问道。
我轻轻启唇：“你还愿意吗？你会后悔吗？”
马丹，我果然还是太胆小了。去你大爷的宿命，去你大爷的选择。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对面的回答。
“当然。”闰土少年朝我粲然一笑，“我会拼尽全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永远不会后悔。”
最后的尾音，他念的很轻柔。
能被原谅...错误真的能够被原谅吗？
我不知道问题的真正答案。因为能够原谅我的人都不在了。
但我仍然必须去做，去思考，如何倾尽所有去挽回。但愿明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这马丹的夜晚谈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