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忘景》天沐云绯

45、大虞遗歌（7）

　　当然，流景和曲微澜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开始扒着壁画不放，真的是习惯使然，激动过后，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壁画的内容之上，努力从中尽可能的挖掘一些墓主人的资料。

　　“奇怪，是大虞人的思想完全不同于华国古人的关系吗，这些画里，丝毫没有提及墓主人的样子啊。”流景与曲微澜分工协作，一人负责一边，没多久，流景就看完了自己负责的部分，不由皱眉道。

　　另一边的曲微澜也站直身体道，“我这也一样，小景，或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用远古荒城人的思想来推断大虞人的思维。”

　　“你是说，远古时代，大虞城无疑是安居乐业的好地方，但是他们的文化生活并没有我们想的那般丰富。那么，同时代，无论物质还是文化方面都有相当底蕴的荒城，很可能就是他们效仿的榜样。”流景略一思忖，很快明白了曲微澜的意思。

　　“不错，远古荒城人寿元悠长，相比身后事，他们更侧重于现世生活。并且，据我所知，远古荒城人死后都是一席葬席裹身，还没有墓葬的观念。而大虞人的寿命远远不如远古荒城人，他们建造陵墓，涂抹壁画，既有视死如生的含义，也有模仿远古荒城，乞求长生的意思吧。”

　　华国古墓之中，不乏墓主人羽化成升的美好寓意，大虞人大兴陵墓，隐含视死如生之义，倒不奇怪。问题在于，曲微澜从哪里得出的模仿远古荒城的结论，以她的眼光看来，目前并没有在这座墓葬中发现荒城文化的遗留啊，啊，那只天傀除外。

　　说话间，众人已经在墓通尽头会合了，墓通比想像的要长，足有四五十米，尽头被一扇巨大的石门所阻。曲家明等人已经先后上前研究过石门，排除暴力方法，并没有找到石门的开关所在。而曲微澜上前瞅了一眼，随即命众人散开，然后示意流景上前二步。流景依言立定，不明所以的望向曲微澜。

　　“我们是在外界出生的，对于荒城的点点滴滴，都是长辈们口耳相传或者从书上看来的，那么，你们应该知道，内城最重要的地方在哪里吧？”

　　“月池！”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所有人，只要是族裔，都能不假思索的说出答案。

　　“对，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曾经因缘际地进入过内城，但是并没有发现月池的存在不是吗？根据记载，月池那么显眼的建筑，就算遭遇火焚，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不是吗？”

　　“不错，澜叔，你到底想说什么？”流景现在终于明白，她二次进入内城，心头那股不知名的困惑是什么了，月池，就是月池！传说中只要你还是一口气留着，只要泡泡月池水，马上就能恢复如常的荒城最神圣的所在，她居然从来没有看到一丝半点痕迹，正如曲微澜所说，这很不正常。

　　“因为缺少有力的佐证，现在很多族裔都把月池当作传说中的存在了，事实上，因为神殿三百年前的内乱，月池的主人血脉断绝，自那之后，再无人能够打开月池之门，月池自然慢慢变成了传说。但是现在，月池之主再现，面对这个伪造的月池之门，我想小景一定能够打开吧。”

　　吓咪？大虞人墓中有扇伪造的月池之门，等等，所谓月池之主，指的是荒城城主？但是，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开门啊，流景苦着脸道：“也许，我可能真的是传说中月池的主人，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开门的方法。”

　　“小景，不要急，自古以来，月池都掌握在城主手中，它的使用方法也只有城主知道。你静下心来，向你的血脉寻求答案吧。”

　　向血脉寻求答案？天啊，能不能给点靠谱些的建议啊，澜叔你是不是历史研究多了，有走火入魔的倾向了，这种神神叨叨的事你也信？

　　流景心中虽然吐糟连连，可目前的情况，似乎也别无选择，无奈之下，流景只得按照曲微澜的指示，努力静心打坐。流景修练天赋过人，入定很快，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全神贯注想着月池之时，脑海深处居然真的浮现出一些若有似无的画面，那是？

　　在旁人看来，流景只是闭目养神了片刻，再睁眼，满脸的不可思议：“我想，我好像真的知道怎么开门了。”

　　说完，流景伸出手打出几个玄妙的手印，下一秒，众人眼中严丝合缝的石门居然悄无声息的向二边分开，门内的场景顿时一览无疑：这个，六根时空柱支持天地，一汪幽幽蓝水印月，这一切，都与荒城传说中的月池一般无二。然而，荒城的月池是最神圣的存在，无论如论，也不可能散发着阵阵阴气，眼前这些，果然仅仅是形似罢了，所以说，赝品终究是赝品，永远代替不了真品。

　　“妈呀，造假功夫不错啊。”性子最跳脱的安流云啧啧有声，抬腿就想往里迈，被眼明手快的曲家明一把拉住：“臭小子，不要命了。”

　　“咝，疼，曲大哥，轻点轻点。”安流云哇哇大叫，收获了一堆白眼后才识相的偃旗息鼓，乖觉的把自己埋进人群中，假装从来没有出现过。

　　“果然如此啊。”看到屋内的一切，曲微澜了然一笑。

　　“澜叔，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是说，月池已经消失三百余年了，族里现存的史料也没有月池的详细记载，你是怎么知道那石门是伪造的月池之门？”没道理连她这种正牌继承人都不知道的事，没有接手半点隐村事务的曲微澜反而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吧。当年，我对月池之事也是一知半解，族里的资料就那么多，我就是想像力再丰富，也不可能想像出月池之门的模样。念研究生那会，好像是湖南吧，湖南有个山中的小村落，说是发现了一座古墓，规模不大，导师就叫我和师兄领着一群本科生过去了。到了地方，挖开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古墓，倒像是小日本留下的一间秘密实验室。说是实验室，里面实验器材很少，地方也不大，占地面积最多的就是二大间藏书室了，书很杂，古籍占了一半，也算有所收获吧。把里面的东西整理出来，基本没我们什么事了。政府事也多，不可能专程派人来运送货物，那地方的路也不好走，我让本科生们带着第一批货物先行离开，我和师兄留在村子里看守货物，等候下一趟货车到来。那天晚上，本该轮到师兄值夜，不巧师兄吃坏了肚子，我就替师兄值夜去了。晚上闲的无聊，顺手翻了翻手边的书籍，这么巧，我随手抽到的那本，居然是荒城遗失的典籍。书是用古荒城语书写的，看起来被人反复翻阅多次，相当破旧，到处是污渍。能够找到遗失的荒城典籍，对我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运走的那批是没希望了，剩下的，我花了一夜时间，居然让我找出三本荒城遗书。幸好，那个时候，要求没那么高，我们只是上报书籍数目，还来不及整理书籍名称，所以我连夜把那三本书籍替换了出来。关于月池的事，我就是在其中一本书上看到的，之后，那三本书自然送回了隐村。”

　　“这么说，那本书上有月池的详细描述？”

　　“那上面关于月池的部分，更多是图画，文字资料并不多。但光凭这部分内容，已经大大改变了族裔对于月池的认知。事实上，月池最神秘的力量是起死回生，但纵观整个荒城历史，起死回生之数不过十例，并且每施展一次，城主都会元气大伤，一位城主一生只能施展一次，使用第二次轻则影响寿元，重则有殒命之危。因此，起死回生的秘密只有荒城的上层人士才知道，表面上，族人只知道月池疗伤治病的神效罢了。”

　　“我明白了，大虞人与远古荒城人有交往，大约曾受过月池的救治，他们后来意外获知或者推测出月池起生回生神秘力量，才会这般隆重其事的在自己的地盘上伪造了这座月池。”流景觉得，自己总算摸清了这座仿月池的来源。

　　“不，走到这里，我才明白，我们所发掘的或许不是大虞人的墓葬，而是他们当年的祭祀场所。”曲微澜摇了摇头，却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啊，澜叔你的意思是这里是祭殿？”这么说来，倒是说的通了，如果当年的大虞人事事以模仿远古荒城人为荣的话，这一路行来所见，确实是像祭殿胜过墓葬。

　　“八-九不离十。”

　　“这么说，如果真是仿造荒城神殿建制的话，这里只能算是祭祀殿，后面应该还有祭祀人员的起居室和办公场所才是，问题在于，我们怎么过去？”曲寒是个讲究效率的人，看流景和曲微澜分析了半天，迟迟没有说到点子上，忍不住问道。

　　“据我推测，其他的建筑应该在池子下面。”曲微澜指了指仿月池道。

　　“啊，池底？不对啊，咱荒城的祭殿可不是这么建的呀。”流景不解的道。

　　“据我分析，月池应该是存在于一个异空间，和我们所处之地不在一个空间，所以，才会有月池之门的存在。所谓的月池之门，应该是异空间之门，荒城主在需要的时候打开这扇门，把月池临时挪到我们的空间来，使用完后再放回异空间。所以，以人眼看来，月池应该是一池飘浮在空中的水，所以我推测，大虞人会把休憩的场所建在池底。”曲微澜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这样，倒是解释的通了。”流景点点头，“但是，问题又来了，这池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水，蓝幽幽的，看着就不像好东西，并且，咱们这趟也没有带潜水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