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夏∮雪

20、二十五

　　二十五、谈判

　　两个人释开心怀，一聊就是彻夜。
　　陆川走的时候，狱门外下起瓢泼大雨，隔着铁窗，他看到乔清扬在跟自己招手。
　　乔清扬踮起脚，唤他：“陆川，陆川。”
　　陆川回着头，笑。
　　乔清扬看着他笑，忽然间，想到她曾有的那个夭折了的孩子。漂亮的陆川有着好看的遗传基因，她的孩子如果能够生存下来，想必，也会拥有这样温柔美丽的笑容。她伸手紧紧抓住铁栏，不可自抑地微微颤抖。
　　可知，我如此爱你？她跟着他微笑，眼泪顺势淌下两颊。我们叩拜命运之神，索求荣耀财富爱情，而生命的残忍在于，它会一件件取回你曾拥有和曾珍视的。
　　多么舍不得，却还是要放手。乔清扬转过身，不去看陆川。沿着墙壁，她瘫软地坐到地上。

　　耳际响起脚步声，她抬头，是二皇子胡开。
　　胡开有些同情她：“越是喜欢撒谎的女人，越是得不到幸福。”
　　乔清扬捂着心口。撕裂的痛楚一丝一丝揪紧了她的神经，令她头疼：“欧阳会把若叶带来找我拿解药，二皇子，劳烦你，快点布下高手擒凶吧。”
　　胡开无奈地：“也许欧阳很讲义气。”
　　乔清扬苦笑：“我不会给他解药，三日之内，他势必毒发身亡。”
　　胡开不悦地：“我要活口，我要问出他背后买我性命的人！”
　　乔清扬摇摇头，沉默地凝视他。
　　胡开微微别开头，乔清扬的目光，太过犀利。他想不明白，一个重伤未愈的女人怎么还能有那么锐利的目光和清明的头脑。
　　半晌，乔清扬说：“冒昧地说，对二皇子脑袋有兴趣的人，恐怕不止若叶背后这一位吧？”
　　胡开冷冷地：“你什么意思！”
　　乔清扬笑，疲倦地擦了擦两颊未干的泪痕：“你只是想利用若叶来指控某个你不顺眼的人吧，或是某个皇子，或是某个不长眼的大臣，反正，人命于你，和柴房里一堆稻草并无差别。”
　　胡开怔了怔，道：“你病晕了吧，胡说八道的。”
　　乔清扬叹了口气：“本来我不会想那么多，是你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上次你说什么来着，要韩静当你的医师，让我宽心。并且，还答应给我一日三顿好饭，答应安顿好陆家钱庄，可是二皇子，为什么还答应我支开陆川？对你而言，身边有个像陆川这样的高手，不是会稳妥得多么？”
　　“你对我太好了，而原因只有一个，你打算牺牲我。”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抓下若叶，或者摆上一桌好菜，邀他谈判，以我为筹码，污蔑某个你和你母后一心想要铲除的人，唔，我想想，那个险些娶了你女人的那个皇子，是他吧。”
　　胡开点头，钦佩地：“我母后肯派人来救我，这是必要条件。”
　　乔清扬问：“你怎么想的？”
　　胡开平静地：“我不想手足相残，但是也不愿被人追杀，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

　　翌日胡开让知府去贴了告示，以犯上为由，要次日午时公开斩首乔清扬。
　　陆川此时正在指挥镖队搬运，按照和二皇子的计划，他会在午时搭船启程，目的地是隔壁的小城，而在第二天午夜，一个人再偷偷潜回。
　　他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蓝天白云，心里总有些微的不适，而这种不适，源自乔清扬最后的神情。
　　若叶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友好地拍拍他肩膀：“嗨。”
　　陆川回过身，眼神一凛：“拔剑。”
　　若叶笑呵呵地：“你现在养伤，我不能趁人之危。”
　　他靠到他身边，乖巧地问：“你的情人被打入大牢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远走高飞呢？兄弟，这样可不地道。”
　　陆川说：“我有我的事业，我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荒废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若叶鼓掌，微笑：“陆川，你真是男人的楷模，可敬可佩。”
　　陆川侧过头，扫了他一眼。
　　若叶知道他是在打量他的身体状况，毫不介意地摊开手，露出发紫的掌心。
　　“看看，你媳妇的杰作。我那么爱她，她居然毒我，唉，最毒妇人心，我想想，我该怎么修理她呢？”他作沉思状，随即，邪笑，“我想□□她。”
　　陆川说：“你和她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我要出发了，你没事的话，请滚。”
　　若叶张大眼睛，不敢置信：“啧，我那么说，你都不在意，看来，乔清扬对你而言，真的不怎么重要。好吧，当我没来过。”
　　他潇洒地回过身，走下船。
　　陆川下令提早开船，他怕他管不住他想要一剑刺死若叶的双手。
　　船缓缓地离岸，码头的风轻柔而怡人，若叶在岸边大声地问他，一字一顿甚是清晰：“陆川，既然你那么有家庭责任感，请问，一个女人和一个死掉的孩子对你而言，又算是什么？”
　　陆川闻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的动作诚实地履行了他的意志，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霍地跳入水中，一个猛扑游到了岸边，若叶的脚下。
　　若叶神情自若地笑笑，一脚将他踩进水里。
　　陆川挣扎着窜出水面：“什么孩子！你说清楚！”
　　若叶认真地用手比划：“乔清扬埋葬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站在屋顶。说实在的，这么小的一具骸骨，还没我巴掌大，但是脑袋是脑袋，手是手，脚是脚，长得可齐全了，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得心疼。”
　　他看着陆川的脸一层层白下来，嘴角勾起笑：“知道它在哪里吗？知道它的爸爸是谁吗？呵呵，我不告诉你，谁让你们那么坏，设下圈套要抓我，哎，我就是给毒死了，我也不会自投罗网的。”
　　水浸透他的头发，前所未有的情感强烈冲击着陆川的脑袋。他说：“开条件吧。”
　　若叶赞许地看着他：“二皇子没有信用，他要问斩乔清扬，你还没走，告示就贴了满街都是。陆川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换个合作对象，我自荐。”
　　陆川微微震惊：“胡开他——”
　　若叶点头：“他们合伙支开你，估计没好事。”
　　陆川这才读懂乔清扬在铁窗内的神情，雨水朦胧了她的脸，可她的眼她的嘴，分明无声地在与他诀别。之前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不愿去多想，但此刻联想起来，他蓦地意识到二皇子的真正目的，黯然地：“若我帮你刺杀二皇子，乔清扬必然会和我决裂。”
　　“不过，决裂总比诀别好。”
　　陆川动作缓慢地爬上岸，湿得一身狼狈。
　　若叶说：“多好，她永不原谅你，我就有机会了。”
　　陆川冷笑：“相信我，她虽然行事不拘小节，但我确认，她喜欢的是正常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