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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海棠花妖【1】破庙,海棠和美人(1) ...

  •   【1】破庙,海棠和美人
      阴风怒号,飞雪狂涌。飞逝流云里清冽月色透了身下纷乱气流,蕴透在混沌的云雾中,黑白激撞,颜色触目。
      月的纯白同夜的纯黑在碰撞。
      云雪翻涌不息似滔天海浪。
      整个天空随时都在剧烈的变幻,随时都要撕开去,随时都要塌下来。

      青止的身后是一排紧闭的门扇。整排门扇六尺有余,细看去其上纹路一气呵成,是块完整的楠木,半分光也透不得。
      里面的内容也必不能得知。
      门的正中钉着两面碗口大的衔环铜兽,奇异天色下光影游走其面,阴森怪异非常。
      青止站在这诡异的门外,看着石木廊下疯也似乱撞的纹经银铃,听见风雪卷着她的道袍,低低嘶吼着像头困兽。
      她一动不动。

      青止一动不动地站着,蒙了雪珠儿的眼眸专心地望着远方,目色深远,像是在修禅。
      她是这拔仙台太白观里年纪最小的弟子,她身后的门是太白殿的门,她现在独守在这里,是在帮白姑娘守门。
      拔仙台太白观建在太白山最高峰拔仙台上,三面悬崖,四遭入云,相传姜子牙曾于此地封神点仙,故名“拔仙台”。
      拔仙台地势奇绝,云雪不息,高可触天,日月同观,非常人可寻。太白观建于此地,条件极苦,规矩极严,凡入观者必断绝一切尘缘杂念,潜心修道,除此外旁人一概不予久留。
      而费尽辛苦来到这里的,也不会有什么闲念俗人。
      这位白姑娘却是个例外。
      青止并不知晓这白姑娘是哪一个白家的小姐,她只知道这个小姐似是自幼便入了魔气的,一直寄养在这里,靠着天地灵韵和观内长老的灵气压抑魔障。
      她并没有出家入观,所以也没有道号,大家大多都只称她为白姑娘。
      白姑娘似长她一岁,平日交情甚好,她便私下唤她做“白姐姐”。
      白姐姐生的极美。
      青止第一次见到她时,一个恍惚就像是回到了长安城的朱雀街上。
      能生作这般颜色的佳人,只理所应当出现在长安城朱雀街那样的繁华光色中。孤寂灰淡的山野,如何能造就出这样的绝色?
      她只静静坐在那方陈旧的绿竹编蒲团上,整个古老神殿便已然重生了光辉,剥落的红漆重新光亮,将熄的烛火愈发耀眼,连供座上供奉着的太白神像都似双目陡亮,重附了仙身。
      整个道观骤然明媚,举头风雪欲息。
      素来规矩的青止直接看痴了去,直到目光同那双清澈犹甚冰雪的双目直直相对时,都浑然未觉。
      那双眼睛的主人便噗嗤一笑。
      她并未同朱雀街上的大家闺秀一般拈了金银绣的锦帕小心温婉地掩去半面脸颊娇羞浅笑,她饱满莹润的双唇只是毫不羞怯地浅浅弯着,像阳光下新开的两瓣娇花,露出几颗晶莹可爱的小牙,娇憨单纯,美的似花蕊吐香,浑然天成。
      青止想要开口同她说话,却被路过的师姐直接带走了。
      她同她,彼时都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后来她才知道,白家姑娘生带邪气,每月圆月之日必发,怕是活不过二十岁的。那日她初来见到她时,正是望日将近,白姑娘例行闭关驱邪的时日。
      真是天道不公,这般纯净的可人儿,谁能料想竟是自幼被邪魔缠身的病人。
      她的身上,根本就觉不出一丝的邪魔妖气。

      空气陡然一震,青止神思霎止。
      修道六年,她禀赋上佳,已是由昔年的娇蛮小姐修炼为如今甚通剑道的女道,好些师姐于武学上都不再是她的对手。
      这震空之声轻缓有力却近无声息,似夜风叩云,常人根本无从察觉。
      她却听的真真切切。
      敛神一笑,青止回过身去,见变幻天色下那木门上的两面衔环铜兽面色陆离,深深凸出的四只铜眼如射红芒。

      这里是太白山巅峰拔仙台,群山流云足下而生,南北气流对撞不息,白日里云影飞卷,霞色旖旎,光怪万千;黑夜里流风回雪,月色流蔽,云山陆离,一年三百余日光色变幻无息,映照着整个太白观也千幻无常,时时刻刻有如身置神境。

      陈旧的木门在如此幻影流转中盈动非常,两面兽首上铜环轻盈一荡。
      门从外向内无声荡开。
      无尽的黑暗里,一点烛光盈盈跃动,像天上坠下的月光,无声无息盈动生姿。
      光映起一双眼。
      一双羞怯月色的眼。
      那是比拔仙台白日的太阳光芒还要纯粹明媚的眼,烛火映起了它,倒不如说是它映照了烛火,它是如此明亮温柔,足以驱散整个太白山的黑夜。
      看着它,通透像是可一眼望穿到底,真望进去了却又似不小心坠进了云雾里,像做梦一样,却又总真切非常。
      千万情愫,纷乱不清。
      天上万千流转光华,不敌这双目半分缠绵。
      它似只应出现在梦里,却真真实实地映在了青止的眼里。

      眼里的青止笑容开心。
      “白姑娘!”
      太白观寂寥清苦的岁月让青止成熟不少,但一见到白姑娘,却又总不觉寻回了些少女的天真模样。
      或许是那眼睛太过纯粹,太过温柔的原因罢。
      它张开在哪里,哪里便永远阳光普照。
      青止口里才亲切喊了一声,却又看到了白姑娘身后紧跟着的师父和云慧长老,忙低了头欠身作礼,意欲开口却又被师父云净抬手止了去。

      “望月将至,此次闭关驱魔贫道二人已以静心神咒将姑娘体内七成邪气抑制锁困,剩余的怕要劳姑娘自己平日修禅加以克制,方可确保此月平安。”云净上前一步,对白衫少女微揖道。她手中执着一柄白玉青龙盘卧柄拂尘,风掀着雪白的兽毛,起落间纷扬似雪丝。
      月光照在云净的脸上,照亮了上边一根根浅细的纹路,盘根错杂。数十年的潜心修炼让她虽已近耄耋之年却依旧不过半百的模样,一袭青灰道袍此刻飘扬在拔仙台奇异的夜风里有若月下仙临。
      风也掀动着白衫少女的长裙。
      她的裙子是大红色的。
      即便是夜里,那红色也依旧红的夺目,红的触目,红的像山下五月一簇簇狂绽的野海棠要吞没了整个山麓,每一下的浮动都似花瓣轻摇,温柔浪漫,撩人心魄。
      裙身下的身体婀娜别致,夜色里隐隐浸透出少女才有的芳馨,顺着风一晃就漫了满天。
      空气里暗香浅浮。
      月光照了少女的脸。
      那是一张娇柔稚气的脸,满含了人间的所有美好。两弯黛眉,一双水眸,似最不经意的笔画,一顿一转间天地失色。
      褪去了些许六年前初见时的稚嫩,眼前的白姐姐愈发柔美,愈发扣人心弦了起来。
      青止看着那脸,忽然想到若是翰林院的画师见了,怕是再也不能画出半张仕女图了。
      因为人世间、人的想象间,再寻不出比那更美更生动的一张脸。
      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是全用不到了。
      她站在那里,便是月色,便是娇花,自然灵韵,远观无近。
      她就像太白观里的一株仙葩,为整个观增添了无限仙韵同色彩。
      青止不能想象没有了白姐姐的太白观会是何等灰暗无味。

      “白儿谢过道长、长老,一定会听从二位嘱咐。”白姑娘深深作揖谢着,眼神儿却朝青止这边望来,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烁出难熄的光彩。青止抿抿唇儿,看了看旁边的二位老道,却是欲言又止。

      她知道白姐姐一定是想知道欧阳公子的状况。

      而关于欧阳公子的事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那是青止同白姑娘出观采药的一天,故事的开端是一匹马。
      马是青色的,四蹄雪白,额前一道云纹似的深赤色,细看去却是块旧年伤疤。
      但这疤极美。
      凌厉的裂口像剑挥舞的寒芒,马朝着她们急速奔来的时候,青止甚至恍惚看到了其下隐约涌动而起的血色。
      那血芒明亮甚天星。
      马的双眼亮甚它额头的血色。
      双眼直射白衣的少女。

      迎面的气浪滑过青止的发丝,她掌中的剑也下意识弹出,却在将要出鞘之际被另一道气势压了回去。
      是白姑娘。
      白姑娘右手用木杖轻轻压回了青止欲出的长剑,另一只手却是抚上了迎面奔来的怪马。
      马止于白姑娘面前三寸。
      恰是她轻轻抬手便能摸到的距离。
      马鼻喷出的热流在寒冷天气里化作一片白色水雾,雾色里白姑娘的五指柔软白润,轻轻覆在马儿雪白的鬃毛里,近乎无色。
      这是一个极好看的姿势,是无数人渴望获得的姿势。
      她的手指一下下地极尽温柔地抚弄着似是惊恐的马,马的呼吸渐渐顺着她手指的节奏沉静下来,额头的红芒也一瞬尽敛,不再奇异可怖。
      它变回了一匹温顺服帖的骏马。
      “你认得我?”白姑娘的声音也很好听,细细的却不娇气,脆生生的好像太白殿外的纹经银铃随风轻吟。“你这疤好漂亮,不过是何人如此狠心伤的你?”她又蹙了眉,一笑一颦间风情万般,手指已移到了那马额顶端的疤痕上。
      青止这才得以近距离地看到那奇异的伤疤。那是一块足够陈旧的疤痕,从它的裂面和形状来看,青止可以想象得到当初那一击是何等的惨烈和血腥。
      它的头骨怕也是要被一击而碎!
      可它又是如何奇迹般地存活到了今天?
      面前的马口齿利落,四蹄健硕,神情温和却暗含桀骜,当是匹好马的。而这马儿能在受如此重击后仍长成了如今这般体格模样,一时让青止惊诧好奇万分。
      但最让她好奇的还是马的主人。
      看它身上挂着的金玉绣马鞍便知它主家非富即贵,这样的富家人,跨了一匹大难不死的马,来到这太白山山腰的荒地间,是要做什么?而他现在又在哪里?
      青止低眉思索的时候,白姑娘却是轻轻叫了一声。
      青止抬眼去,就看到那马正衔了白姑娘的袖口,头颅微微往身后扭着。
      “它是要带我们去寻人!”青止念起那不知去向的主家,觉得明白过来,眉毛一剃,负了剑走上前摸了摸那漂亮的马头,“乖马儿,快带我们走吧!”回首看到白姑娘娇俏一笑,伸手从马口里轻轻摘回衣袖,拍拍马身,柔声道:“快走吧!”
      那马儿一声轻嘶。

      马走到了药王庙前。
      太白山脉仙气萦绕,多建神庙,药王庙是其中一座供奉药神、驱病祈福的庙宇,却因了地处高寒、人迹罕至而尽显破败,昔年的红漆已是全落做了尘埃,现在白雪覆盖,远观去只剩庙前的两面青幡随风飘零,自舞不息。
      药王庙外横着一条浅溪,太白山地势奇绝,中蕴有大小溪流无数,现下初春时节,山巅拔仙台虽仍犹如冬日,山腰处却已泛了苍苍青绿,冰雪初融的溪水染着霜色,未化完全的冰块点点聚集漂浮其上,初升的阳光照耀在上边,反射出强烈的七彩光色,交织变幻一处,竟是奇异非常堪比太白观上的奇妙天色。
      而最神奇的,还是庙前开着的花树。
      那是一树红色的海棠花,红到没有半片杂色,溪流闪烁出的曼妙光影投映流转在那一树火红上,山风吹过,满树红色便像晚间天上坠下得赤云,满目赤色中霞光流动,瑰丽神秘。
      青止想到了太白观神堂后也有一棵海棠,却是从未开过花的。而拔仙台那样严寒的地段,那株不知何人何时种下的海棠仍能活着便已是仰靠太白仙的灵气了,怎么还可能开花呢。

      两个女孩站在溪前观望着这片不可多见的奇异光景,不由对视一眼。
      观中规矩采药范围止于山腰处石海上的一方旧庙,青止同白姑娘都从未有所越界,但适才只顾追着那奇马,却已是不知不觉越出了好远。
      她们还从未见过这药王庙。
      更鲜见过这冰雪初融、万物苍苍、海棠怒放的奇境。
      雪水的纯白色、树丛的苍青色、海棠的鲜红色,和天空的宝蓝色、阳光的金色完美地交织着,这些来自自然的最为纯粹的色彩,每一眼都鲜润地像最新鲜野浆果的汁液,随时都要滴落下来,跳跃进心里。
      这些生命的色彩,于青止来说,是无论过去长安城宝马雕车还是现如今太白观青灯诵经的所有日子里都从未有过的奇特触感。
      她相信对于从小寄养在观里的白姐姐来说,这眼前的一切也都是前所未见的美丽。
      微风徐来,水波花树低吟,二人皆为沉默。

      良久,青止看看溪对岸的庙宇,又看看白姑娘,终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那许久未动的马儿忽的弯膝俯跪了下来。
      “它这是要载我们过去呢。”也似沉浸在那幻梦间的白姑娘回过神来,先是一惊,又莞尔一笑,弯身摸摸马头笑道:“真的是匹神奇的马。”语罢她一撩衣裙已是跨了上去,青止也赶紧跟着跃上了马背。那马见人已齐,方慢慢直了身子,小心往溪那头渡了去。它行的甚是轻缓,一点也没了刚才奔来时的狂躁,青止便不由出声调侃道:“他定是知道现下背上正载了个绝世无双的美人儿才要小心着呢。食色性也,这万生看来都无个例外。”
      “就你道理多,还总要扯上旁的人,如今竟是连马也不放过。”白姑娘摇着头回首虚虚瞪了她一眼,两颊却是一红,只教青止笑的更欢了些。那溪并不甚宽,马只行了几步便渡了过去,而它却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直接载着青止二人步入了庙内。青止才想再调侃一下这马是不愿放人了,却被身前白姑娘一拉衣袖,抬眼顺着她手指处时,霎时一愣,要说的话全一抛都忘了。

      是大片的海棠。
      小小的寺院里竟种着十数棵海棠的花林。
      都是大红色的,像晚间天上坠下的云霞一样的海棠。
      长久无人管照,花树长势疯狂,大朵大朵的花云浮动在一处,严严遮蔽了林后的祠堂,像在网着一个无限温柔瑰丽的梦境,而这梦境是如此诱人,谁走进去了,谁便再也不会想醒来了。
      它们开在这里,是在等谁走进去?又是谁在等她们走进去?她们又到底要不要走进去?
      在有些时间,有些地点,人的一个刹那间偶然的决断,往往会造成完全不同的未来。
      生命本就是一个又一个偶然相连,无人无物可知晓看破下一瞬息的事物。
      但生命也同样存在着必然,有些人的遇见,有些人的错过,兴许早为定局。
      很多日子后青止再想起这片海棠花的时候,她也不能知晓这到底是一个偶然,还是命中注定的必然了。
      或许只有神殿神坛上终年供奉着的太白仙知晓罢。

      “你说这里,可是住了个海棠花妖?”青止瞧着眼前这片令人迷醉的艳色,拉了白姑娘的袖子,轻悄悄问了一句。或许是这里的一切太过奇诡,在白姑娘面前向来活泼吵闹的青止头一遭低了声音。
      “大白天哪里来的花妖?况你师承云净大师门下,竟还怕妖怪不成?”白姑娘巧笑嫣然,回首伸出水葱样的食指对着青止额头轻轻一点,又回过头去,抚了抚座下骏马,柔声道:“乖马儿,带我们去吧。”
      那马儿似真已通灵,听此一言,当即迈步朝林中走去。一时青止只见到满目花影婆娑,日光流彻,周身暗香盈动,满面清幽无绝,竟真似个幽幽幻梦,令人深陷其中,流连不愿折返。
      青止想到古有武陵人误入桃花源流连忘返,自己如今这般,却是怕也要误入个海棠源了。
      只是桃花源内是农人闲情,这海棠深处却不知又是何神奇之物。

      青止脑中七七八八地想着,许是花同花间太过相似,又许是那花影太过缭乱,抑或只是她脑中闪念太多,明明看起来没有多深的花林却是意外漫长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马终于停下身子伏趴在地,青止跳下马来,回头看看花林,看到林后仍隐约可见的门外的青幡,张口奇道:“白姐姐,我看这庙宇真是古怪的很!这么短的路怎的像是走了千山万水?”
      再看一边白姑娘迟迟不语,青止扭头见她敛神屏气,表情竟是难见的严肃。
      她秀气的细眉轻轻蹙着,粉色的嘴唇儿抿在一起,一双漆黑的眼睛此刻却是明亮异常。
      青止明白白姑娘虽长相绝美,却绝不是个只会绣花的千金小姐。她知道师父云净法师一直十分怜惜白姑娘的奇佳资质,这许多年碍于白姑娘并未出家入观而不得传她观内顶尖秘籍,却也将些自家学识悉数教学于她,再加之白姑娘确实资质非凡,如数年下来,学识武功,不亚观内十数弟子。

      “却是有趣。”思索良久,白姑娘粉唇微勾,轻轻笑道,“青止不必多虑,这里没什么海棠妖精,有也只是有一颗七窍之心。”
      “七窍之心?那不还是个妖精?”青止闻言一愣,抬头却又撞进了白姑娘春花似温柔含笑的眼波里。青止被她笑的不自在,抿了唇按住腰侧的苍影,这剑是师父几日前才赠予她的佩剑,是一把驱邪除魔的利刃。
      “还是我先进去看看罢!”青止一手紧紧按了剑,不等白姑娘阻拦一腿已是朝前迈了去。过了那片花林正对着就是神庙内的祠堂,这神庙规模甚小,庙院内的格局也甚是简单,只一方矮小的祠堂孤零零立在院里,却也不知道它后边还有没有些其他空间。

      祠堂很破。
      也很暗。
      青止前脚才迈进去,就险些被内里的灰尘呛的撤了出去。
      但她还是坚持走了进去。
      正对门的是方破败的影壁。
      影壁似是木刻,现已腐蚀多半,虽根本看不出原来的纹样,却仍可见得其上几抹狰狞面孔。青止心里一颤,按住剑绕了它,往深里走去,却不料这祠堂外边看着破小,内里竟甚为深广,无数缕游丝一样的阳光正透过砖瓦或窗板的间隙蛛网般盘射入内,一缕缕盘错在青止的视线里,迷乱魅惑。
      无尽的黑暗杂错着一片光影混沌,青止心神微乱,欲强自镇住时又瞥见两面壁上绘着的奇幻图景也开始在这片窸窣光线中若隐若现,窗外风影晃动,其上婀娜飞天竟似衣袂翩然,云烟雾燎里一舞起和。
      不止壁上,青止抬头望见连顶端乌漆漆的屋梁上也是一片云雾缭绕,其中各种神仙鬼怪齐齐舞动,或飞舞或咆哮,形态各异,呼之欲出。
      而他们似都要一齐扑向孤身一人的青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海棠花妖【1】破庙,海棠和美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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