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璇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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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你今日去摇光堂了？”
“是啊。”提及此事，叶茵不由得抿唇一笑，“许久不训练身手都退步了，我特意拜托暗夜陪我练剑。”
听到暗夜的名字，叶蓁顿时眉头一皱：“你若想找人陪你过招，楼中星纪级杀手任你挑选，又何必去寻他？”
“暗夜只内力略逊一筹，剑术却是星纪级的水平。我不过是诹訾级，他来指导我绰绰有余。”叶茵温温柔柔地解释，“何况，我曾与他搭档，相比于其他人总归更熟悉一些。”
“当初我就不该教你同他搭档。”叶蓁没好气道，“若非是他，你也不会受了伤。”
“姐姐心疼我，我都知道。”叶茵抿唇轻笑，“可那时若非为了护着我，暗夜想脱身并不难。当日，确确实实是我拖累了他。”
叶蓁却不这样想：“倚杀的目标是暗夜，你才是被连累受了无妄之灾的那一个。”
叶茵不由得好笑：“在姐姐眼里，恐怕我做什么都没有错。”
“本就错不在你。”叶蓁道，“你不知晓，六合楼的倚杀同暗夜针锋相对不是一两年了。他俩的梁子，在父亲还没收暗夜为徒的时候就结下了。”
“竟有那么久么？”叶茵微微睁大了眼睛。
叶蓁摆摆手不愿多谈，转而说起其他事来：“六合楼的赔礼已经送到了。除了给楼中的金银，还有些专门送给你的首饰，我已经教人送到你房里去了。”
叶茵点了点头，也不再提暗夜，只是道：“六合楼狼子野心，虽说如今两家联盟，但咱们也不得不防。”
“我何尝不知。”叶蓁颔首道，“所谓联盟，不过是迫于临渊阁的压力暂时罢斗而已。我们和六合楼之间，注定只有一个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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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六合楼之间，注定只有一个能生存。”暗夜轻声道，“既然如此，何不借临渊阁之手除去六合楼？”
“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天璇堂主石中隐微微一笑，“六合楼被除去后，我七星楼何尝不是临渊阁的下一个目标。”
“天权堂说的很清楚，临渊阁对六合楼出手，是因为私人恩怨。”暗夜缓缓道，“杀手一脉不可根绝，这一点临渊阁想必也清楚，保七星而除六合，甚至于借助我们除去六合楼，这对于临渊阁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事实上，临渊阁却选择了一并打压六合楼和七星楼。”石中隐缓缓道，“杀手一脉从未断绝，但杀手楼却可以不存在。”
“确实，我无法理解。”暗夜微微皱眉，“临渊阁为何要将我们和六合楼一并除去？”
石中隐悠悠地笑了。
“暗夜，你确实聪明，只是你太年少。”年长的天璇堂主轻飘飘地说着，“原因很简单，临渊阁看不上我们。”
暗夜眼神一凝。
“你身在局中，想不到也正常。”石中隐微微笑道，“但是，我是五行楼的老人，我经历过那个时代。”
天璇堂主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始讲古：“那个时代，中原武林三足鼎立，尉迟府、昙音教、临渊阁正是各自势力的领袖；与此同时，西域的璃月宗也在虎视眈眈，试图从中分一杯羹；而五行楼，却是能和这几家平起平坐的存在。”
“后来五行楼内斗，争来争去最后分成了七星楼和六合楼，这些你大约也知道。”石中隐继续道，“公道来讲，我们七星楼和六合楼加在一起，也抵不过当年的五行楼；而如今尉迟府已是历史，璃月宗不再涉足中原，中原武林尽是昙音教和临渊阁的天下。此消彼长，临渊阁瞧不上我们也实属正常。”
暗夜微微抿了抿唇：“昙音教那位卓长老，我记得原是五行楼的副楼主。”
“确实。”石中隐笑了笑，“想敌过临渊阁，单单依靠我们和六合楼这种松散的联盟自然是不够的，能否拉拢昙音教方才是重中之重。先楼主和楼主夫人虽然和卓副楼主有些交情，只是临渊阁主和她兄长却是与卓副楼主自幼相识，凭借七星楼这点香火情，恐怕不足以拉拢昙音教。”
“所以要和六合楼联盟，因为他们也曾是五行楼的人。”暗夜低声道。
“其实，也不过两家姑且一试罢了。”石中隐叹了一声，“当年五行楼闹得天翻地覆，卓副楼主都不愿插手，这点薄弱的香火情究竟能有几分作用，可实在难说的很。”
暗夜思索片刻，略略颔首：“晚辈明白了。”他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对石中隐深施一礼：“多谢石堂主指教。”
“这原是我分内之事。”石中隐摆摆手，“这七星楼，终究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上的。”
天璇堂主放下茶盏，点了点手边的匣子：“六合楼的赔礼给你放在这里，我不多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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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回房去看六合楼的赔礼了。”叶茵起身告辞。
“茵茵。”叶蓁忽然唤住妹妹，“日后，你不要再去寻暗夜了。”
叶茵怔了怔。
无论是年幼时的记忆还是这段时日的相处，姐姐对她一向是温柔照顾到了纵容的地步。这还是第一次，姐姐用这样不容置喙的语气同她说话。
“姐姐，我不明白。”叶茵轻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这样讨厌暗夜啊？”
叶蓁冷笑一声：“他这个人就是不招人待见。”
“可是，楼里前辈对他赞誉有加，后辈对他倍加推崇，更有许多姑娘倾慕于他。”叶茵细数道，“人家都说暗夜是谦谦君子，皎然如月。只有姐姐不喜欢他。”
“……他确实很出色。”
叶蓁看着妹妹，终于吐露了实情，“倘若他不是这般出色，或许我会不那么讨厌他一些。”
旁人都以为，她对暗夜的不喜是因为暗夜越俎代庖同她争权夺利。真相确实如此，却也不尽然如此。
她从不认为暗夜会取她而代之，甚至她相信暗夜是最不会背叛她的人，可是，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明明她才是楼主，可暗夜也好，父亲也好，他们都不认为她能撑起七星楼。她撑不起来，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从没有给过她机会？父亲在的时候，便一心培养暗夜，从不让她插手楼中事务。如今她做这个七星楼主，不亚于一个傀儡。
也难怪父亲不信她。她同暗夜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学琴棋书画，可她事事样样都比不过他。无论她多么努力，暗夜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横档在她的面前。
她对暗夜的厌恶，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堆积而成的罢……可是多年前，她也曾亲昵地唤他一声“师兄”。
“原来是这样。”叶茵垂下眼，“姐姐不喜欢，可是我却喜欢得紧。”
“茵茵？”
“姐姐，我心慕暗夜。”叶茵认真地说。
“不行！”叶蓁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姐姐，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是我的人！
下意识浮出这个念头，叶蓁心中悚然一惊。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姐姐？”
“……你先回去罢。”叶蓁心烦意乱地摆摆手，“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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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叶蓁却依然心烦不已，喝下一盏冷茶也没能缓解心头的燥意。
她今日才察觉，她不喜欢妹妹和暗夜常在一处，并不是因为她讨厌暗夜，而是因为……暗夜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暗夜是她的人，从来都是如此。自从父亲将暗夜收入门下那一天起，暗夜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从年少时习文学武，到长大后执掌七星楼，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哪怕是她讨厌暗夜，她也不能允许旁人动他。
可是茵茵不一样啊……
茵茵是她的妹妹，她情愿和妹妹分享她的一切，财富、权柄……她什么都可以分享，唯独在暗夜这里破了例——她从心底抗拒这件事情。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叶蓁环顾四周。桌案上摆着的桌屏，是暗夜送给她的；墙壁上悬挂着的佩剑，是暗夜为她挑选的……她身边的事事样样，都与暗夜有关，附骨入髓，难解难分。
少女下意识闭上了眼。
哪怕她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暗夜才是她最无法割舍的存在。财富也好，权势也罢，甚至是七星楼……他比这一切都重要。
可是她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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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将石中隐送出门后，方转身回来查看六合楼送来的东西。
显然六合楼是决意要做成联盟，赔礼并不算轻，各色奇珍异宝堆了满满一匣子。只是暗夜对此并无太大兴趣，随意翻了翻便合上匣盖，抱着出了门。
“烦劳替我通禀一声，暗夜求见。”
红衣少女很快出来，拢着披风眉心微蹙：“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么？”
暗夜把匣子往前递了递：“属下新得了些顽物，献给楼主赏玩。”
叶蓁的目光落在暗夜捧着的匣子上，却并没有接：“是六合楼的赔礼么？人家给你的赔礼，你拿给我做什么？”
暗夜怔了怔。
为什么要拿给大小姐……“历来，不都是如此么？”
他从前得了什么新奇的物件，大小姐总是闹着要看，他也习惯了有点好东西便送到大小姐那里——于他而言，再新奇的宝物，也不及大小姐一时欢颜。
可如今，大小姐却问他为什么……
“小时候不懂事，偏得了你许多东西，这是我的不是。”叶蓁淡淡一笑，“如今咱们都长大了，自然不能同小时候那般。这礼物，你收回去罢。”
暗夜面上顿时失了血色。
他早知大小姐与他日渐疏远，却未想已经生分至此。前些时日大小姐还送药给他，今日却如何会是这般？
“楼主，可是属下做错了什么？”玄衣少年苍白着面容，低声问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叶蓁敷衍地笑笑，“如今咱们也大了，你也应当攒些家业才是。”
“楼主……”
“夜深了，请回罢。”
院门在眼前合拢，暗夜捧着未送出去的宝物匣子，心底一片冰寒。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天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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