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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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苍白色的悲伤。
云，是青灰色的深沉。
水，是赭石一样的殇……
落了芭蕉，红了满山的秋，又是一年荏苒。
终年阴暗的破木屋，勉强遮住风雨的烂窗栏前，一道挺直背脊的单薄身影。
“你在看什么。”后面有人问，带着懒洋洋的低沉声音。
“我的国家。”那个身影没有回头，只是将背挺的更直了。
“呵……你的国家？”那人嘲笑着说，把“你”字咬的格外清晰。
那身影一晃，四周似乎变得更加安静了。
“你看了一年，看出什么了么？”慵懒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飘来，夹着若有若无的酒香沁入有些霉味的空气中，变得朦胧起来。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强自压抑的咳嗽声。
“罢了，你爱看就看吧。”那声音染上一丝厌恶，“也看不了多久了……”酒香更加浓烈起来，像是要把空气都熏上这样的味道。
咳嗽声更加压抑悲戚，隐隐染上丝悲怆的味道。
杯盏碰撞的声音，木门起合的声音，咳嗽声……还有一声飘渺而来的嘲讽——“怀远，wang……哼……”
也不知那声“wang”说的是“王”还是“亡”……
“哎……”一声隐隐的叹息夹杂在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声中，显得尤为单薄。
……
怀远国这几天一直连绵的下着雨，空气中飘浮的水汽升腾起来，打在枫叶上红的醉人。
倾泱做了一个梦，梦里白茫茫的一片，额上金色的六芒星，须发斑白的老人挥一挥衣袖，笑的慈悲怜悯：“小仙还没恭喜仙君第三魂觉醒，仙君便已参透先机寻了一魄……”顿了顿，仔细的看了一眼倾泱，又道：“只是仙君这样急切伤身啊，还望仙君保持平常心……，小仙此次来特为仙君带了一丸药以助回复，只是……”他还说了什么，倾泱没有印象了，只是那一眼里包含的语言太多，激得他僵硬的站在那里，仿佛又到了那片白雾朦朦的仙界，曾经也有人这么看着他……
“你醒了？”倾泱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怜风近在咫尺的脸部特写。
“吓！”倾泱脑子乱乱的，呆呆的看着怜风特大的脸没有反应，“我，我睡了多久？”末了，倾泱脑袋终于转过来，还是有些迷蒙。
怜风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血气，看样子是没有休息好就守着倾泱才如此的，只见她扯开一抹苍白的微笑道：“醒了就好，你没有睡多久，只是……”怜风的眼睛闪了闪，还是将没有出口的话咽进肚里。
倾泱摇摇头，脑子终于清醒了，昏倒前的吐血以及潮凤的话……倾泱垂了眼：“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其他人怎么样了？”
对于倾泱的平静，怜风有些奇怪，只是本就有些心虚的她也就不敢深究，只是嗫嚅了嘴：“魑已经带着司马遥去整治鬼束千岚了，估计再有一刻就回来了，惜非卿没什么伤势已经回去处理积压的公务了……”怜风说到这里，没了声音。
“你也受了不少苦，先去休息吧。”倾泱还是没有看怜风，低垂的眼看不见情绪，只是颤抖的声音泄露出一点苍白和无力。
看着怜风轻轻关上门，倾泱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面，从怜风的态度看来他就猜到潮凤可能凶多吉少了。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他们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在束手就擒和尽力逃脱之中他们依旧会选择离开。
“可恶啊……”倾泱咬牙。
潮凤，你在哪……我能感觉到的，你还活着，对吧？
“吱嘎”随着开门的声音，倾泱看到司马遥瘦的不成人形的身体缓缓的推门而入，一步一步，虽缓慢却有种沉稳和安抚的意味，仿佛随着他的走进，倾泱慌乱的心得以平复。
“醒了么，那个叫鬼束千岚的宰相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司马遥顿了顿，深深的看了倾泱一眼，“你们的命格注定纠缠生生世世，只是中间坎坷太多……我已更改了你们的命格，只是最后一步需得你的配合。”说罢，一瞬不瞬的看着倾泱，那眼里饱含的情绪太多太多，深沉如墨，倾泱参透不出。
“更改命格，师傅……”那是逆天的罪孽啊！
司马遥挥了挥手没有让倾泱说下去，他缓步走到倾泱的床榻边将他抱在怀里，眼睛却没有看他，倾泱只能从对着他微青尖削的下巴看出一点点的颓然，他说：“呵，俗话不是说‘债多不愁’么，我的逆天之罪可不止这件，只是……”司马遥温热的手指一点点抚摸着倾泱的头，顺着他的毛轻轻的揉着，仿佛情人最温柔的关怀，“只是……不能再看着你……”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倾泱怔怔的看着一直对着它的青削的下巴，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低下头来看他，所以倾泱看不到司马遥的眼睛，也不明白那句话里巨大的遗憾和悲怆。
正在这种极度压抑和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波动，帝落昇狷狂邪肆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就算只是一件墨色的对襟长衫也将他衬出一股无法言喻的狂傲之相，他带着斜睨江山的气魄只是微微一扫，倾泱就有种如芒背在身的错觉，他却只是微微勾起嘴角，要笑不笑的说：“破桃败枝不过是因果循环，谁也没有逼你这么做，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假惺惺了么？”
怀抱着倾泱的身体僵了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依旧轻柔的顺着倾泱的毛发，只是指尖失了温度。
帝落昇看司马遥没有讲话也不打算继续说他，他此次来时为了另一件事：“惑儿，我本给过你一次机会扭转乾坤让时间重放，你却错失了……”顿了顿，看倾泱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微微上翘，接着道：“唯今之计你便别无选择了……”
不待帝落昇接着说下去。司马遥有些绝望的声音突然将他打断：“不……”
闻声帝落昇只是挑了挑眉，有些嘲讽的看他：“他如今要付出此等代价有你一半的责任，你逆天改命强自改变他们的命格，将他占据自己身边八年之久，你……”
“够了，不要说了……”司马遥的声音听起来绝望而嘶哑，倾泱从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指尖上感觉到了颤抖和惶恐，但他始终不能明白，什么情绪可以让司马遥失控至此。“不要说了，求你……我愿意付出一切，承担一切，只求……”
“哼，”帝落昇冷哼出声：“你有什么权利，什么立场？我本部与与你争辩讨论前朝之事，你却偏不是好歹，莫要逼我将你弄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司马遥的身体一抖，像是陡然失了力一般，温柔的指尖终于离开倾泱身边，司马遥低头看他，眼里是恒古不化的绝望和悲哀，他只是不断的重复呢喃着泱儿这个名字，然后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倾泱身上，将他的皮毛弄得纠结成一团，那泪，滚烫，沉重，似要直至人心。他说：“我不求什么，只是想要在他心里留有关于自己的最后一丝回忆，哪怕……哪怕他并不知我心意也无所谓……”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帝落昇，“总有一天你也能明白的……所以，我求你……求你不要再让他受伤害了，他已经很苦了……他本是该同样得到关爱的孩子啊……”
倾泱看着他们的互动，似是隐隐明白些什么，却无法参透，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隔绝在他们之外，明明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可只有自己不知道，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大脑却一片空白……哪怕他的心现在很疼很疼，哪怕司马遥的泪灼的他快要燃烧，却只能安静的呆在那里，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帝落昇盯着司马遥看了许久，久到这世界将要在他们眼里化为尘埃，帝落昇才闭了眼，说了句：“好，若有一天我如你所说能明白……我便护他，让他不再受一点伤害……”不待司马遥舒一口气，接着勾了嘴角，邪酷一笑：“只是这最后要承担的代价，除了他，没有人能替代！”说罢一甩衣袖，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马遥终于支持不住，抱着依旧不甚明白的倾泱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