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就学习》吕宋

15、朋友

　　言盏搬回家住后，生活幸福指数直线上升，唯一不足的是娱乐活动稀缺，这时候手机还是稀罕物，放学后能允许看会儿电视就了不得了，言盏喜欢看些社科节目，像《探索发现》、《人与自然》之类，言洛之前爱看动漫片和神话剧，经常和言盏争电视遥控器，最近竟也主动看起了科教频道。

　　其实《人与自然》很少介绍外国人文风情，经常放的是南非蛇、美洲虎、蜥蜴、狮群这些，像响尾蛇这种动物，拍得又非常写实，猩红的信子一吐一吐，言洛吓得脸都白了，偏要逞强坚持看完。

　　课间娱乐活动更加无聊，女生就是跳绳跳远、玩翻石子、翻绳花，这些言盏都不会，也没人叫她一起玩。

　　男生更是幼稚到令人发指，像是一堆人抱着一个男生岔开双腿去撞树，言盏每次看到都恨不得捂眼睛。

　　又或一群人围成圈，一只脚搭在另条腿膝盖上，单腿站立互相撞击，谁能坚持到最后不落脚，谁就是终极赢家，他们把这项野蛮游戏叫“斗牛”，名字取得贴切，言盏啧啧惊叹。

　　天气越来越冷，校服里头塞的衣物越来越多，大概这种剧烈活动能抵御寒冷，“斗牛”游戏在各班进行得如火如荼，课间时分，教室后面空地就成为“斗牛”角逐场，一群正当年少、体力旺盛的学生蹦蹦跳跳，互相撞击，嬉笑怒骂，天花板都能被吵翻。

　　言盏坐在最后一排，每天不胜其扰，玩“斗牛”的同学嗨起来，一堆人摔一地是常事。更过分的是柳君瑞，经常故意往言盏身上扑，压得她又羞又怒。
　　教室没法呆，言盏一下课就出去透气，走廊上几组女同学在跳绳，叫嚷着:“言盏走开点，别踢到你！”

　　言盏无奈侧身缩着走。
　　最后溜达到一教去上厕所，尖子班这边显然收敛得多。

　　从198班经过时，只在窗户边晃了圈，言盏第一眼看到了沈时恪，男孩子体型高，长得出众，站在人堆里最扎眼。

　　他倚着课桌，抱着手和一群男生在说笑，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忽然被逗笑，嘴唇展开，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满脸生动如湖面平起微澜。

　　言盏走一路看了几眼，心里意外有些发堵。

　　沈时恪可以说是她来这个世界后，接触到的同龄人中较为善意的了。他不像丁洁雯那些人，和她玩总想获取些什么，一包糖，一只笔，甚至一块橡皮，也许因为以前的言盏慷慨大方，习惯用这种方式交朋友，所以当她懒得再给些小恩惠，这些人态度转变明显，甚至有意冷落她。

　　而言洛和言盏不对盘多年，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不错了。只有沈时恪，秋游那次明明玩得不错，言盏以为她交到一个朋友了，但没想到，假期才结束，沈时恪就像变了个人！

　　要说他哪里变了也说不上，就是态度疏远了些，不找她玩，偶尔碰见了，也就点个头，态度不冷不热。

　　好在言盏是个善于找原因的人，转念一想，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沈时恪也不好特意去找她玩，211班的人咋咋呼呼，像之前，他一出现就是一群人起哄，怪难为情的。

　　再说两人认识不久，碰上除了点头打招呼，也没别的话题可聊。

　　更何况她也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沈时恪。

　　这样一捋通，言盏心里的思想包袱立马就放下了，转而脚步轻快地往自己教室走。

　　“嗳，那个是老班女儿？”198班教室里有男生指指外面，向着言洛说:“言洛，你妹妹刚一直在窗户边看你哎。”

　　“无聊！”前桌的言洛在看书，抬头看了眼，语气有些烦:“她能找我干嘛？”

　　沈时恪抬目扫过去，恰好看到言盏一蹦一跳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他说:“上课了，都坐到自己位置上去”。上课铃一响，周围同学都回到原座，沈时恪从桌洞找出笔记本，抓起笔写了几个字，顿了顿，又抿唇重重划了个叉。

　　第二天，普通班学生依然热衷于玩“斗牛”和跳绳，言盏又去一教上厕所，经过198班看到沈时恪在座位上乖乖写作业。

　　好学生还挺努力，言盏心想。

　　第三天，言盏再去时，沈时恪和一群男生在推推搡搡闹着玩，她忍不住想笑，如果让沈时恪来和自己班的那些男生“斗牛”，不知道他能坚持几个回合。

　　第二周，言盏没事就到处溜达，有时候沈时恪不在，但在的次数居多，他班上经常会有一堆人围着他，偶尔谈笑，偶尔在问问题，有时候他坐在位置上玩魔方，也有好多人围着看。

　　沈时恪好受欢迎啊，言盏眼巴巴看着。也不是羡慕，就有点点沮丧，难怪他没时间来找她玩，沈时恪有好多朋友，但是言盏，连沈时恪这一个朋友都交不好。

　　言盏天天从198班经过，偶尔一天好几次，慢慢大家习以为常，也没人再叫言洛你妹妹来了。

　　李思睿发现校草同桌最近格外努力。以前一下课，沈时恪偶尔还会出去打打乒乓球，投投篮什么的，但最近他几乎不再出去玩，下课也在位置上写作业。

　　就快就第二次月考，连第一名都这么扎实奋进，李思睿觉得学习压力陡然增大，比你优秀那么多的人本身就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你还不如人家努力！

　　不止李思睿，普通班的学生也意识到世界末日即将再一轮席卷，班主任老李更是天天在班上营造恐怖气氛，说还是市里统一的试卷，难度比上次只增不减，吓得211班的这帮人也安分不少。

　　像言盏的同桌李卉，最近天天拿着书在狂背，要考得科目太多，背了忘，忘了又重背，言盏看着她都觉得，太不容易了。

　　言盏只擅长数理化和英语这几科，但她脑子灵活，记忆力好，文史类知识过一遍也能记个大概。

　　距离第二次月考还有一周的时候，言盏回家路上碰到了沈时恪，两人点点头就要擦肩而过，沈时恪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言盏。”

　　“啊？”

　　安静了片刻，他不作声，言盏刚想开口问他有什么事。

　　“你最近怎么不到一教来了？”沈时恪低声沉沉，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更像质问。

　　“啊？”言盏再一次发出疑问。

　　沈时恪放下她的手，脸上有一丝懊恼的神情，他妈妈把上次秋游的照片冲洗了出来，沈时恪一直想找个机会，等言盏从198班经过的时候亲手交给她，但没想到，言盏突然说不来就不来了。

　　沈时恪等了好几天，没有再看到她人，只好跑到二教去找，然而在楼下的时候，仰头就看到了三楼走廊上，言盏和一个男生撑着栏杆在聊天，男生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沈时恪有点生气，又有点失落，原来言盏已经有了新朋友，难怪不再来一教看他，要说那男生也不够绅士，就乱揉女生头发这个举动而言。

　　沈时恪憋着气回了198班，想把照片给言洛带回去，或者直接给班主任也行。但是，很多次他试图拿出来，又不愿意了。

　　妈妈拍了很多他和言盏的照片，风景好看，照片效果也很好，他和她两个人，动作笑容都十分自然，妈妈甚至说，照相馆的人想拿这些照片用来做宣传。

　　沈时恪想让言盏第一个看到。

　　但言盏最近跟神隐似的，沈时恪很少能看到她人，今天好不容易撞上，他无意识的就拉住了她手，问出的话也有点尴尬。
　　其实就想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想把照片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