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就学习》吕宋

12、山果

　　由于言洛的加入，为了照顾淑女裙小皮鞋装扮的她，沈时恪只好走不那么偏僻的小山道，但言洛还是跟不太上前面两人的步伐，不时就要喊一句:“沈时恪！等等我，不要走太快了嘛。”

　　偶尔又喊:“沈时恪，小心一点，树上危险，你快下来。”

　　反倒是言盏，看起来像只矮树墩，小胖腿走的还挺利索，虽然气喘吁吁，倒是一路横冲直撞的能跟上节奏，沈时恪爬树她抱衣服，沈时恪摘野果子她递棍子，沈时恪找植物标本她帮着捡树叶子。

　　一路疯玩下来，言盏认知几近崩坏，这哪里是高冷清傲的校草同学，简直就是山猴子成精了。

　　“可以了吗沈时恪，”言盏抱着沈时恪的外套，巴巴地仰头看着在南酸枣树上摘果子的他，时间不早了，感觉他们已经偏离爬山大道有点远，言盏怕爸爸担心，就喊他:“这些够吃啦，我们可以拿过去给爸爸妈妈他们尝尝。”

　　沈时恪展臂伸出树棍，用力打落一串橙黄色的圆果子，言盏连忙冲过去俯下身子捡了，用他的袋子装了起来，袋子里已经有好些黄橙橙的酸枣，和长着毛刺的野生猕猴桃，占了一大兜，反而好看的植物标本都没找到多少。

　　“这个好酸啊，”言洛也说，“够了够了，你快下来吧。”

　　沈时恪从树上跳滑下来，拍拍手和裤腿，脸还是酷酷的，他瞪言盏:“不是你爱吃吗！”

　　“谢谢啦，这个超级好吃，又酸又甜，你真厉害！”言盏选了一个最大的果子，剥开外皮，拍马屁地递给沈时恪。

　　南酸枣的果肉看起来白白腻腻，野生酸枣果核很大，叫五眼六通，果肉只包裹缠围了一小层，因为它吃起来像丝状，滑腻柔绵口感，所以又有个民俗的名字，“鼻涕果”。

　　言洛怕弄脏裙子和手，所以一直抱手立在一旁看着，没有像言盏一样积极地埋头苦捡，她觉得言盏今天格外馋嘴，在她印象里，言盏不是喜欢吃这种野生果子的人，反而会嫌弃不干净，吃了会闹肚子。

　　言洛吃过这种野果子，还吃得不少，在李家村的时候，后山有两棵鼻涕果树，往往还是青果就被小孩们抢着摘回去了，匿藏在米缸里，等发黄变熟就能吃。

　　小时候觉得很好吃，长大就不太想吃了，太酸，除了果核果皮没多少肉，吃起来粘一手，脏脏的。

　　“好吃吧？”沈时恪就着言盏的小手，俯身低头，吃了她递过来的果子，抿着唇细嚼，脸上没什么表情，言盏开口问了，他才微微点了点头，言盏就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仰头专注地看着沈时恪，有几分娇憨，忽略脸上的痘痘的话，看起来挺可爱的。

　　心领神会的，言洛忽然就意识到了，言盏今天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反常，她用一种惊讶又不屑的目光打量言盏，心里甚至有几分愤怒，沈时恪是什么样的人，言盏是哪样的，一个全校第一，一个倒数第一，如果不是因为爸爸，沈时恪根本看都不会看言盏一眼！

　　“走了，我妈他们应该在主神庙那里等我们”，用两根手指拎着着言盏的后衣领，沈时恪迈着长腿带着她往大道上走。

　　言洛连忙追了上去，她有点懊恼，今天不应该穿裙子的，更应该表现积极一点，拦着点言盏，别让她在男生面前，这么的，丢人现眼。

　　主神庙这边，沈家妈妈实在善于交际，一路走上来，言家大大小小的情况几乎被她了解得差不多了，她开明又体贴，安慰季芳说，像言盏这样的，小女孩青春期会闹些情绪，等大了懂事了，肯定就知道妈妈的好，亲不亲生倒是其次，谁对她好她心里肯定有本帐。

　　退一万步说，当妈妈的，对孩子问心无愧就行，大家都眼看着的，谁都会暗下夸赞一句，孩子总会长大离开爸妈身边，你和言老师两夫妻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最重要。

　　季芳心里正是这个想法，她对言盏言洛衣食照顾可谓一视同仁，旁人没理由说她这个后妈闲话，言盏总要长大嫁人的，牢牢把握住丈夫的心才是关键。

　　她越说越觉得沈妈妈人好会说，难怪能培养出沈时恪那样优秀的孩子，到了主神庙，非要拉着沈妈妈去庙里拜拜，说孩子们初三要毕业考了，得去求神祈福，考个好高中。

　　言立礼一向是个主观唯物主义信仰者，不信封建迷信，坚定人定胜天，但他想起自己带的班就快中考了，往年一些班主任会偷偷去孔子庙拜拜，心一动，就花钱买了一炷上等香，跟着两个女人进了正殿。

　　言立礼屈膝跪在蒲团上，仰头看着大雄宝殿之上宝相庄严的诸多神佛，匍匐长跪，诚心诚意，三叩首，一愿我儿言盏身康体健，二愿我儿言盏顺心遂意，三愿我儿言盏学习进步，前程似锦。

　　作为一个父亲，在以动摇信仰为代价的拜佛行为中，首先想到的还是先给亲生孩子祈愿，发了这三个誓言以后，他才想到说，祝继女言洛也平平安安，考个好高中，198班全体学生都能取得理想成绩。

　　言洛此时处于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她鼓圆瞪大了双眼，用一种比之前还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言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可耳边的声音，确实是言盏语速流利，口音纯正的英语对话。

　　他们从小林子绕路走到了爬山正道，三个朝气蓬勃、神采奕奕的初中生，何况沈时恪的长相极为出众，言洛也清秀可人，言盏吧，胜在活泼可爱，三人的打扮穿着也能看出家庭条件不差，时髦又好看，走在人群里实在打眼。

　　沈时恪偶尔一言不发，突然就往前面冲跑一段，言盏就提着袋子在后面咯吱咯吱的笑:“沈时恪，你等等我，别冲锋啊”！这个时候沈时恪就会停住步子站在原地，额头上微微沁着热汗，眼睛里带着笑意等着言盏哼哧哼哧跑过来。

　　等喘着气慢走一段，刚刚平复过来，他又临时意起，撒开长腿又往前冲，言盏简直欲哭无泪:“沈时恪，我不，追你了！累死，我了！”

　　沈时恪就插着手站在不远处，懒洋洋的说:“那我走了啊，谁叫你走的那么慢，不等你了，”言盏又会着急地连忙认输:“别别别，等等我们呀！”

　　言洛也喘着大气快步小跑，边跑边倍感无奈，沈时恪同学放假跟在学校太不一样了，他这个样子，跟班上那些喜欢耍无赖逗女孩玩的幼稚男生，简直没什么两样。

　　三个正当年华，青春活泼的中学生，惹得一路的行人游客都在笑着旁观，有些叔叔阿姨还会鼓励最小的言盏:“快快快，加油啊，你哥哥又要跑远了！”

　　“我才不是她哥哥，”沈时恪停下步子，回头别扭的解释:“她是我老师的女儿，同学而已。”

　　这时候大人们就会发出一阵打趣的哈哈笑，“好好好，同学，同学”。

　　沈时恪顿时觉得脸有点热，撇头就往前面冲，大人们太奇怪了，他只是，逗小孩儿而已，谁叫她走得那么慢。

　　快走到山顶时，他看到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跟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游客指手画脚的比划，那几个游客虽然年轻，但根本听不懂外国人叽叽哇哇说的什么，只会说:“OK，Yes Yes ，NO NO ，I‘m very sorry.”

　　因为沈时恪长得出挑，其中有个女生一眼看到了他，求救地向他招手:“小同学，小同学，你英语怎么样啊？快来帮帮忙。”

　　助人为乐是美德，何况也很难得有跟外国人直接交流的机会，沈时恪就走了过去，问外国人有什么事，几个老外语速放的很慢的说，自己来自苏格兰，来中国旅游，这座山真美，就是没有找到洗手间。

　　原来是找厕所的……沈时恪组织了一下语言，告诉了那个男老外，往左手边走，看到一座红色的房子，右拐下去，走几个楼梯，就到了。

　　　他发音虽然青涩，临时表达也有点磕绊，但至少能很顺利的说清楚意思，几个外国人很高兴，难得碰到个能听得懂他们说话的中国人，男老外去上厕所，其余人在原地等他，继续很感兴趣地问沈时恪问题，不觉间就恢复了正常语速，接二连三说了一堆。

　　沈时恪虽然听懂了大半，但他其实弱项就在于表达，没怎么跟外国人面对面接触过，口语很差。

　　这时候言盏言洛已经追了过来，沈时恪突然想起那天在211班听见的演讲，当即亮着眼睛，叫言盏走近:“Can you help them”

　　“Of course，”言盏大大方方一笑，呼了口气，边喘息边说:“My pleas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