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英雄 ...
-
父母和弟弟刚搬回来不久，在某个平静的周末早上，坂本千夏在家复习着，一边做家务。
「姐姐……」
「怎么了？」
坂本千夏蹲下来摸摸弟弟的柔软的头发，看着他皱起眉头苦恼的一张小脸蛋，突然好想紧紧抱住他……！但是，她压抑住自己的小愿望，既然弟弟特意过来问她，她就得好好回答他的问题。
毕竟她可爱的弟弟苦着一张脸了，她得帮他解决问题才行。
「今天老师让我们作文……」
「是要写怎样的文章？」
「我们要写的『英雄』。」
「诶？」
「老师说，让我们想想心目中的『英雄』是谁。」坂本秋太的眼睛在闪闪发光，一脸兴奋地说：「老师还说，大概就是我们尊敬又崇拜的人，觉得那个人最厉害，很喜欢那个人。」
难怪他会这么高兴，他一直很喜欢电视上的超级英雄战队，只要一说起「英雄」，他就像被按下了隐藏的的按钮，话也比平常要多得多。看到这样的弟弟，坂本千夏忍不住笑了笑，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么，秋太是在苦恼些甚么呢？」
「那、那个……」弟弟低下头，先前开朗的样子渐渐消失，脸上慢慢浮现着害羞的神情，说：「我不知道该写谁好……」
「秋太没有崇拜的人吗？」
「有！黑战士布莱克！可是，那是电视上的人物，又不是真的，写进去的话，会很奇怪啊……」
等等为甚么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这种现实啊！明明家里好像谁都没跟他说过吧？坂本千夏露出一个苦笑，戳了戳他的脸颊，说：「那爸爸呢？你不是说爸爸工作的时候很帅气吗？」
「但那只是有时候嘛，爸爸才不像英雄啊。」
她觉得，如果爸爸知道弟弟用这么可爱的脸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一定会哭的。
「姐姐呢？」
「嗯？」
「姐姐的英雄又是谁？」
「我的英雄啊……嗯，真是一个难题呢。」
「不是光子郎哥哥吗？」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一下子热起来了，连忙掩饰地说：「为甚么你会这么说？才不是那样呢！」
「那是谁？」
坂本千夏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
一瞬间，那个人的身影就出现在脑海里，她知道，自己有答案了。
她的英雄叫作「羽田千花」。
从小学的那个时候起，那个女孩就一直是她的英雄了。
＊＊＊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坂本千夏第一次知道，自己「朋友」的定义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千夏你就帮帮他嘛！」
那一天，班上有个男孩忘了写作业，跟他很要好的那个女孩称自己的作业写得不好，于是拉着那个男孩到她的桌子，让她借出作业来抄一下，不然就来不及交上去了。
当时跟她在聊天的朋友佳奈挡在她身前，跟那个女孩争论说：「为甚么要千夏借作业啊？你自己借给他不就好了？」
「我……」那个女孩心虚地移开目光，语气却仍然强硬地说：「反正之前千夏不也借过给我吗？佳奈你有一次忘了写一道题也借过嘛！」
我借给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佳奈那次我只是教她写，并没有借她抄。
坂本千夏当时没敢说出心中的想法，也不想朋友为难，于是但从抽屉里拿出国文作业，说：
「好啦好啦，你们小声一点，幸好还早，不然给老师听到你们就惨了。」
「千夏……其实你不借也可以啊？」
「只此一次，田中，你懂得的吧？」
「坂本你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的！」
那个女孩跟那个男孩很快回到座位上，因为当时教室里人很少，她们能听见那个女孩说：「我早叫你跟千夏借的啦！是不是很感谢我的主意！」
「是是是！你让我先写完这句！」
佳奈在旁边一脸不满地说：「真讨厌，明明借作业的是千夏，她是在得意些甚么啦……她是怕写得差才不敢借自己的作业吗？」
「算了啦算了啦，而且，在背后这么说她也不好。」
坂本千夏安抚好朋友的情绪后，看向那个女孩，又露出一个苦笑。
她本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后来，她和那个男孩一起被老师叫到教职室。
老师发现了抄写作业的事，因为那是国文科的作业，有两道是关于个人感想的，而急忙抄作业的田中却没照样抄上去了，让老师发现他们作业的答案一模一样。
「这次是谁的主意？」
「是我忘了写让坂本借我的，老师，对不起。」
「是田中你的主意啊……这次就算了，坂本，你一向是个好学生，想帮人是好事，但也不可以借作业给人抄，这种行为不是在帮别人，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对不起。」
田中的作业被老师要求拿去重写，而坂本千夏也被多说了两句作口头警告。回教室的路上，田中不断向她道歉，毕竟这次是他强求她借作业，也是因为他太急忙而犯蠢全抄才被发现的，他觉得都是他才害她被骂。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啦，毕竟是我同意把作业借给你，这次算是共同责任啦。不过，真的没有下次啊。」
「好的，谢谢你，坂本。」
那之后，佳奈很生气，去跟那个女孩争论。
「都是你强逼千夏借作业才害她被骂的啦！」
「关、关我甚么事，被老师发现了是田中不好，而且，千夏是自愿把作业借出去的，为甚么怪我？」
「还不是你一直在那边吵着要她借！」
「她借作业给人家又不是第一次了！是她老好人不拒绝而已！」
她这句话一出来，不只是田中和佳奈，原本在劝架的坂本千夏也呆住了。那个女孩知道自己说错话，害怕地看看田中，又看看坂本千夏，最后勉强地挤出一句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佳奈看看坂本千夏的脸色，也不知她是不是在生气。
「千、千夏……」
「坂本……那个，这事其实都怪我，你就原谅她吧？」
「嗯。」
其实，坂本千夏没有生气。
她几乎跟班上的女同学都互相认识，关系也算不错，她以为这样就算是朋友了。眼中的这个女孩也是，她把她当作朋友，朋友有麻烦，她不过是借作业让她参考一下，算不上甚么坏事，当然也算不上好事就是了，所以也只有一次。
但在别人眼中，其实自己根本不是朋友，只是「老好人的同学」。
被对方这么说，她应该生气的，
但她只是非常难过。
「我原谅你了。」
「千夏……！」
「她都道歉了，我也没有甚么可以责怪她的嘛。」
「这是你的真心话？」
那时候，她很后悔，如果当初说出心里话就好了，如果当初直接拒绝田中就好了。
「……嗯！对了，谢谢你替我生气，佳奈。」
说不定她真的有点像那种不会拒绝别人的「老好人」。不过，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能好好说出来的，她当时在心里跟自己这么约定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之后的她更是说不出心里真实的想法。虽然没被再拜托借作业，但她常常被谁拜托帮忙，也总是不会拒绝人家，最后只能违背内心真实想法的，成为了一个远比自己想像更严重的……「老好人」。
＊＊＊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坂本千夏被选为班长。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的人缘会这么好。
当时大家都满怀期待地推荐她当班长，那种气氛下，她完全无法说出「我不想当」。她觉得，毕竟自己没做过这种班级职务，尝试未知的事物也是好事，不是吗？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些只是她在说服自己的借口而已。
班上的大家很期待，都觉得她合适，她在电话里告诉了父母后，他们也很高兴，说她一定没问题的。
这样不是很好吗？
于是，她很高兴地告诉了外婆和表哥。
外婆要照顾当时还是小孩的她，所以搬来跟她住在一起，而表哥当时一直就由外婆照顾着，也还不能照顾自己，所以也搬过来了。
「恭喜你。」
沉默寡言的表哥当时摸摸她的头，简单地说了一句恭喜。但是，外婆一如以往地板起一张脸，害她都不禁紧张起来了。
「你是自己想要当班长吗？」
「大家都推荐我了，所以，我想尝试一下。」
「是你想的话，那就没问题。」
即使那时候没能拒绝，但她并没有因为当了班长而不高兴。
当班长比自己想像中有趣，有时候老师和同学拜托她做事，也有另一位学级委员一起完成，也没有那么辛苦。
「嗯，没问题的。」
她没问题的。
「千夏，春树，你们记住，我希望你们当一个正直的人。」
她有点吓着了，没敢出声，但她的表哥却直白地问了：「那是要怎么办？」
「要怎样才算得上是一个正直的人，我想没有人能说出一个完美的答案。但我首先希望，你们不要欺骗自己，不要遗忘自己的本心。」
「那样的话完全不明白啊。」
她看着一脸平淡的表哥，又看看外婆，看到她没有生气，脸上反而多了几分无奈，突然有点想笑，却又不敢笑。
「是的，外婆，我会记住的了。」
「嗯，继续吃饭吧。」
外婆之后说的话，尽管那时候的她完全没有做到，她却一直牢记在心中。
＊＊＊
升上三年级后，她开始感受到班级的不同。以前的班级里，虽然会有一些比较沉默的同学，但大家的关系尚算不错，但三年级的班里却有点不同，不但多了很多她不认识的同学，还有不知何时起，大家在说一些她插不上话的话题。
有时候说说班上那个难相处的女同学，说她冰山，说她不理人；有时候有一个同学炫耀自己父母认识很多名人，大家都在说些陌生的人名；有时候说到田中又在八卦别人的事，突然一问就问：「千夏你以前不是跟他同班的嘛？他以前也是这么讨厌？」
「诶？那个，我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
那时候，她才明白到，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容易相处的，要跟大家当朋友也没有那么容易。
若然说，二年级的时候，她明白到自己「朋友」的定义跟别人是不同的，那三年级的时候，她就深切体会到，要跟别人成为朋友，其实没有自己想像中简单。
但也不是没有好相处的人在，毕竟有很多关系不错的同学分到同一班，还是他们推荐坂本千夏当班长的。只是，那时候最聊得来的佳奈分在别的班了，她难免会觉得寂寞。
「千夏千夏。」
「嗯？」
「我刚才拾到羽田的橡皮擦了，理子说，要不要藏起来捉弄她一下。」
「诶？这样不太好吧……」
「我们也觉得不太好啊，可是理子说了嘛，羽田老是一张不屑理会我们的嘴脸，捉弄她一下，看看她会有甚么表情也好。」
当时同样是小学生的坂本千夏觉得这种恶作剧真的幼稚都不行，她很想说「你们这样很无聊啊，不要这样吧」，但不知为何她觉得如此直白的话一定会被讨厌。
她露出一个苦笑，说：「还是不要了吧，被老师发现的话，会被骂的啊？而且，若然她发现是你们拿了，说你们偷东西的话，那怎么办？」
面前的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似乎也在犹豫，也真的怕被老师骂。她们往后方一看，这时坂本千夏才看清楚，原来她们说的是佐藤理子。那女孩看上去没觉得这有甚么，坂本千夏觉得她可能是对羽田同学有甚么不满，看上去真的会继续叫那两个女孩藏起来。
没错，叫人家藏起来。
她忽然想起二年级的时候，借作业给田中那件事了。
反正不是佐藤自己负的责任，面前的两个女孩子好像也没有想得那么远，到时候责怪下来，肯定也是这两个女孩子。
她轻轻拿起了面前的橡皮擦，微微一笑，说：「我替拿去还给羽田吧，还是不要干这种事啦。而且，就算让你们看到羽田惊慌得像章鱼的脸，你们也笑不出来啦，不是吗？」
「噗哈哈哈，甚么章鱼啦，好好笑。」
「千夏真是的，为甚么是章鱼啊……哈哈……」
她转身走向羽田的座位前，听到佐藤轻轻的说了一句。
「真不愧是班长呢……真是『好孩子』。」
并不是因为她是班长，也不是因为她是好孩子。
她只是不想看见这种恶作剧，除了故意想让羽田烦恼的佐藤以外，又没有谁会特别高兴。
才不是那样的。
事实上，她想这样告诉佐藤。
但她就是说不出口。
「你好，羽田同学。」
「有甚么事吗？」
「这个是你的橡皮擦吗？」坂本千夏笑了笑，把东西放在对方的桌子上。「我刚才在拾到的，问了其他人才知道是你的。」
「嗯，是我的，谢谢你。」
不是会好好跟人家道谢嘛……羽田也没有其他人说得那么难相处，不是吗？
「不用客气。对了，羽田同学你的橡皮擦是粉红色的，真可爱呢，你喜欢粉红色吗？」
「……这跟你没有关系。」
坂本千夏有点意外，老实说对方的这种回答她是预料到了，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转过头露出有点害羞的表情。
「对不起，我问太多了，我只是有点好奇啦。」她笑了笑，不知为何她觉得羽田同学比想像中要可爱得多。
「下次要是有机会再跟羽田同学聊聊就好了啦。」
对方沉默下来，一时没有回答她。然后，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才听见她说：「要上课了，你回自己的座位上吧……谢谢你把橡皮擦还给我。」
她笑了笑，其实她的座位就在羽田同学身后，不过她肯定不记得吧？她跟那两个女孩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事了。
当天她回到家后，突然想起了跟羽田同学的话有点奇怪。
谢谢她把橡皮擦还给她？为甚么这句话说得好像她早就知道橡皮擦是被拿走了的？
坂本千夏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
佐藤理子对她的态度明显地差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为甚么。有时候，她会发现对方在盯着她，像是哼了一声那样，那张全然没有善意的表情带着笑容地转向了其他同学。
后来，有跟她关系不错的女孩子悄悄告诉她，佐藤不时在说她坏话。最初她只是一笑而过，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她亲耳听见对方的话。
「理子，最近你怎么好像都在说千夏坏话？」
「她上次明明都帮过我们啦。」
「你不觉得她老是在装乖宝宝吗？当班长在老师面前邀功，上次阻止你们藏起羽田的橡皮擦，看她跟羽田聊得那么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羽田告密了。」
「诶？不会吧！」
「千夏也不是这样的人，要是她要告密，干脆跟老师说就好了啊。」
「也是呢，理子你是不是误会她了？」
「呵呵，可能是吧。毕竟她是班长，一定是个好孩子啊。」
这个世界不只有善意。
当坂本千夏第一次认识到这么直接的恶意时，她只是呆住了，无法动弹。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人商量，至少，应该找个人诉诉苦。
……她可以找谁？
「佳奈，这里这里。」
她听见后方的女孩喊了一声，才发现很久不见的佳奈就在不远处，她往前走了几步，却见佳奈跟朋友快步走远了，并没有看见她。
在别人眼中，她很好相处，很友善，很乐于助人，一定有很多好朋友。
没错，在大家眼中，她都有着「他们以外」的好朋友。
＊＊＊
若然对比起小学整整六年的生活，坂本千夏的三年级确实是最难熬的。
最要好的朋友都在别班，同班的同学会跟她好好相处，但多是有事依靠她的时候。就算不会总是剩下她一个人，却没有哪个是能说说心事又聊得上的朋友。
最让她难过的是，在她最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拜托。
外婆进医院了。
外婆不是得了甚么大病，也不是甚么严重的事故，只是因为那天外婆的花道教室有参观体验日，碰巧有两个孩子撞到摆设品，外婆想护着那两个孩子，却一不小心闪到腰，还扭到脚了。
纵使不是甚么严重的病，外婆还是得在医院休养几天到一星期，因为外婆的脚有旧患，医生说还是详细检查一下比较好。
坂本千夏每天放学后都去探望外婆，毕竟当时在东京唯一在照顾她和表哥的亲人只有外婆了，她肯定非常害怕。
但是那天，老师拜托了她处理一些工作，因为是班长，所以不得不留下来。她本来想拜托另外那位男班长的，但男班长却被另一位老师拜托去搬些东西，并不在座位上，也不知道甚么时候回来。要是填好这些资料，又不知要到甚么时候，要是碰上外婆的检查时间，那就不能见面了。
「那、那个，老师，我外婆进了医院，所以我要赶去探望她。可不可以拜托别人？」
「这样啊……可是这份资料是要由班长填好，之后跟其他班的班长一起开学级委员会的时候要用到的。各位同学，你们谁能替班长留下来帮老师忙？」
她拜托了平常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但都没有人答应帮她，也不知道是怕麻烦，还是真的有事不能帮忙。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千夏你不是有很多熟人嘛？拜托大家的话，一定有人愿意帮你的啦。」
「嗯嗯，那个呢，对不起，我要先回去了，加油啊千夏。」
然后，她听见那个佐藤理子低声说了一句。
「那明明是班长你的职务不是吗？」
虽然是她的职务，可是……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有点生气，又有点烦躁。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当下只能跟老师商量，看看把班级资料带回来填好明天再交上来行不行。
「那边的那个同学，如果班长甚么都能做好，不需要拜托别人，那班上也不需要其他委员了，不是吗？」
「哦？羽田你这么说，是打算留下来帮班长的忙吗？」
「是这样没错。」
「诶？」
「班长你不是赶着有事吗？」
羽田走到班主任面对，答应了留下来替班长填资料。
「反正只是按照学级日志的记录填些资料而已，之后的事还是班长自己处理的。」
「那、那个，羽田同学，谢谢你。」
「没关系，你赶时间的话，现在离开就可以了，资料而已我看得懂。」
「真的，谢谢你。」
就是这件小事而已。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羽田千花出现了，然后帮助了她。
就像电视上的「英雄」一样，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英雄总是会突然出现，把你从痛苦中拯救出来。
从那个时候起，羽田千花一直都是她的小小英雄，不只是这件事，还有很多时候，她都像英雄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咳咳，说是「小小」的原因不是因为身高，是因为最初的印象。
＊＊＊
坂本千夏挑了小三那件事，还增添了些趣味地跟弟弟说了个故事。
「好厉害，姐姐有困难的时候，她就突然出来了。」
「嗯，没错啊，真的就像是隐藏了身分的英雄啊。」
「虽然只是很平常的事，但真的很有英雄的感觉！」
「所以说，秋太不用想得太复杂啊，只是一件简单的事，让你觉得很崇拜那个人，很尊敬那个人，觉得那个人很有英雄的感觉，就可以写下来啊。」
「嗯！我明白了！对了，姐姐，那你也是很尊敬你的那位英雄吗？」
「当然了，很尊敬她，也很崇拜她。」
那个时候的她，一直都努力去回应他人的期待，努力去成为他人眼中的自己，却忘了自己心里真正想成为的自己，连自己的真心话都说不出口了。
明明说不出口，却欺骗自己，结果她受到了惩罚。
然而，在她真正受到惩罚前，英雄出现了，拯救了她。
那个小小的英雄能在大家面前说出真心话，也能接受那个不是大家期待的自己，只是自己喜欢的自己。
那个英雄拥有她想要成为的模样，拥有她没能成为的模样。
不对，她还能改变，小小的千夏这么告诉自己。
那是她的目标，是她还没成为的模样。
「姐姐，但那时候的坏人呢？」
「坏人？」
「就是那个理子大坏蛋！她欺负姐姐了！」
尽管坂本千夏的描述里没有这样形容佐藤理子，但弟弟的感觉还是非常敏锐，感觉这个女孩就是对当时的姐姐不好，所以觉得她就是大坏蛋的角色。
「嗯……怎么说呢，那个『理子大坏蛋』后来改邪归正了，也没有再欺负姐姐了。」
「是被姐姐的英雄感动了吗？」
「也不是那样……呃，是因为姐姐从英雄身上得到了力量，所以让『理子大坏蛋』变成了普通的『理子』啊。」
「果然英雄很厉害！」
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也并不虚假，只是有点夸张而已。
没错，她当时确实是从她的小小英雄身上得到「力量」，学会了面对真实的自己，不要再勉强成为别人眼中期待的自己。
那之后她好像是稍微跟佐藤理子聊了一下，也不到警告的程度啦，就是聊了一下。
记得那件事后过去了差不多三个星期，某节课堂她和佐藤理子分到一组了。那时候，因为坂本千夏故意地无视她的态度，让佐藤理子的两个朋友察觉到发生了甚么。也许佐藤理子那阵子的态度真是明显不好的缘故，那两个女孩都劝说她向坂本千夏道歉。
她们制造了时机，走开了让佐藤理子可以好好道歉，但她当然说不出口。她觉得自己是有点过份，却觉得道歉很丢脸，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甚么。
那时候，坂本千夏只是笑了笑。
「佐藤同学好像说过我是班长，说过我很喜欢装『好孩子』之类的话啊。」
「那又怎样？好吧，我是说的有点过份，但我也没说错啊。」
「这样啊，也是呢，其实我觉得你也没有说错就是了。」
对方明显愣住了，她没想到坂本千夏会承认自己的话。
「毕竟我觉得我也是被归类为『好孩子』的类型呢……像佐藤同学你这样暗地里说我和别人坏话这种事，我是很不喜欢啊。」
「你……你有甚么证据，我才没有说你坏话。」
她又笑了笑，看得佐藤理子非常不安。
「暗地里说人坏话，故意想让人疏远某个同学，故意恶作剧，这种事我这种『好孩子』真的是很不喜欢啊。所以，佐藤同学，你千万别让我喜欢做这种事，好吗？」
她就是忍不住去发一下脾气，毕竟她当时也只是个三年级的小学生。
她其实就是想告诉她，要做这种事人缘比对方好的她绝对会胜利啊，不要跟她玩这种小把戏啊，但佐藤理子听到她的话后，不知为何脸色发白了，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之后，她也真的没有找她麻烦了，好像也没有作甚么恶作剧。纵然想不通对方改过自新的理由，但结果是好的，她就不去想了。
「姐姐，我想好要写谁了……」
「嗯？能告诉姐姐是谁吗？」
「就是姐姐！」
「……」
「姐姐？」
「我忍不住了秋太你好可爱！来给姐姐抱抱！」
到了现在，她也能成为别人的英雄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二章 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