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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No.57 回忆,第一次残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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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印式悠的神色从未如此不近人情过,此时此刻,印式悠望着这群十五六岁的少年的眼神如同盯着做着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的猎物。那些个少年们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他的目光盯着而被扭曲着,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根麻花,拧得紧紧的,感到胃抽得疼。
几个少年人中的一个妹子已经有些惊慌了,后退了几步打退堂鼓:“那个……我们还是不要搞这种小动作了吧?”
这个女生其实也就是跟风者,喜欢跟着大部队,觉得这样不容易被当成靶子,况且当时她还真的没想那么多,她以为印式悠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平时对人都很温和友善,完全没想到他会露出此时的脸色。
听到少女在打退堂鼓降低士气,下巴上有条疤的少年就大吼了一声:“去你妈的,干我们这行的就别范怂!”
少女被他吼得有些委屈,咬咬唇,“你、你们自己去搞,我先走了!”
“我靠,那丫竟然就这么跑了!浩泽,你说现在怎么办?”
浩泽摸摸自己下巴上的疤痕,冷笑着:“怕什么?这不走了个来了个么,来的还是个大老爷们儿,总比那怂得傻女人要好。”
另几个少年看了眼刚刚被印式悠一枪命中的胡承昱,怎么看都觉得他比那女的更不靠谱。
印式悠很会把握先机,他擒着枪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几个人身上的各个关键部位都开了枪,几个少年成了多米诺骨牌,纷纷有序的倒成一片,那中枪的疼痛感还是很剧烈的。
尤其,他们这些接受过特别训练的学生,普通的中弹伤痛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小case,所以这拟真的疼痛感是比普通中弹放大了好几倍的。
换做普通人,中一弹就得痛厥过去,而他们来说,还算勉强能忍受。
这回这几个少年和另一个少女总算理解为什么程君昱倒在地上半天儿都爬不起来,这他妈还真不是一般得疼!
到底是毕业晋级考试,难度自然加大,教官向来喜欢玩阴的。比如这一回,这子弹的疼痛力度,若是中了一弹,那么开枪着可以继续再扫几枪刷积分。
简直是恶意满满。
这也说明了,若是中了弹,必须及时不顾虑疼痛赶紧起来应对,不然只有躺着被当靶子的份儿。
几个人立刻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像是折了腿或胳膊的玩偶,爬起来的姿势僵硬又别扭。
“该死的!赶紧起来!”为首的浩泽下令,两眼瞪着地上还没爬起来的一个少年,“你丫的没用,你看小沫都起来了你还死地上!”
地上的少年一直在挣扎地爬起来,可奈何每次爬一半,手臂都没支撑住跌落回地上,“老大,这真的……太疼了!”
“去你妈的!”浩泽举起枪,对准地上的少年开了一枪、两枪。
少年彻底撅了过去。
印式悠轻笑一声,拍拍手:“哇哦,对待自己的朋友,你还那么心狠手辣,真是无情,这点儿我还真是不如你的。”
“下一个,就该你了。”浩泽这两枪算是振奋了士气,而且余下的两人也不想成为被浩泽当做刷分工具的炮灰。
浩泽将手枪揣回口袋里,从外套内袋中掏出一把缠着破布的三菱军刺,看这军刺刺身和光滑度,显然是特意打磨过。
军刺迎着稀落的破碎月光,依旧一闪一闪发着肃杀的冷光,似乎在警告着印式悠,这可是货真价实可以刺.穿人的肌肤肉理的凶.器。
趴在地上装死的胡承昱不用偷看就被这军刺的反光刺痛了眼,心想果然真的和小悠说的一样,这群人是打算公报私仇的。
浩泽握着军刺,一脸胜券在握地笑着:“怎么样?不用计分枪,我们来一场堂堂正正属于男人的对决,如何?”
胡承昱差点儿笑出声,还真是够不要脸,这种话都说得出,要不是为了继续观望后续,他的脾气才不会这么忍气吞声,铁定早爬起来踹他丁丁。
虽然不能揣,但他已经偷偷在地面上摩拳擦掌。
“真公平。”印式悠说着,卷起了袖子,将标记枪放回裤袋,手无寸铁地做好了斗武的起势姿势。
浩泽见他手上空空无物,只剩拳头,神色一喜,仿佛胜利女神在招手,毫不犹豫就朝印式悠正面冲了过去。
浩泽跑得很快,短期爆发的冲刺很强,仿佛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闪入印式悠的整个视线,将所有景物全部覆盖,反着阴冷银光的刺韧已经逼近印式悠的胸膛。
印式悠神色未变,反倒是更气定神闲,“漏洞百出。”他淡淡低语一句,便是一个侧身,右手手掌成半握拳状,仿佛手指当即变为利爪,指如针刺般扎上他后背上的脊椎处。另一只空闲的手拖住他的腹部,防止他的身体因为扑空的惯性而下沉。
若是下沉,那么浩泽的脊椎必定会被印式悠折断,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这么拖着,不死,却倒也侮辱了人格,仿佛是印式悠在玩儿他,送他一条生路。
可印式悠却故意一脚绊过他落地的一条腿,故意让他站不稳,印式悠又扶住,笑得纯真无暇:“当心,浩泽哥,我年纪还小,下手没轻重,还好及时。”
“你!”浩泽气得脸都绿了,整个人都在爆炸边缘。
“哦,我可能说的还不太明显。”印式悠的纯真笑容顿时消逝,变脸比被风吹过的书页都快,眼神顷刻间散发出满溢的鄙夷和敌意:“我的意思是,愚蠢的人类,不过如此么?”
浩泽:“……”
少年和少女:“……”
地上摩拳擦掌的胡承昱停了动作:“……”
胡承昱憋不住了,立刻从地上蹦起来:“我靠!印式悠你中二晚期啊!我跟你说我本来觉得你这话说得超级大快人心,你他妈下一秒就给我打脸!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还愚蠢的人类,你自己不是愚蠢的人类了吗?!”
印式悠斜过眼去,松了手,浩泽噗通一声掉地上,印式悠从他身上听着他惨叫的声音面不改色地踩过去,说:“哦,不知不觉,最近姓岳的一直给我看美少女战士,被台词洗脑了。”
他突然以拳击掌,及其天真地顿悟道:“怪不得美少女战士那么火,台词有毒!”
胡承昱突然觉得,如果毕业,万万别分在岳小姐手下为好……
浩泽觉得自己被侮辱嘲笑了个彻底,竟然拿那种小女生看的玩意儿来羞辱他。
他登时失去了理智,向来就看不惯印式悠的浩泽开始对着身后的少年少女大吼:“你们是死人?不会一起上?!”
少年少女有苦说不出,说好的你们要单打独斗呢?
此话一出,顿时变成了1V3的超级大乱炖。胡承昱虽然不担心印式悠会输,但总觉得这几个人实在太欺负人,想要上去搭把手,谁知印式悠游刃有余地应付这三人的同时还对他闲聊:“胡承昱,你之前跟我说,毕业的平均年龄是多少?”
胡承昱:“十六啊,干嘛?”
印式悠闪躲的十分轻巧,反倒像是个大人在逗着小孩儿玩,他对着浩泽笑了笑:“浩泽哥,您今年好像已经十七了?”
此话成功激怒浩泽,他一刀一刀刺得愈来愈疯狂,甚至是往死里捅,只是没一刀重得。
胡承昱耸耸肩,对印式悠真是无奈了,这种时候还嘲讽人家,这仇恨拉得估计没人比他更稳。
另一少年的攻击也招招狠毒,浩泽与他盯着印式悠的神情仿佛是见到了杀父仇人,印式悠却不为所动,也不出招制胜。
这让浩泽和另一个少年感到费解,他是在等待时机,还是在玩儿他们,还是只能做到躲避而无法进攻?
这一刻,让浩泽一行人彻底想通了一件事。
印式悠向来深藏不露,明明十二岁,可你连他作战时的想法都完全参不透。
少女已经放弃了进攻,毕竟实力悬殊太大,反倒是转过身来望着一旁观战的胡承昱。
胡承昱一愣,当即想到这少女的企图,立刻戒备起来。
少女顿了顿,走上两步,摆出架势,看来一场男女混合单挑是躲不过了。
……
胡承昱一记手刀KO。
胡承昱擦掌,抱歉地对着地上的少女说:“啊,小沫妹子,我也不想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小沫艰难缓慢地站起来,不屈不挠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胡承昱:“再来!”
胡承昱惊呆了,他知道自己刚刚下手的轻重,刚刚确实是没控制好,那一下普通妹子估计早就被打昏了。
他知道自己下手过重没控制好,所以才会对小沫道歉,但他没想到的是小沫竟然那么快就爬起来。
明明,额前已经流出稀薄地汗。
“不要了吧?”胡承昱实在下不去手了,沈沫平时在培训时的表现比较文弱而寡言,体能相比别的同期妹子要差一些,但其他技能却强悍得逆天,一看将来毕业就是做辅助工作的料。
这么个文弱书生气的妹子,他实在是没法下第二次手。
“你来不来?”沈沫上前一步,捂着脖子的手已经放下,只是气息还是有些乱。
“不来了吧,你……我不打女人。”胡承昱胡诌一句。
沈沫:“你不来,那就我来!”说完她便冲了上去,胡承昱吓得连连后退只能躲。
“小沫妹子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和你打啊!”
“为什么不打?”沈沫手脚未停,依旧在追击。
“我不和女人打啊!”
“苏寐枫不是女人?程思光不是女人?”沈沫轻轻一跃,长腿高高抬起,朝他头上劈下。
胡承昱接住她的脚踝,一掌就握住,这纤细得让胡承昱这个糟汉子感到害怕,生怕折断了,立刻就松了手,这腿就劈上了他的脑袋。
“哎呦我靠!你下腿也太重了!”
“你看不起我?我跟你说我是认真的!”沈沫一个回头又上了一腿,直勾勾地飞上他的脸。
胡承昱被踢得重心不稳,朝旁边趔趄了两步,脸上有些肿,“我靠,打人不打脸啊!”
沈沫无动于衷,认真地让胡承昱感到不可思议:“你来不来?或者你就这么站着被我打残好了。”
“……”胡承昱无语,他还是想要一些男性尊严的,一直被女人这么毒打传出去还得了?
胡承昱终于认真了。
沈沫被一记狠辣的手刀轻松KO了。
与印式悠缠斗了半天的浩泽和少年这才意识到他们少了个同伴,沈沫。
发现时,沈沫已经被K晕过去。
印式悠虽然与两人在战斗,但胡承昱那边的情况他也一直关心着。
他扫了眼地上的沈沫,心中明了,看来沈沫姐姐是为了和胡承昱PK才来的。
印式悠悠哉地问:“老胡,你和沈沫姐姐打过架吗?”
胡承昱:“就一次摔跤考试的时候碰上过啊,那能算打架吗?那天我和好几个妹子摔跤过好吧!”
“哦。”
浩泽气得整张脸像根胡萝卜:“印式悠你少瞧不起人!”
“我没有啊,我从来不瞧你。”印式悠无辜地说着,与此同时他一直后退的身躯突然朝前一倾,来个上踢,踹上浩泽的下颚,耳边除了惨叫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浩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招突袭,丝毫没有防备,整个人都朝天生飞起来,画了个庞大的抛物线。
浩泽捂着下颚,指着印式悠鼻子怒骂:“说好的不打人脸,说好的不出手呢!”
其实这话说得很含糊,下巴的骨头被踢裂,疼得人说话都不清楚,想嘴里含了口饭。
不过,大致上还是能听懂。
浩泽似乎已经气得失去了思考能力,他两眼一扫,立刻站起身,推开一旁来扶他的少年,举着军刺就往胡承昱身上刺。
胡承昱正背对着众人关心着地上的沈沫,掉以轻心了,着实就这么中了一刺。
胡承昱一阵抽搐,口里不禁吐出一口血,血喷溅在沈沫的衣服上,像是铺了层油墨。
这一刺客不浅,还是极为危险的部位,胡承昱立刻脸就变了色,白得似是白纸。
胡承昱用着最后一丝气力,将握着军刺的浩泽踢开,军刺拔出,体力透支地倒下,躺在沈沫身旁。
印式悠想要补救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浩泽会一气之下转移攻击目标到胡承昱身上,恐怕连浩泽都没想到。
他不过是想要找个发泄点,正巧,胡承昱完全迎合了这个发泄的要求。
印式悠在这一夜第一次有了紧张的神色,赶紧检查了下胡承昱的气息和体征,才安下心来。
浩泽似乎杀上了瘾,见印式悠背对着自己,诡笑着冲刺过来又要给他插上一刀子。
可印式悠这回是早有预料,他立刻一个反身,将他的手握住攥紧,他越挣扎,印式悠收得就越紧,最后将他的手一崴,骨头咔哒一声,已然折断。
折断的手失去了握刀的能力,军刺滚落,着刺眼猩红的血下,三菱军刺的刃身依旧反着犀利的寒光。
印式悠淡然的瞳孔陡然变得残忍和嗜血,如同猎鹰在午夜寻找到了期待的猎物,野性而暴戾。
浩泽知道,他要求的印式悠的认真,第一次来临了。
印式悠将地上的军刺捡了起来,浩泽只觉眼前一刀睁不开眼的强光掠过,脖子上一瞬间的疼痛也随之而来。
然后是满鼻翼的血腥气。
印式悠握着军刺的手像是一个正在野外写生的画家,轻盈一笔划过。
印式悠松开了已经被折断的手,浩泽瞪大了眼,朝身后摔下。
十二岁那年,印式悠,第一次杀了人。
那时候,年幼的印式悠还不懂生命是什么,生命有多可贵。
只知道,生命脆弱的只是轻轻一刀划过的事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