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者绸缪》虞结香

6、记者会

　　下午三点，钟声响起，区政厅主楼的前广场，电子屏上点亮了一红一蓝两根数据柱。
　　选举开放民众投票阶段。
　　经过一番政坛博弈，最后候选人只剩两位。红色柱子代表李翊阳。蓝色柱子代表孙冉。
　　才几分钟，选票就发生了变化。红色柱子已经上升到百分之二十，蓝色才百分之十。
　　一半的差距。可见前期山海集团没少费心思。
　　孙冉只要站到自己办公室窗前，就能明显看到电子屏上的数据柱。区议长的投票分两个阶段，前期内部票选，推举出候选人，然后再民众投票，在规定期限内投票，多者胜。
　　孙冉看着那刺眼的红色，不禁冷笑，徐山海是强迫整个集团的员工投票给李翊阳了吧，她想，徐山海生怕李翊阳下台，没有了保护伞，之前他做得那些丑事，全被揭发出来——比如前年他制造的假药，害死三个病人，最后在李翊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死了人用钱补的“政策”下不了了之。最后一批假药也被徐山海高价回收，集中销毁。
　　但是——孙冉坐回自己弧型的降香黄檀木办公桌前，打开最底下、很不起眼的一个抽屉，她看着那透明盒子里装着的白色胶囊，满意地勾起嘴角，压轴的在这里，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呢！
　　孙露是孙冉的表妹，作为她的得力助手，对外的公职是孙冉的秘书，这时候敲门进来，替她打开了茶几前挂壁电视。
　　常南卫视正在直播《我们同居了》的开播记者会。
　　画面正好切到无黎与顾逍这一对同居室友。
　　记者在问顾逍，是什么原因让他决定了，愿意与无黎同居一室。
　　顾逍微微一笑，好像一只可爱的奶猫，“因为他是很好的前辈，也会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人。”
　　底下炸开了锅，记者：“请问是怎样重要的人？”
　　顾逍：“重要的室友、朋友和老师。”
　　孙露看着电视里对答如流的顾逍，感慨道，“真是长大了。”
　　孙冉表示赞同，她看电视的顾逍时，神色温柔，内心有了片刻的安宁。
　　这时记者又转而问无黎，“顾逍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全新的生活。”无黎从容地说道。他回答记者问时，顾逍还乐呵呵地凝视着他，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会很有趣。”
　　“这么说来你也是很喜欢我们的国民弟弟吧？”娱记们最擅长挖坑。
　　孙冉看到这里说道，“听说无黎年纪轻轻就得过影帝。”
　　孙露“嗯”了一声道，“自然是有本事的人。徐山海老奸巨猾，不会要没资本的人。”
　　电视中无黎神色自若，带有一丝难以捉摸地笑意，感觉还是冷冷的，但是人们太容易沉迷于他那张帅气的脸里，不管不顾，只要能够欣赏到他就好，谁在乎这等小细节。
　　只听他语气亦安然地说道，“我不喜欢你们的国民弟弟。”
　　众人哗然——“不过，我挺喜欢在我面前露出自我的小孩。”
　　无黎还会拐个弯夸人了。孙冉此刻完全可以想象顾逍内心的波澜。
　　电视中的顾逍表情，先是难堪、惊讶，后又转为雀跃，他笑言，“无黎也为我改变了很多呢！以前各位记者大哥、记者美女不是常常把他写为不好接近的冷面王吗？”
　　顾逍用手肘触碰了一下无黎，小声说道，“我去年就成年了，不是小孩了哦！”
　　可是有话筒在，众人还是听到了，更加因为他们暧昧的互动而激动，场面一时轰动。后期还加了很多粉色爱心在他们周围。
　　孙露看到这露出笑脸，“我们派进场的记者该提问了。”
　　镜头摇过三对嘉宾，播放着由Sweet moli 演唱的主题曲《同在屋檐下》，主持人正要收尾，却又见记者发问——
　　“请问《我们同居了》与区议长的选举同时进行是有什么特别用意吗？”
　　“请问无黎你会把手中选票给谁？”
　　“请问——”不和谐的声音一再发声，“坊间传说无黎先生的父亲就是山海集团的总裁徐山海，能够借此机会正面回应一下吗？”
　　刹那寂静。祖望月几个箭步冲到记者区，“你是哪家媒体的记者？记者证出示一下！”
　　保安已经围了上来。
　　那个提问的记者推了推黑框眼镜，目不斜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道是因为徐山海作恶多端，所以你不敢认？还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是父子，你是被他圈养的倌郎？”
　　在新华国古代，有纳妾、纳倌之俗。被主人纳入房中，成为家庭成员的男子，世人称之为倌郎。有时候，倌郎一词又被用以对男妓的“文雅”称呼，总之不是什么令人感觉舒服的词语。
　　无黎霍然起身，如猎豹跃起，几欲扑上去将猎物撕扯得粉碎。
　　孙冉看到这，兴趣十足。他会怎样，是转身离场，将混乱的局面丢给团队，还是冲下去把那个人一顿海扁？
　　“这有什么可八卦的？”顾逍跟着起身，镜头中可以看到他的手牢牢地拽着无黎的臂，“虽然这位记者朋友出言不逊，言行无礼，我们完全可以不予理睬并将他请出直播间，但不过，我还是想借此机会在电视上呼吁一下，我们艺人也是人，同样拥有尊严与隐私，天赋人权，请你们尊重我们！多关注我们的作品，少关心我们的私事！无论无黎他父亲是谁，都与你们没有关系。家长里短，没有必要一一交代，请给我们一些私人空间。”
　　孙冉走近了一些电视，她对孙瑶说，“你看无黎的眼睛……他是不是被感动了？”
　　孙瑶又“嗯”了一声，“虽然如此但是，总觉得无黎，他可不是这么单纯的人呢。”
　　孙冉：“你猜接下来会怎样？就此离场，还是承认？”
　　孙瑶犹豫，“或许跟之前一样，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吧！”
　　但是他们都错了。
　　无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徐山海，他是我养父。”
　　顾逍一脸震惊。
　　祖望月差点晕掉。
　　虽然早有传闻，但这是无黎首次承认。全场沸腾了起来，很多的问题抛了过去——“山海集团是支持前区议长李翊阳的大财团，今年的选举你们依然支持李翊阳吗？”、“《我们同居了》是山海堂冠名，无黎你是不是因为是自家的节目才来参加？”、“请问之前你为什么拒绝承认与养父的关系？是不是与前年山海制药假药吃死人的事件有关？”、“三年前你出道，进入娱乐圈，签署的公司就是山海娱乐，此举是否是为了替徐山海洗钱？”……
　　一时间记者都往前冲，无黎与顾逍眼前一堆话筒。
　　“中药护肤，安全有效！山海堂提醒您，广告之后精彩继续，《我们同居了》首期开播前的花絮，茉茉莉莉公司排舞、蚊子夫妇制定同居条约、顾逍与无黎半夜在机场初次相见……不要走开，马上回来！”
　　进广告了。孙露关掉电视，“居然承认了。”
　　孙冉又走到窗前，红色升得更高了，“我反而很意外。”
　　无黎不像是容易妥协的人，为什么就承认了？
　　“喜欢追星的人很多。”孙露也看到红柱还上升，“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
　　她俩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