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春日的消息》觅星河

12、和他的约会

　　要不是中午还要回家吃饭，宋澄能跟球球玩到天荒地老。告别之前，程昱川还提了一下晚上的约见。
　　吃过午饭，宋澄午睡一会，开始准备晚上出去的装扮。
　　周芬路过她房间门口，正碰见宋澄对着镜子选耳环的模样，出声建议左手那对珍珠耳环更合适。
　　“晚上有约会？”
　　宋澄陡然愣住，也察觉自己似乎有点莫名兴奋。
　　“不算吧，就是一起吃个饭，看一看表演之类。”
　　周芬笑起来：“我和你爸还担心你总一个人待着不出去认识人，现在算是能放心了。”
　　父母总有操不完的心，宋澄没想到自己爸妈还有适龄女儿朋友圈狭窄的烦恼。也更想不到，在多数家庭里，面对她这样年龄的孩子，父母早开始张罗相亲的事。也是宋志国和周芬尊重她的想法，克制了自己对孩子人生指手画脚的冲动。
　　宋澄转身对着镜子戴好耳环，拎着包出门。见到程昱川的时候，对方正盯着手机，脸上露出疑似纠结的神色。
　　自重逢以来，她从未见过他这样不淡定的表情。
　　宋澄走近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程昱川一言难尽的将手机送到她眼睛下面，宋澄看到疑似监控的画面。屏幕里球球扒拉着盆栽里的土，然后倒在土里开始乱蹭。
　　看清这一幕，宋澄和程昱川犹如发现熊孩子在家捣乱两手无措的父母，一时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要不然，你回去一趟？”
　　程昱川轻叹：“怕是得回去一趟了，收拾一下，还要带它去宠物店洗澡。”
　　头疼程度，让他说到后面声音都没了。宋澄偷笑，笑完后发现程昱川看着她有点犹豫的样子。
　　满头雾水之际，听到他说：“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收拾要点时间。”
　　高中两人关系好得就隔一层窗户纱的时候，也不知道彼此家的具体地址。现在，要去他家吗？
　　宋澄脑子仿佛宕机，有点惊慌也有点瑟缩。
　　程昱川见她迟疑，又说：“我爸妈不在，他们报了个旅游团。”
　　话音一落，两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程昱川果断闭嘴，只怕越说越奇怪。
　　“那就去一趟？”宋澄迟疑的说。
　　从南一中到程昱川家，百分之八十的路她都熟悉。站到他家大门的时候，程昱川站在玄关拿出拖鞋放到她脚下，让她进来穿。
　　来不及多说，蹭了一身土的球球奔跑着来到玄关，热情的想往两人身上扑，被程昱川严厉制止。
　　宋澄束手束脚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他在客厅另一端忙活。一点不知道自己做错事的球球蹲坐在她脚边乖顺享受她的抚摸，完全不知道程昱川是在为它闯的祸收尾。
　　程昱川扫完散落一地的土，重新堆进花盆，转头看到沙发旁相处和睦的一人一狗，满心无奈：“它一身土你还摸。”
　　宋澄手部动作一滞，没一会又恢复摸头频率：“头上没什么土，可能都在身上吧。”
　　他拿着牵引绳，蹲下给球球套上，套完后又走到厨房门口，示意她过来洗手。
　　两人牵着狗出门的时候，正碰上隔壁邻居出门。烫着小卷的阿姨看到宋澄，眼睛一亮笑成花：“这是带女朋友回来？怎么不选你爸妈在家的时候，小两口看着真登对，你妈妈看到这姑娘肯定喜欢。”
　　宋澄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打得措手不及，慌乱中求助的看向程昱川。
　　只见他有条不紊的和对方打招呼，介绍她是同学，带回来是因为她喜欢狗，所以来看看球球。
　　宋澄配合地点头。
　　阿姨嘴上说原来是这样，但宋澄还是从她充斥着兴奋闪烁不已的眼神里知道，她完全没信。
　　告别阿姨，宋澄欲言又止跟在他身边下楼。半晌后，终于忍不住道：“那位阿姨，好像一点也没听进去。”
　　“赵阿姨爱八卦，可能真误会了。”
　　“那怎么办？”宋澄有点慌：“要说到你爸妈那边了，你再解释一遍？”
　　程昱川看上去不太担心，眼里压着坏：“要不以后出门躲着点？实在不行，只能麻烦你再过来一趟，当着面和我爸妈解释一下。”
　　宋澄没被骗到，没好气的伸出手戳他一下。戳完后发觉他看着自己发愣，宋澄收了笑不敢看他。
　　电梯里一时间非常安静，只有球球的喘气声格外清晰。
　　两人沉默着出电梯，步行带着球球去常去的宠物店洗澡。担心球球在家又捣乱，程昱川索性将它寄放在店里，和店主说好晚上再过来接。
　　晚餐在live house附近的私人小馆解决，宋澄被烟熏和牛卷和菌菇浓汤的味道惊艳住，想起自己连续两次带程昱川吃食堂，心里不由得升起点歉意。
　　不过转念一想，南大食堂也很不错好吧。
　　至少在南林的大学圈子里，南大食堂也算得上是网红食堂。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外校学生在食堂门口，找本校学生借学生卡，就为了体验一下南大食堂特色。
　　吃过饭，两人跟着人流走到live house，门口的海报贴着今日演出，宋澄很少关注这些，第一次来处处觉得惊奇。
　　“今天有你喜欢的组合表演吗？”
　　“我没有固定喜欢哪个乐队组合，只是听过几首歌感觉很不错。”
　　演出的场地不算大，舞台距离观众坐席很近，两人座位相对靠后。坐在位置上，宋澄已经看到前排的铁杆粉丝们激动地摇头晃脑。
　　玫红的灯带绕成乐队的名字，悬在铁丝网上。快到演出时间，成员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调试音准，准备开场。
　　节拍一打，现场气氛瞬间燃起。尽管宋澄没听过这个组合的歌，整个人也受不住现场气氛感染，跟着鼓点左右摇晃。
　　连续几首快乐的歌曲后，所有人渐渐感到疲乏，精神眩晕之际，主唱站在麦克风前宣布接下来走一走情感路线。
　　歌是乐队成员们失意落寞时候写的，想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听完这首歌之后，走出live house，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吉他甩去刚才的狂躁，带着温柔款款而来，键盘手也不再爆裂，弹出柔和又缓慢的小调。主唱站在一束光里，像是在看着大家，又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沉厚的嗓音唱着低落时对美好未来的渴望。
　　没有人永远处在人生得意的阶段，人生得意与失意，都能在歌声中找到篇章对应。
　　程昱川第一次去live house是圣诞夜，那是当地人一年中最快乐最热闹的节日。街道覆着厚厚的积雪，各种商超小店悉数早早关门。
　　他拒绝邹宁的聚会邀请，一个人漫无目的街头闲逛。头一年圣诞节，他急着回国去找想见的人，最后失望而归，之后圣诞节不再是令他感到愉快的日子。
　　灯光明亮的一家店，在周围店家都关门的时候显得非常打眼。程昱川推开那道门，买了票进入到正在表演的场地。
　　阖家欢乐的时候依然会有少部分人寻找着一个角落，孤独地享受着无聊的日子。
　　如今时常霸占欧美音乐榜第一的歌手，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到处赶场演出的艺人。程昱川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象征性点了杯酒。
　　歌手没有在这个特殊的节日唱快乐的歌，像是知道这个时间来看演出的都是失意人，一首又一首悲伤歌曲接连而上。程昱川怀疑，他是想唱得在场所有人，出了这个门就结束无聊的一生。
　　“虽然那些只会让人摇头晃脑高兴得像个傻瓜的歌很幼稚，但我不介意偶尔唱一首。我并不是怕你把我赶出去，也不是屈服，Chadwick。”台上的歌手突然对店老板说道。
　　一个客人突然发出笑声，很快安静的气氛被打破，这时候歌手也唱起一首祝福的快乐小调。
　　程昱川曾不太理解宋澄在音乐这方面的杂乱取向，但在这个时候，有了新的想法。
　　不论是处在失意又或者是正在得意，是正在奋斗还是正在躺平，任何人都能在live house演出的艺人那里找到自己。
　　普通人找不到宣泄出口，而文艺工作者恰恰又擅长发挥情绪，或许这就是大家离不开文娱的原因。
　　在那以后，程昱川偶尔会到这家店。有时候会是圣诞夜那晚的人，更多时候是其他乐队和歌手。
　　起初邹宁以为他是和哪个女孩约会，后来得知他去live house，忍不住吐槽他。
　　“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有这小众爱好？别人闲下来不是和酒精为伴就是和女人消遣，你倒别具一格，花钱去地下室和一帮男人在一起。”
　　“去那里的也有女人。”
　　“我的重点是这个吗？”邹宁怼他：“上次聚会，还有男的找我打听你。别瞪我，谁让你面对女孩总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
　　程昱川不想回答，拿着衣服往浴室走，让邹宁离开的时候把门关上。
　　演出结束后，外面的温度又降了几度。距离出口不远，支起了一个小摊卖热食，白花花的雾气从小摊窗口往外飘，那边站了好些人。
　　程昱川的手机响个不停，宋澄指了指小摊示意后，一路小跑往那边过去。
　　接起电话，邹宁的声音和他那边嘈杂的背景音一起传过来：“老程，出来喝酒啊？周一鸣回来休假，喊了一群人，他们撺掇我喊你。”
　　“不去。”程昱川果断拒绝。
　　“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有什么意思，干嘛不来。”
　　“谁告诉你我一个人在家待着，我和宋澄在外面。”
　　邹宁惊讶：“真稀奇，行，那我就说你外面约会，没空。”说完不等程昱川纠正，快速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今日更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