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别那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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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澄回云坞那天，南林才刚刚热起来。忙于工作的宋父宋母不能请假去送她，早晨满眼愧疚的看着她，嘱咐路上小心，回去后给他们打电话。
她早已习惯，从小培养起来的独立能力，不仅让她会做饭打理家务，还能独自出远门。
当初从云坞来南林，她不就是一个人么，没什么好不习惯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接到程昱川消息的时候，距离发车还有三个小时，她正在想要不要先去车站等。
“我在望山公园门口。”
望山公园在宋澄家不远处，看到消息的她慌忙拉着行李箱出门。这个年纪他们还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也抵抗不了生命里的别离。
宋澄赶到望山公园的时候，还喘着气来不及平息呼吸，加快步伐靠近站在树阴下的人。
“这么赶做什么？我在这里等你又不会走。”他笑着说。
可是等又能等多久，离别的时间就在那里，谁也逃不开。她只想把短暂的相聚时光，再拉长一点。
程昱川和她一起坐上去车站的地铁，默契中谁都没提打车的事情。
过地铁安检的时候，宋澄默默站在一边，看他游刃有余地提着箱子放到传送带上，打趣他平时球没白打。
“别说一个箱子，提你都没问题。”他轻松地说。
两人身高相差大，那时候宋澄只刚刚到他锁骨的高度。他故作轻松愉悦的语气，是想让离别的气氛淡一点，宋澄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装作四处张望，趁机将眼角那点湿意拭去。
地铁上的人很多，程昱川一手抓着把杆，将她夹在自己和门之间，尽力空出一小片区域。
车停车走，每一站都是某个人的目的地，也是另一个人的出发地。车厢中的人不仅不减少，还有增多的趋势，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宋澄的手指感受到他手心温度的时候，紧张得心仿佛要从喉咙口跳出来。她不想躲，不仅如此还迎上去，蜷起的手平展开，他的手指抓住时机挤进她的指缝。掌心相贴，指骨透着暗劲，即便感觉有点热，谁也不想放手。
一直到车站入口，他都牵着她。
检票处仿佛是张着大嘴的巨兽，时间一点点走向发车点。门口随处可见分别的人，送行的人挥着手，待人离去后掩下眼里的落寞转身又离开。短短几分钟，上演了无数场分别。
宋澄想要看他，却又不敢看，怕眼里的不舍太过明显，让他为难。
“你……”二人的同时出声，也同时止住。
“等一下。”
她突然有了办法，没被牵住的手握着手机，进入购票APP一阵点。她的心跳如鼓檑，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将车票改为当天最晚出发的一班后，仰头看着他笑：“好了，现在还有五个小时！”
中午，程昱川带着她吃了烤肉，吃完两人傻傻地坐在广场台阶边望着远处的大钟楼。
程昱川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年很快，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在车站接你。”
是在宽慰她，也是告诉自己不必太过难受。
“高三我们都会很忙，我要忙着高考，你还要忙着准备出国读书。”
很久之前，程家父母就计划着要送他出去读大学，这是他身边朋友都知道的事实。
宋澄想，他们两会在不同的地方为自己的将来努力。
在彼此缺席的时间里，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等待下一次的重逢。
宋澄望着他，有限的时间里总会催生出无限的勇气。原本认为他知道所以不必说出口的话，她突然很想说。
可开口之际，程昱川说：“等下次见面，我会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先欠着吧，以后全部补给你，只多不少。”
下午五点，宋澄坐上回云坞的高铁。
在她枯燥无味小世界里升起一道彩虹的人，跟着初夏一起，留在了七月的南林。
周五工作结束，宋澄回公寓简单收拾一下，拎着包去开停在楼下的新车。想起这周一有空就陪她练车的褚静彤，宋澄打心底感谢她的乐于奉献。连带着听褚静彤吐槽钱宇直男思维的时候，态度都端正不少。
宋澄到家的时间正赶上饭点，宋志国做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吃过饭后，宋澄帮着宋母收拾好桌子，三人坐到沙发上一起喝茶。
期间宋志国回了趟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往桌上放了一张卡，推到宋澄面前。
“这是我和你妈给你准备的购车资金，你有你的想法，但做父母的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这笔钱自己拿着吧。”
逐渐步入晚年，父母的黑发里不知不觉掺上白霜。仔细端详的时候，已和记忆中年轻的模样差别巨大。
她没有推拒，知道这么做会让一心想要靠近她的父母难过，伸手将银行卡拿到手里，宋澄点点头说：“谢谢爸爸。”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你妈百年之后，剩下的不都是给你的么。你小时候我们给你的爱护不够，长大了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只能瞎准备。”
“是呀，在外面有什么困难，不要一个人撑，可以和我们说说。”周芬望着女儿说。
宋澄不会说甜言蜜语宽慰父母，只说真心话：“爸妈，不懂事的时候可能不太明白，埋怨过你们。但是长大以后，我从来没怪你们忙着工作没时间管我。你们竭尽全力给我创造最好的条件，我都知道。”
“好，好……”宋志国嘴里重复着，低头端茶杯缓慢送到嘴里。
周芬转头擦去眼角的湿润：“傻孩子，你不怪我们，可我们后悔，后悔没把你带在身边，看你长大。”
宋澄看得很开：“人这一生哪能方方面面都顾得上，现在我长大了，你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了，这就是最好的时候。”
“就是。”宋志国同意她的话：“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珍惜当下，有什么来不及的。”
不知道是哪一天，宋澄突然明白，世上每一个人都是在毫无经验的状态下踏入生活的。父母也是孩子，初次冠上一个新身份，摸索寻找正确方向的过程中，任何错误都需要另一方去包容，去释怀。
大家一起寻找让彼此都能感到舒适的生活方式，或许也是羁绊的意义所在。
喝茶时间结束，宋澄回到房间。房间里有很多东西，都是她读高二时留下的。在书桌的小抽屉里，还留着各种各样的小物品。
有节日时女生们互相交换的卡片，有写了悄悄话的小字条。宋澄甚至还翻出来一篇程昱川胡扯写出来的高分作文。
她拍了张照给他发过去，然而不过几秒又选择撤回。只因为她怕程昱川看到会问她怎么还留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澄能感觉到，两人目前的关系还处于比较微妙的位置。看似好了许多，但两人都怕无意间触及彼此的雷点。
过了最初重逢后对彼此略感陌生的阶段，现在他们是正在熟悉中的旧友。任何超出朋友之外的曾经的暧昧被摆到明面上，这种平衡都会被打破。
消息被撤回的提示，程昱川看到了，回了一个问号。
宋澄斟酌再三，只能拿出毫无新意的回答敷衍过去。
【没什么，消息发错了，就赶紧撤回。】
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挂了一会，他的回复终于传过来。
【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宋澄想，他应该是要兑现请吃饭的承诺。
【有。】
【明天先去吃饭，然后去看地下演出，行吗？】
宋澄回复从褚静彤那偷来的小孩比yes表情包。
翻到很多有关南一中回忆的东西，思绪变得繁杂，睡觉也睡得不太踏实。梦中出现很多片段，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有点疲惫。
宋父宋母已经到了觉少的年纪，一大早就出门找各自的朋友进行活动。
宋澄匆匆洗漱完，突发奇想想要去南一中附近早餐店，重温一下这些年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味道。
多年过去，小店看上去更旧了。胖胖的老板依旧没有瘦下来，脸上挂笑的习惯也没变。
宋澄点了碗面和生煎，坐在曾经常坐的位置。等待的时候，店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宋澄还没叫他的名字，对方已经认出了她。
“长大了，也变漂亮了。”曾经的班主任曾老师惊喜道。
宋澄笑着喊他。
这时，早餐店老板端着她点的东西走过来，对老曾说：“是你的学生吧？刚她点单我就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哪见过。”
“可不是，我也好久没见过她。”老曾点完单，又和蔼的关心道：“现在应该工作了吧？在做什么？”
宋澄简单说完自己的情况，就看到老曾目光熠熠生辉，是为自己教过的学生有个美好的未来而激动。
“真好。”他不断重复着：“虽然我带过的学生很多，但你和程昱川，真的是印象深刻。”
宋澄一时间有些窘迫。
高中时两人之间的好感明显到全班都知，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作为班主任的老曾没有任何反应。
尽管外表开始趋向于成人，但大家思想上还是很天真。或许是觉得老曾不抓早恋，就认为他看不出两人之间那点苗头吧。谁也没去想，老曾当时作为一个任教十多年的教师，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看不出男女之间的情愫。
宋澄忍不住问起来，老曾看得很开：“你们那个年纪正是敏感的时候，我看你两都没耽误学习就不想矫枉过正，有时候美好的感情更能促进人奋发向上。”
就是现在，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老曾突然想起上次见宋澄的场景，问道：“程昱川他们来拿毕业证那天，你没找到他就来问我。后来呢，见到他了吗？”
宋澄也想起来那天的事，笑着说：“见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分别那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