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遥》斯慕燕

13、风：心计的较量

　　白雪并不知道成如风为什么生气，其实就连成如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他一向自恃自制力甚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如此情绪外露呢？

　　这次面对白雪的实话实说，成如风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我……”成如风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忘记刚刚才说过的话，当真是动怒了吗？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成如风没有说话，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为的是不让自己的情绪再被人牵动。

　　跪在地上的白雪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她的头低了下去，她，不再看成如风了。

　　等到成如风从懊恼中回过神来，他发现刚刚还在自己身上的那抹视线居然不见了，这让成如风不知为何又升起一股怒气。

　　想要发火，却不知道该怎么发火，更让成如风觉得不爽的是，现在的自己就跟没事找事的庸俗之辈一样。

　　不行，自己怎么能够如此不成熟呢，这么想着，成如风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终于怒气下去了一些。

　　于是乎，看着白雪的眼神也褪去了怒色。

　　“白雪，你起来吧。”

　　“是。”白雪遵从成如风的命令，站了起来，没有一句质问，没有一句抱怨，从表面上甚至看不出白雪一丝情绪的波动，她的眼神和她跪着的时候没有一丝差别，她真的只是在单纯地服从着命令罢了。

　　正因为知道白雪的内心和她面上一样没有一点变化，这个认知，加上白雪唯命是从的态度，让成如风的怒火又冒头了。

　　成如风赶紧深呼吸了几下，将自己的情绪恰到好处地掩饰起来了。

　　“少宫主天色已晚，我们是否该继续前进呢？”已然沉默许久的严管家在此刻突然出声了。

　　其实一开始成如风冒出愤怒的火苗子的时候，严管家就很明智地躲到一边去了，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再引火烧身，而且这个少宫主从一见面就是一副心机极深的样子，情绪怎会如此外露？

　　刚开始，严管家只是认为成如风在杀鸡儆猴，可是，看他的表现又不像，他似乎真的是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

　　原本严管家是想再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少宫主的，毕竟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可是，这个时候，他还是出声了，在白雪有危机的时候。

　　如果换作是别人的话，严管家是怎么都不会帮忙的，只会静静地站在一边，冷冷地旁观，然而他对白雪这孩子还是有相当的感情的，所以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当然严管家也是看现在成如风需要一个台阶从白雪这件事上抽离出来，既能帮到白雪，从某种程度上还让成如风对自己增加了好感。

　　不要怪严管家在这种时候还有这种心计，只是因为老爷比白雪重要。

　　也正如严管家所说，成如风需要一个台阶，所以被严管家打扰了，他也没有不悦。

　　反而，成如风的语气再次平静下来，抹去了愤怒，他的心变成了一汪看不见底的湖水，将自己的心情藏于底下，面上没有一丝一毫地风浪：“严管家，你继续带路吧。”

　　严管家赶忙躬下腰，他果然做对了，唇角微微扬起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弧度，恭敬地回了一句：“是。”

　　这一声回答过后，三个人又继续往前走了，只是现在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是两脚交替向前，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行走在绿荫之中，因为越来越靠近主屋，所以行走的小道有了别的一番趣味，或者是一整块大理石正好容纳一只脚的长度，隔半只脚的长度再铺一块，一些调皮的孩子来到这里就可以一跳一跳地玩起游戏来了。在石块的空当处，杂草趁隙长了出来，主人也不管它们，任由它们长着，漫过了那些石阶，倒也是别样的生气。

　　当有闲暇的时候，会想要享受难得一刻的宁静，于是乎，便有些孩子气地站在这些柔软的草
　　上，尽力地将新鲜的空气吸进肺腑之中。

　　当童真之心起了的时候，或许会好奇这草丛底下藏着什么样有趣的生灵，然后，就会拨开杂草，一探究竟了。

　　如果你认为这一路都是石阶与杂草相掩映的话，那你可就错了，这路有些顽皮地变化着自己的长相，淘气地在路的弯曲处改变了自己的样子。那些地方的石块不见了，变成了一堆鹅卵石，它们并不是无序的，而是改变着组合的方式，形成各式各样的花的形状，向着人们展开笑颜。.

　　这一点和天星宫的布局就大相径庭了，成如风踏在有些硌脚的鹅卵石上：“没想到泊叔叔竟会设计出这么一条充满趣味的道路来。”

　　这时只听见银铃般的笑声从耳边响起：“这不是泊叔叔设计的，这是水柔夫人的兴起之作。”

　　白雪，她，又笑了。毫不掩饰的笑着。黑色的面纱虽然薄，却将她的笑容完全遮蔽在了这黑暗之下，只是裸露在空气中的眼中蒙上了水灵的墨色。

　　她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之前和成如风发生的不愉快，这倒也像她的性格。

　　不过她的笑真的太不符合所谓“白雪”这个女孩的姿态了。至少她的心情怎可如此外露呢？

　　成如风一边的头发突然散落了下来，遮住了他的侧颜，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真正情绪，他刚刚究竟是怎样看待白雪的突变的表情的呢？

　　“严管家，请继续走吧。”成如风已经走到前面一些距离了。

　　严管家也不说什么，默默地加快脚步，走到成如风的前面，他说要他带路的话，他就带路好了，至于成如风这么做的意义，他可没有责任为他指点迷津的说。

　　只是成如风真的需要指点迷津吗？看他好几次都因为白雪的事情破功了，严管家好奇他对白雪的感情是什么呢？他认为成如风对白雪可能是类似于喜欢的感情，可是，严管家没有忘记白雪脸上的黑纱，而白雪的容颜，没有见过真容会是真心的喜欢吗？

　　或许现在的成如风对白雪是有着太多的好奇了吧？因为成如风看白雪的眼神中疑惑是占了大部分的。

　　白雪身上有太多的疑问了，成如风自认为自己现在那么在意白雪的一举一动是因为他希望能够通过解除她身上的疑问来揭开白朗藏起来的关于十八年前以致于更久远的秘密。

　　这么下来，白雪明明是最当中的那个人，却在无意间置身事外了，她的心思果然还是相当地纯粹的。

　　白雪跟在成如风的后面，其实她根本不需要严管家带路，这个百里水柔她来过太多次了，只是出于身份上的一些差别她才需要跟在成如风的后面，不可以僭越。

　　慢慢的，树荫开始稀少了，朱红色的墙面开始显现出来了，生气慢慢被一种宏伟的气势所取代了。

　　成如风在这房子面前停了下来：“这就是主屋吗？”

　　严管家点点头：“是的，少宫主，这里是平常我们老爷住的地方，当然有贵宾来了，老爷也会把他们安排在这里，而少宫主，您和白雪小姐就是我们老爷最尊贵的客人了。”

　　成如风微微一笑，这句话说的恰到好处啊。

　　自己是百里泊最尊贵的客人吗？特意省略了之一吧？没有人比少宫主更尊贵了，这是在特意为百里泊表露对自己的衷心么？时机拿捏得太准，有时候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所谓物极必反嘛。

　　严管家当然不会认为他这一句话可以打消成如风对百里泊的怀疑，但是，依照成如风那种唯我独尊的那种性格，别人把他放在至高的位置，他心里一定是相当畅快的，这种畅快的感觉只要能够不停地累积下去，很快就会有成效的。

　　况且现在的严管家认为成如风对白雪有特别的感情，白雪是绝对会帮自家的老爷说话的，所以现在的严管家才能保持比较平静的心情。

　　成如风没有心情在意严管家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他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据说是百里水柔主屋的建筑来，主屋只有十几米的高度，和天星宫的主殿，不，就算是和偏殿的规模比起来也稍微小了一点，倒也没失掉宏伟的气势。

　　单从建筑来说，似乎百里泊现在还没有不臣之心，至少对白朗是没有不臣之心吧。

　　将感情从白雪身上抽离，成如风终于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也终于回到了现在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的思考之中了。

　　白雪可管不了成如风的这许多心思，她处于算计之中，却终是看不懂这些人心，她兀自向前跑去，俨然忘记了之前成如风对她没有理由的刁难。

　　白雪跑向的地方是一个花坛，不大不小，里面种满了各色的鲜花，这些花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怒放着，将美丽的身姿展现在众人面前。

　　成如风就这么看着白雪跑向那花坛，对于她的举动，没有一丝预料，他和花坛是隔了一点距离，但是，他还是清晰地闻到了花香，是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花是？”成如风也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了，不自禁地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