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重播》未曾听见

2、死者

　　二队一共五个人，加上我。
　　队长岳宇，正儿八经警校毕业的铁骨汉子，从过军，扛过枪，黝黑，让人一眼便可以注视到这个一丝不苟的队长，我喜欢叫他老大。
　　副队仲明是个官二代，喜欢刺激，特别是极限运动，按理说这样的少爷是不该出现在B镇这么个无聊的镇上的警局的，但是他偏偏在，还一副挤破头的样子进了二队。
　　嬴启是个相对于二队其他人而言稍微正经点的存在，而对于法医毕业的他而言，尸体远比活人好看，毕竟死人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但是活人会挣扎。当然，嬴启绝对不是个变态。
　　至于岳圃，老大岳宇的表弟，从小崇拜日本的奥特曼美国的超人中国的后羿等拯救世界的英雄，算是走了点后门进了警局，实际上在二队过得……也是不错。
　　最后是我，一个混混凭什么当警察，笑话，难道我就不能走关系。这个社会，总要点关系才能慢慢走下去吧，真的孑然一身谁能活的好，我不禁想起小说里的完美世界，总裁和白手起家的少年，似乎都是我学习的榜样；然而作为一个已经脱离学习这么久的人来说，开挂也成不了世界富翁；安于现状，我倒是很感谢这个警局的收留，让我不至于饿死。
　　会议室里，老大打开了电脑和投影仪，五个人都有些面色凝重。
　　死者谷姜成，男，四十七岁，任第三精神病院院长二十年，家中一子两女，重点在他小女儿，十七岁，重度抑郁症四年，就诊于第三精神病院。死者身上有多处伤口，致命伤在颈下大动脉，初定为失血过多而亡，死者身上伤口为钝器割伤，伤口在尚未愈合期间被多次反复割开，伤口的位置较为巧妙的避开各血管。死者死前没有挣扎的迹象，尸检检测也没有被用药。
　　所以，这个案子由自杀便成他杀才定调了移交来二队。
　　死者被发现后，该院医护人员发现该院丢失了五名患者和一名医师。
　　我看了会儿投影仪，再看老大发现老大的眉头皱的那叫一个紧，都挽出花了，不过似乎大家都很矛盾。我明显从嬴启眼里读到了一丝跃跃欲试的欣喜，但是很可惜，死者家属一边在催警方调查这件事，一边死都不给警方再进行一次尸检的机会。
　　第三精神病院盘踞在中南街很久了，一直都不曾出事过，而因为其医疗条件相对较好，也算得上是一个足以引人瞩目的地方，至少很多人都乐意优先选择第三精神病院。
　　沉默了很久，老大清晰的思路才开始慢慢引导我们。
　　他杀，无非是情杀、仇杀，总不可能是谁闲的无聊去杀人，要是真有这样的变态，按理犯案也不止这一次了。情杀，会让人轻易的将目光锁定在死者身边的男性身上，仇杀，那就笼统了。
　　老大最终决定明天分成两队分别再去死者家里和第三精神病院做深度调查，所以荒废了的今天就这么下班。
　　从警局回家，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下意识的不大喜欢那么严肃的地方，却又没得选择。
　　但是进门，在看到阎默的那一瞬间，我说不出的心塞。
　　阎默还是跟初见的时候一样蜷缩在一个角落，但是满屋子的血腥让我不得不反复揉眉心，头疼。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责骂，在看到阎默的那一刻早已彻底崩塌，剩下的只有心疼的拿着医药箱给他包扎。
　　阎默手臂上一道道被刀割开的新伤，显而易见是他今天制造的，这些看着其实不大吓人，只是受伤的对象是他，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膈应。
　　我看到茶几下面一把带血的水果刀，应该就是罪魁祸首了。
　　从医药箱里找出消毒水，拿着消毒的棉棒给他慢慢擦拭伤口，伤口有些深，不过似乎没伤到血管，不过这小子在自残之后又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伤口有些发白的浮肿，里面更露出那些粉嫩的肉，血倒是早已止住，只是伤口被折腾的向外翻开，淋巴凝固薄薄的一层覆盖在伤口曾经流血的地方。
　　我不自觉的下手轻了很多，可是我很快发现，阎默似乎很兴奋，一种莫名的兴奋。
　　“不疼吗？”我问。
　　阎默又是无辜的看着我用绷带慢慢遮住他的伤口，我清晰的感觉到他眼里的兴奋慢慢变成恼火，我又沉默了，头疼，我该怎么教育他，自残是不对的。
　　“我疼……打开……”阎默的声音细的像只初生垂死的猫一样，我真没法继续心疼了，他就是个受虐狂。
　　在阎默不甘心的目光和我无奈的叹息中，我最终毫不犹豫的用绷带绑好了他的手臂，我发现他真的很白，跟绷带有的一拼。
　　我从茶几下面找出那把带血的水果刀，想到前几天我还用它切西瓜，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它真的见血了。
　　“阎默，刀不是用来割自己的。”我想，尝试为他找点事情做，比如，“看，刀是用来雕木头的，没有人教过你对不对，那么现在我教你，刀不是用来割你的，刀上面沾到你的血我还要给它包扎，你用它雕木头，雕成你的样子了再用刀割木头，这样它就不会沾到你的血，我就不用给它包扎了。”
　　我很无语，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是……我不会……”阎默眨巴着眼，亮晶晶的双眼，很耀眼，似乎之前那个变态根本不是这个单纯的少年一样。
　　我还是严厉了。
　　“不会就学，等你什么时候把木头雕成你自己的样子了，你才能用刀划自己，阎默，我不想再闻见你的血的味道，不然，你就走吧。”我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这小子绝对不想走。
　　“真的……真吗？”我果真是对的。
　　阎默握着那块木头，眼里闪烁着中了百万大奖一样重生的光芒。
　　我想，阎默，你要是个正常人，该多好。
　　不过现在这样，更好。
　　我还是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