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我》钧墨

3、失踪的伙伴

　　“直到我往外爬的时候，那个林老师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哦，把她扔在那里没问题吗？”郑清怡顺着水管爬下楼，往下一跳踩在低头不知道想着什么的林玥面前。
　　“不用管她。”
　　林玥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手臂就这么一直露在外面，把袖子拉了下来。
　　“为什么不去报警呢？”
　　郑清怡一愣：“什么？”
　　“失踪了的话，为什么不去报警呢？让警方帮忙找人，难道不是正确的做法吗？”光凭她们两个人能做到什么？
　　郑清怡摇了摇头：“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和父母吵架之后离开的孩子，是找不回来的。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和父母发生了争执，离家出走了。那是三年前的事，到现在警.察都没有找到她。”
　　“这可不能说明什么……”
　　“有人在大桥边见过她，她站在栏杆旁边，有人在码头边的三轮车上见过她，她睡在里面，过了好几夜……但她没有回来，再也没有人找到过她。”郑清怡用手捧住脸再拿下来，恢复了毫无阴霾的表情，“所以我们两个要加油！”
　　“莫名其妙。”
　　林玥往脚边的空气踢了一脚。郑清怡已经转身往前走，她回头看了看开着窗的自己的房间，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生活的地方，只是一个面积五十平方公里，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城市。但单凭两个少女，要想在这里找到另外两个不知所踪的人……
　　从郑清怡的话中，至少可以知道是两个同龄少女的失踪。她们姓甚名谁，长相特征如何，在哪里读书，家住哪里，家长去哪了……这些找人最基本的个人信息，林玥却完全没有听郑清怡提过。
　　她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而每当她发问的时候，都会得到郑清怡标准的糊面团回答。
　　“她们当然是各自有名字的啦，但是平时一直用偶像活动的艺名叫她们，我也忘记了啦。”还学着不二家标志吐出舌头萌混过关。
　　“要当偶像当然是要可爱啦~就像我这样，Kira~☆”五角星果然还是软式趣多多口味的。
　　“偶像怎么会读书呢？我们智商全都在152及以上，这是官方给的设定哦~括弧，中之人是普通高中生，括弧，才没有中之人呢！”
　　“家长？当然也会有家人，但是她们没有说起过，我也不清楚呢~”
　　……
　　郑清怡如果去打太极拳，应该能成为绝顶高手。
　　林玥落后半个身位，打量着边往前走边散发出快乐气息的郑清怡。
　　真的要跟这个妄想症严重的家伙一起做这么疯狂的事吗？
　　要从哪里开始？
　　在她心绪混乱的时候，郑清怡已经抬手敲响了第一户人家的大铁门。
　　伴着看门狼狗震天动地的吼叫声，郑清怡望着向后一连退了好几步的林玥，“玥玥，你怕狗？”
　　林玥勉强地，点了点头。
　　郑清怡像哄小孩子一样上下摆动着手，嘴里发出“よしよし”的声音。
　　两人的样子都很狼狈，林玥还好，顶多就是皮鞋上沾了黑乎乎的一块污渍，黑丝也被钩破了，而郑清怡则是裙子都被她自己剪成了一条一条，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
　　但就是这样的郑清怡，却让林玥产生了一丝恍惚。
　　“我没看错的话，她的身上在发光？”
　　狼狗安静了下来，走到门前朝郑清怡摇起了尾巴。甚至，在郑清怡又做了一个手势之后，伏在地上打起滚来，还发出“咕呜咕呜”的声音撒娇。
　　林玥的心情，和这条狗……大抵是相同的。
　　治愈。
　　就像一股暖流传入心底，一下子就能忘记所有的不快、悲伤。
　　这时，郑清怡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姨，您见过长这么高，梳着这样发型的女孩子吗？哦，没见过啊，那这么高，这样的发型，这个颜色的衣服呢……”
　　下一家。
　　“没有。”
　　下下家。
　　“嘿嘿，叔叔一下子想不起来，小姑娘你来叔叔家里坐坐，让我好好回忆一下？”
　　下下下家。
　　“妈妈说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
　　林玥抱着手臂，“你就这样一户一户要问到什么时候？而且刚才那个一直发出怪笑的大叔是怎么回事？多亏了他，我想起来提醒你天黑了，我们再这么晃荡下去，可一点都不安全。”
　　郑清怡摸了摸饿瘪的肚子，“也对，我们先吃点东西再继续。”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找吃饭地点之前，两个人终于定下脚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刚才只顾着在意敲门问人，居然已经走到教学区附近了都没发现。”
　　教学区是市里的旧校舍聚集地，曾经有好几所学校，但随着城市的开发，其中的一些优质高中已经都搬入相隔不近的新校区了。这附近是老城区的老房子，卫生和治安都算不上多好，灯红酒绿，人多眼杂，有学龄孩子的家庭，近年逐渐搬离了这里。
　　现在还在这里的学校，只有这所。
　　“呀！土豆中学，我记得上个月还叫大波浪中学呢，为什么薯片生产厂都这么喜欢投资这所学校啊？”郑清怡挠挠头，“玥玥你是这的学生吧，你看我跟你那可是情比金坚的友谊，你要是吃得上赞助商提供的免费薯片，别忘了给我留一点……”
　　她话没说完，就被林玥推了一下，身体一斜。“玥玥？”
　　林玥盯着门卫舍前狭小的空间，一只手还搭在她的手臂上。
　　郑清怡感觉到了。从另一边传来的不寻常的气息。她明白了，林玥是在找藏身的地方。林玥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玥玥，你的手，在抖啊。”
　　这里一片空旷，对方又已到眼前，眼下的不愉快哪里还能避免。
　　林玥把郑清怡挡在身后。
　　“玥玥啊，那都是你的熟人吗？见到他们，我才意识到我错了，论起不三不□□尘味道，前面那几个社会大姐才是所向披靡啊。还有那几个大哥，天这么黑还戴什么墨镜啊，不怕走路踩到小鸡掉进下水道撞到树上吗？”郑清怡从林玥的肩头探出来，向他们打招呼，“你们都是玥玥的朋友吧！你们好，Kira~☆”
　　林玥的手被拉住，紧接着，不得已迈开脚步。
　　“玥玥，你在发什么愣啊，快点跑！”
　　……
　　“是林玥那个贱货！”
　　“别跑！”
　　郑清怡看着人挺瘦，但跑步速度可一点都不含糊。不仅不含糊，还能边跑边观察后面的情况，给林玥实时播报，“看来这几个社会大哥可真的一点都不行啊，我说什么来着，大晚上戴墨镜装【哔——】可是要遭雷劈的……哎呀，我一个偶像怎么能说出脏话呢？呸呸，刚才我被外星人附体了！”
　　林玥抓住她的手，“翻墙进去！”
　　郑清怡愣了一下，被林玥使劲一推，“快点，从这里上去！”
　　郑清怡不熟悉学校周围，但林玥知道这个方向没有能让两个人一路奔逃的空间。前面原本是邻校的体育馆入口，自从邻校搬到了城区另一头，这里就堆满了建筑垃圾，半年都没人管——是个死胡同。
　　她之前就在那里……
　　“玥玥，我拉你！”
　　正想着，郑清怡已经翻过校园围墙，伸手拉住林玥。
　　“她们在那里！”
　　“玥玥，这些人好像不是你的朋友。”郑清怡嘟起嘴。
　　林玥忍住想给她头上狠狠来一下的冲动，“那边！去教学楼！”
　　教学楼和好几个建筑在内部相互连通。天色越来越暗，就算那些人跟过来，也再抓不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