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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钻石——潮汐之年 ...

  •   Dpe1潮汐之年
      夜晚的星光笼罩着每个祥和的城市,深夜,每个人沉于梦乡,品味着一天劳累和躺在床上的惬意,也许每个人藏在被窝里的心情都有不同,有的人,默默的承受着领导责骂后的委屈,在被窝里自己流泪;有的人,默默地想念着远方的某个人,不知道远方的人是不是也刻意的想过自己;有的人,沉淀着一天的浮华生活,慢慢爬起床,映着城市路灯,俯瞰这个城市,居高临下,君临天下。
      也许你不知道,樱花盛开的季节,并不是每年的三四月,而是寒冬出尘。小小的竹笋钻出地面,蝴蝶嬉戏的河边,总有那么一丝丝的水汽,像丝绸一般,轻抚在你的肌肤上,透彻你的面颊,我们走着,从初春到夏末,从秋霜到腊月,好像在写一本故事,也好像在拍一部电影,可是,你并不知道,电影和故事的结尾,只能顺从着。
      四月底的R省,樱花盛开,晚风至,樱花瓣哗啦啦的洒了一地,春天的味道已经渐渐透露,人们也开始活跃起来,每个职场都像战场,各领风骚的行业都在争锋。
      就像每个待业的人一样,庞大的人才市场,每个人要经过无数的踩踏、排挤,才有可能给自己一个正确的定位。
      “我叫二同,去年刚刚毕业,我学的化工,对于你们的要求,我都满足,您看……”说话的这个男孩子,不对,二同应该算是男士了,已经大学毕业的他确实有了一些男人的样子,胳膊上有些肌肉,下巴上的胡茬,他沧桑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他似乎对这些笑容有些吝啬。
      “哦?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招收人才的人问二同。
      “我是从U大毕业的,虽然学校不怎么好,但是我曾在学校是团委,是……”还没等二同说完,那人摆摆手,说:“我们只招收一本大学,我们公司是正规的国际化公司,需要一些高素质,高文化水平的人才,你们学校的教育要求可能跟不上我们的要求。”
      “可是,我……”
      “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二同无奈的收起档案袋,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公寓,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叹气。二同住的公寓是一个新的小区专门盖起的廉价出租房,几十平方,和他一起住的还有大学的舍友,叫多夜,多夜在这里只不过是富二代的一种“体验”。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毕业之后,多夜的父母去了英国建了新的公司,让多夜在大学这里多待一会儿,去找点小工作打发生活。
      正当二同躺在床上,多夜开门进来了,把午餐放到桌上,问二同:“怎么了,找到新工作了吗?”
      二同从床上爬起来,摇头,说道:“没有,嫌我们学校不够好。”
      多夜换上拖鞋,对二同说:“算了,如果非要赚些生活费,我们去小区对面餐厅打工吧。”
      “去那边打工能赚多少钱啊,房租一直都是你交着,我这样是寄住在你这里吗?”二同抓着头发。
      多夜叹口气,走到二同身边,勾住二同的肩膀,说:“我们是好兄弟不是吗,而且在大学里,我们都是在互相帮忙,有一次我在外面喝醉了躺在马路上,是你把我背回去了,从那次开始,我就决定和你做一辈子兄弟了。”
      二同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默认了。多夜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对二同说:“我去联系餐厅那边,放心吧,虽然现在我们是生活的艰苦了一点,等我爸妈回来照顾这边的生意后,你就跟着我去我爸妈的公司。”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爸妈下岗,现在大学毕业,没有工作,没有事业,除了你之外,没有朋友……”
      “嘘~电话通了。喂,我们是大学生,我想去你们那边工作……两个人,对对对,谢谢!”多夜扣了电话,笑了笑,对二同说:“明天我们就去那边吧,从毕业到现在,我们去那么多地方打工,都走过来了,别想那么多了。”
      二同继续叹着气,心里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每个月往家里汇过一千多块钱,手里剩不下多少,平时的饭菜基本都是多夜去买,房租是多夜交,自己平时在家也就打扫打扫,家里的东西坏掉了,自己动手修。他对这种生活深深地无奈。
      ……
      第二天,两人去了那家餐厅,都被分配到了端菜,收拾餐盘的工作,一天下来,基本都是站着,晚上脚又酸又痛,回家后,二同揉着小腿,说道:“虽然累,但是给的工薪多一点,做着还是很有力气的。”
      “对啊,可能开始会很累,习惯了就会好很多吧。”多夜点点头,表示同意。
      生活还是这样一天天继续,好像没有预兆的一样平静和安然,二同每个月往家里寄得钱也从一千多到了两千多。
      这天,二同突然对多夜说:“我们以后的房租平分吧。”
      多夜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吗?”
      “不是啊,我晚上找了一份兼职,是做家教的,今晚就可以去了,这样,手里的钱可以宽裕一点,以前总是你交房租,我也……”
      多夜打断二同的话:“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两个确实不一样,将来我可能什么都有,而你却还要奋斗,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你爸妈都下岗,他们就靠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再反过来说,将来的一切还说不好,有可能你会成为更厉害的人,到时候我还要靠你呢,现在我们先这样,你多给家里寄点钱,叔叔阿姨都不容易,我记得大学的时候,放假了还去你家住着,叔叔阿姨做好吃的招待我,我很感动,你什么也别说了,照我说的做,家教你该去就去。来吃饭吧,我买的扒鸡。”
      这顿饭,二同吃的没有味道,随便吃了一些就去准备第二天要上课的材料。要教的是一个高一的男生,因为化学和物理太弱,所以才找家教。他准备的很充分,也很认真。
      与此同时,多夜在房间里玩着电脑,突然,手机响了,是多夜的爸爸打过来的。
      “喂,爸爸。”
      “恩,小夜,我再有一个月就和你妈妈回去了,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我和二同在一家餐厅做兼职。”
      “年轻的时候多去体验一些要好得多。我回去要开一个公司的职员会议,你要参加,你快点准备准备,到时候,所有的股东和主要的公司干部都会参加。”说完,挂了电话。
      多夜还在愣神,电话里的嘟嘟声刺耳的很。
      白天忙了一天,晚上二同和多夜下了班,多夜就回公寓,而二同去做家教,家教的地方是大学旁边的一个小区,晚上还是很热闹,有一个寝室一起出来聚餐的,有情侣对对出来吃饭的,还有喝醉的单人。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二同嘴里呼出冷气,在空气中弥漫,消失,他抬头看看天,继续赶路。二同照着地址,来到一座楼,楼道里的灯昏暗,灯上的灰尘很久没有擦过,扶手也断了好几根,楼道里安静的出奇。
      二同走上楼梯,最高层,六楼,一户人家的门擦得干干净净,门口的地面也精心打扫过了,和其他的地方有鲜明的对比。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是家教吧,快进来吧。”
      家里虽然简朴,但是干净,墙面刷的很白,地板有些碎了角,但是很亮。他四周望了望,除了那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还有一个长的不高的男孩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孩子,在一边洗着茶壶。
      “这孩子叫千鹏,那边的女孩子今年刚刚毕业,是他姐姐,叫千雀,我是他们的妈妈,千鹏这孩子男子不好使,不能叫他从高一就落下,小同老师好好教教他。”孩子母亲声音很和蔼。
      “放心吧,阿姨,我会好好教小鹏的。”二同微微鞠躬,说道。
      于是,二同跟着千鹏进了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书籍的排放,被褥的折叠都有条有序。桌上有今晚要学习的课本,还有一些笔和纸。
      “小鹏,你的房间好干净啊。”二同感叹道。
      “平时妈妈都会让我们把房间收拾干净,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千鹏解释说。
      二同点点头,坐下来,拿出一些资料,说:“这是今晚要学的课程,把你们高一物理课本第一二章看一下。”
      辅导了一半,二同发现,千鹏确实是在物理方面不入门,教了一些东西总是混淆。他想,在这里当家教,能教多少算多少,反正自己留着这些知识也没用,学不学得会就看这孩子了。
      千鹏做题的时候,二同就在一边看着。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二同回头,是千雀,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睡衣,但是难以遮住的身材和妩媚,长头发,末端打着内扣,她端着一个水果盘。
      “小同老师,吃水果吧,小鹏也吃点。”声音很软,没有瑕疵的温柔。
      二同站起来,接过盘子,说:“真是太感谢了,下次不用这么麻烦的。”
      千雀笑笑,说:“不麻烦,小同老师,今晚的课程方面怎么样啊?”
      二同看看千鹏,千鹏正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咽了一口唾沫,对千雀说:“恩,他学的挺快的,只要多做些练习,我相信,会考出好成绩的。”
      “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小鹏要好好学啊。”
      千鹏点点头,千雀便带上门出去了。千鹏做题的时候,二同问千鹏:“那是你亲姐姐吗?”
      “恩,当然是,我们都姓千的。”千鹏看着二同,用力点点头。
      “她上学吗?”二同继续问道。
      “今年刚毕业,现在在一家公司做检测员。”千鹏回答说。然后反问道:“怎么了,小同老师喜欢姐姐吗?”
      二同一脸黑线,说:“没……没有啦,我只是觉得……算……算了,我们继续学习吧。”
      晚上的辅导还算顺利,临走的时候,孩子的母亲拿给二同一些年糕,让他带着,二同拒绝,毕竟自己是个“来干活的”,不能再收别人的东西。
      “拿着吧,回去用微波炉热一下挺好的。”这时候千雀从屋里走出来,打了个哈欠,顺了顺头发。
      “哦……哦哦……”
      回到家,多夜在家嗑瓜子看电视,看到二同回来,放下手里的瓜子,说:“二同子回来了?”
      “恩,累死了,我得早点睡了啊。”二同一脸困意。
      “好的,哎,等等,手里是什么?”
      “哦,年糕,做家教的时候小孩的妈妈给的。”二同把手里的年糕扔给多夜,多夜接住,闻了闻。
      “晚上别吃太多,会消化不了的。明天早上可以热热吃。”
      “小同子怎么婆婆妈妈的,你抓紧去睡觉吧。”
      二同摊了摊手,无奈的走进房间,换下衣服就睡了。初春的夜总是漫长的很,外面也异常的安静,你的呼吸声、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二同睡不着,看着令人目眩的墙壁,他在想什么呢?
      ……
      “千雀,你去哪啊?”
      “我去马路对面走。”
      “和我走这边吧。”二同伸出手。
      千雀搭上二同的手,笑甜甜的,两人就这么一直走。
      “那边就是我家了。”二同拉着千雀的手,说道。
      “这么巧,我家就在前面。”
      “那我送你回家,我再自己回去吧。”
      “好。”
      走过一个路口,路过了二同的家,是一幢装修华丽的别墅,二同没有看别墅一眼,只是往前走。
      “前面什么也没有啊,怎么会是你家呢?”二同看到前面是一片荒芜的田野,不解的问千雀。
      “就是我家啊。”千雀的笑真的好美,她嘴角一直挂着这种沉默的笑,让人无法拒绝的。千雀继续说:“那是你朋友吗?”指了指身后。
      二同回头,是多夜,多夜怎么会在身后,双手被绳子捆住,眼巴巴的看着二同。
      “多夜,你怎么会在这?”
      ……
      “后面的事情是什么呢?”二同一下子从床上起来,是梦啊,二同使劲摇摇头,他想,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
      看看表,凌晨四点,他下床,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一角,窗户上有一层水汽,他轻轻擦去一些,往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昏暗的路灯宣告着这个夜的安宁。伸手去摸暖气,一股温暖的触觉从掌心传到大脑。
      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当天的工作也迷迷糊糊的,多夜问二同怎么了,二同只是摇头,说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多夜再怎么问,二同也不说什么了。
      到了晚上,二同就有些精神,近几天都是这样,他好像被下了咒一样。
      过了几天,晚上很晚,二同做家教回来,二同说要和多夜出去吃夜宵,二同要了两瓶啤酒。
      “你今天怎么要了两瓶酒?”多夜不解,问道。
      二同坐下,拿瓶启打开啤酒,说:“你说,一个人,会不会因为一场梦,喜欢上一个人?”
      多夜皱眉头,歪头问:“你……遇到梦中情人了?”
      “你听我说。”二同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下一杯啤酒,说道:“是这样的,我去做家教的时候,那个小孩的姐姐。”二同重重地点头。
      “他姐姐怎么了?”多夜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放进嘴里。
      “我很想见到她,就是每次从餐厅下班总想快点去做家教,生怕错过一样。”
      “哦,她有男朋友吗?”多夜问。
      二同傻眼了,小声说:“我们连话都没说几句呢,我哪知道啊。”
      “那你还单相思,没什么底细,你得自己想办法啊。”多夜一口把剩下的啤酒灌下去。
      “我又没有什么恋爱经验,有什么办法?”二同给自己倒满酒,也给多夜倒满。看样子酒是不够了,就又叫服务员拿来一些。
      “要不这样……”
      ……
      当晚,两人喝了很多酒,晚上不知是怎么结的账,怎么走的路,怎么坐的电梯,怎么拿钥匙开的门。隐隐约约记得随意的一把钞票扔在桌上,老板怎么叫都不回头,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在凌晨的大马路中央,踩着黄线,唱着歌,像两个傻子,好像两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没有顾虑,路上零零散散的行人都在看着两个放肆的人,路上的车很少,风也很小,路边的树,映着路灯和广告霓虹,能看到抽出的新芽,两人就这样唱着,来到了楼下,坐上楼梯,从1到21挨着按了一遍,等楼梯播音报了“18楼到了”两人晃晃悠悠的走出楼梯,钥匙挨着试了一遍,到家后,衣服都没脱,一头扎在沙发上就睡了。
      晚上,二同的手机在响,连续好多声电话,都在响着,两人睡得很熟,都没有听到。
      第二天,两人被闹钟吵起来,虽然习惯了早起,但是,由于喝了很多酒的缘故,起床后还是很难受,晚上穿着厚厚的毛衣睡觉,也会很累,但是毕竟要工作。洗刷完。
      “今晚就这么办就好,放心吧。”多夜在打工的路上跟二同说。
      “恩,今天早上我发现手机也没电了,就放家里充电了。”二同笑笑,说道。
      R省的春来得快,当然去的也快,早上的寒意也没有那么重了,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多少把手插到口袋里,路上各式各样的服饰已经在向人们展示着这个时代的潮流,道路上的车子都开得很快,好像每分每秒都不想浪费在这无聊的赶路上,这里是R省的市中心边缘,人流量虽然不及市中心,但是就清早做公交的人来说,这里还是很拥挤的。
      工作的时候,两人是分开工作的,二同和多夜今天的精神不太好,经常打哈欠,一起打工的人问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二同并没有否认,说和多夜出去吃夜宵,喝了些酒。
      多夜呢,只是笑笑,说没事。
      晚上,下班,两人就分路走了。二同穿了一件棕色的夹克,深色的牛仔裤,微微卷曲的头发在晚风中颤动着。像二同这个年纪的人,有时候独自走路时一种享受,再大一些,可能会和妻子儿子一起走路,虽然幸福,但是不安静;再小一些,可能和自己的父母走路,会不自由。
      晚上的R省其实很美,楼上的彩灯把整个城市装饰的像天堂一样。
      课程进展的很快,千鹏也多多少少有了一定的进步。二同确实是在一心一意的教千鹏,他已经过了高中时代,他知道学习的历程是怎么样的,快到下课时间,二同对千鹏说:“我们已经把高一的知识都细细学过一遍了,你要多做些练习,巩固扎实才行。”
      “我知道了。”千鹏点点头。
      这时候,千雀走进来,二同看到千雀来了,让出座位,千雀的眼睛特别大,显得整个人很水灵,她没穿睡衣,而是穿着针织衫,还有打底裤,纤瘦的身材被展现到极致,她身上有淡淡的的Hermes香水味,但是,脚上却踏着拖鞋。给人一种既优雅,又随和的感觉。
      “姐,你来了。”
      “恩,听小同老师说,你这学期的课程学完了,我来问问你的学习情况。”说完,千雀坐在千鹏的床上,双脚勾在一起,末端的卷发映着灯光呈现酒红色。
      拿过千鹏做的习题,放在千雀的手里,指着说:“这是千鹏这些天来做的习题,你看一下,他在基础上已经可以了,就是能力和灵活程度上需要多加练习。”
      千雀也没有翻看,眨巴着眼睛,看看二同,二同有点不自在:“怎……怎么了?”
      “小鹏,小同老师说的话你都听好了吗?”千雀笑笑,看向千鹏。
      “恩,以后我会多多练习的。”
      这么多天,二同发现,千鹏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不说谎,不会就是不会,但是有时候,就是总搞不懂一些知识,会急躁。
      “对了!”二同把千鹏的书放回桌上,对千雀说:“千雀小姐”
      “叫我千雀就好。”
      “哦,千雀,可不可以把电话借我用一下,我今天手机没有电了,放在家里了,我要给我一个朋友打个电话。”
      “好的”千雀把手机递给他。
      二同接过来,拨通多夜的电话。多夜接起来,问是谁。二同说“是我,二同。”
      ……
      说完电话,二同把手机还给千雀。
      “和你朋友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说嘛。”千雀笑笑,起身,带起的风又飘来一阵香水味。
      “啊……是,是啊。”二同有些尴尬。
      千雀走到千鹏的写字台前,撕了一张纸,写了些东西,递给二同。
      二同接过来,看了看,问:“这是……?”
      “我的电话和微信,直接给你就好,省的你还要去问你那个朋友要。”千雀话说的自然,但是,二同心里却好像举着一块大石头一样有压力。
      “我……我”
      “别‘我我’的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说完,千雀就离开了房间。
      这个人,就像从深林里出来的精灵,好像能控制自然界的万物,她身上有种能看穿人心思的灵力,她身边好有能吸引森林里所有生物的气息,带着这些生灵们奔跑,寻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二同使劲摇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对千鹏说:“小鹏,老师要走了,我给你留下一个我的联系方式,以后,你遇到什么不会的问题可以问我。”
      说完,二同跟千鹏的家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千鹏的妈妈除了付清工资外,还跟二同说,有时间可以来家里玩。二同也没有数算信封里的工资够不够数。
      回到家,多夜正翘着标志性二郎腿隔着瓜子,边看电视,边说道:“怎么样,我这招要电话的办法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人家都看穿了,电话和微信都给我了。”二同说这句话的口气,好像发烧到四十一二度的样子。
      多夜一听,从沙发上弹起来,说:“她看出来了?怎么可能?她都说什么了?”
      二同没有理会多夜,从茶几上端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转手从口袋里掏出信封,扔到桌子上,说:“别叫了,再叫楼下的阿姨又要提着菜刀上来了。这是我近期工作的工资,明天出去吃点好的,算我的行吧。”说完就进了洗手间。
      二同还没有反应过来,洗手间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洗涮好,从客厅拿走手机,电早就充的满满的,因为一天没有拔掉插头,手机有点烫。回到卧室,打开手机,未接电话有十好几个,都是爸爸的,家里一定是有什么事,他拨过去,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
      他重新拨打过去,依然是均匀的嘟嘟声。
      他还是不放心,终于,在努力过很久后,终于有人接了:“喂,是同同吗?”
      “我是,爸出什么事了吗?”
      “昨晚我怎么打电话也打不通,你妈妈昨晚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不过好险没有什么事,没摔倒筋骨。”爸爸的声音分明有些困意。
      “真没事吗?”二同声音有些急。
      “恩,你不用担心啊,我和你妈都挺好的。”
      挂断电话,二同马上跑出卧室,回到客厅,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客厅还是有的,虽说是客厅,实际上茶几快要顶到电视了。多夜还是那个姿势,看着电视。
      二同从茶几上拿起那个没被拆开的信封,打开,抽出几张,放在桌上,说:“这是明天吃饭的,剩下的给你,你把钱给我打到卡里,我要转账。”
      “往哪转?”多夜问。
      “家里,我妈摔着了,用些医药费。”
      “摔着了,没大事吧?!”多夜坐正身子。
      “恩,没事,不过也要保养些日子,妈妈上年纪了。”
      “行,我多给你打过一些去。”说完,多夜掏出手机,戳了几下,转账的时候,备注还写着:赏你的。
      信封里有半月的工钱,将近两千块,多夜往二同账户里打了五千,也许在多夜这种富家的孩子,钱,仅仅是个数字而已。
      二同看到账户里打进五千,想都没想,给家里都汇过去。他想:这也就是一个孩子能做的了。
      而多夜一直在看着二同,眼睛里充满坚定。
      二同小时候是个非常调皮好动的孩子,经常抢别人的玩具,每每有孩子家长去二同家告状,二同的父亲都会把二同教育一顿,而孩子家长走后,二同的父亲就会给二同买个相同的玩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开始变了,有什么事开始和二同商量,二同在大学期间,自己打工,在学生会工作,学费都是自己赚钱交,有时候还会往家里汇钱,当然,自从爸妈下岗,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家,对爸爸妈妈负责任。
      回到房间,二同小心的从裤子口袋拿出那张纸条,他像如获至宝一样,每个数字都细心的看了一遍。
      存上电话,加微信。他现在心里的两个小伙伴分别是“我该怎么办”还有“我要说些什么”。
      然而让他尴尬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很快微信的添加好友同意了。
      他一下扑倒在床上,软绵绵的被褥让整个人很温暖,这些被褥都是一般人用不起的高档制品,当然,这也是拜多夜所赐。
      多夜早在和二同商讨买房的时候,他一直想在市中心的公园旁边买一套高档的商品房,有一百八十多平米,有阁楼和平台,楼下还能种花,养只狗看门也不是不行,如果有好邻居,也许能帮忙喂狗。
      然而二同却不同意:“我们是出来锻炼的,不是享受的,而且我们两个大男人,住套这样的房子,是不是有点浮夸。”
      他的手颤抖的厉害,感觉这块八百块钱的手机瞬间很有分量。
      而他想发出去的第一句话是:“你好,是千雀吗?”,后来他想想,这句不好,又全部删掉,发了一个笑的表情。
      那边回的挺快的:小同老师?
      两人就这样,互相确认了一下。就像两个老朋友很久不见了,聊了两句就又成了熟人。毕竟一见如故比来日方长更容易。
      春天来得快,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谁也没有在意往日谁曾经璀璨过,谁曾经落寞过。你看人们把羽绒服脱掉,换上毛衣或者线衣,男士们的西服上的皱褶多了,女士们的高跟声又哒哒的敲击着地面。
      ……
      转眼间春天已经过了一半,学校里的小伙子已经穿短袖驰骋在篮球场上了。
      这里指的一提的事,多夜的父母由于国外事情的变更,迟迟没有回国,所以,两人继续居住在廉价的出租房里,他们不是足不出户的宅男,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拼搏着,而一个是为了等待父母回来,在这“混“日子的少年。
      “今天是什么节日,刮胡子干嘛?”一大早,二同早早起床,洗手间传来刮胡子的声音,大清早的,好像在家开着割草机一样。这是要20分贝以下睡觉的多夜所不能容忍的。
      大学时候,放假。多夜去二同家住,因为二同家在市区,所以晚上也会有车,偶尔还会没素质的按喇叭,所以,经常是一夜不睡。但是二同去多夜家就不一样,一所占地几百平米的别墅就突兀的建造在郊区的半山腰上,这里没有人来人往,也没有车,只有出了别墅的大院,才能看见一条公路,这里显然是靠山靠水最完美的居住的地方,如果有狼嚎,难免会有一种住在深山老林里的感觉。
      “你也起来吧,中午我们去和千雀吃饭,千鹏也去。”二同朝着多夜的房间门口喊,声音很有穿透性,大约有70分贝左右。
      这段时间,两人会聊到千雀和千鹏两个人,千雀给在二同嘴里就是个仙女。
      “她总是在我没有反应就进了房间,手里端着一个果盘。”
      “她的眼睛挺大的,好像风平浪静的湖面一样,深不见底的样子。”
      这就是二同告诉多夜,这个叫“千雀”的人到底是什么形象。
      收到的回复就是:“是仙女吗?”然后一把扫地笤帚扔在手里:“干活!”
      ……
      中午,两人早早出了门,二同借了多夜的古龙香水喷在身上,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夹克,一条棕绿色的休闲裤。多夜则贯穿当年的校草风范,一款长款的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底衫,还有一条修身的levis裤子,一双擦得亮眼的黑皮靴。两人虽然身高相似,但是,这从背后看,气质上千差万别。
      二同和多夜在一家茶餐厅预定了地方,这里很幽静,餐厅的墙壁上贴满了深棕色的马赛克,挂灯孤独的亮着。桌上的杯子像水晶做的一样,擦得亮闪闪的。二同显得焦躁不安,而多夜却淡定的很,他对二同说:“你很紧张吗?”
      “恩,我不知道一会要对她说什么。”二同的声线好像也有点不稳了,如果给他霍格心电图,或者测量声波的仪器,那么显示屏上一定波涛汹涌,或者,幅度很笨不够用。
      “你们平时都说些什么?”多夜皱眉,问道。
      “音乐?电影?或者……动漫?不不不,聊食物的可能要多一些。”二同想了想。
      “就聊这些。”多夜笑笑,说。
      “那你呢?”
      “当我是空气。”这话说的跟喝水一样。
      “哦,那……那怎么行?……”
      “是他们两个吗?”多夜指了指餐厅门口。
      二同回头看看,正是千雀和千鹏两人,千雀穿着一身清新淡雅的休闲装,白色的休闲鞋,浅灰色的牛仔配上淡蓝色的高领毛衣,一件雅致的白色外套开怀套在外面,淡色调的女孩子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千雀的头发变成了很典雅的大波浪,眼睛里依然是那汪深不见底的湖面。千鹏则是高中生朴素的打扮。
      二同和多夜站起来,千雀看到了,也朝这边走过来。
      “千雀,千鹏,你们来了,这边坐吧。”二同礼貌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四人坐下,二同和多夜坐在一边,千雀和千鹏坐在一边,千雀和二同坐对面。
      二同向多夜介绍到:“这是千雀,这是她弟弟,叫千鹏。”
      “你好。”多夜伸出手,跟千鹏和千雀握手,像个绅士一样。
      “这是多夜,是我大学时候的好朋友,现在我们在一起住。”二同说道。
      “两个男生住在一起?”千雀微微一笑,声线非常稳,也非常细腻。
      “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二同看着千雀,她脸上的疑惑重新回归自然,摇摇头。二同转头看看靠着椅子后背的多夜,一脸鄙夷。
      很快,服务员上菜了,点了一些点心和套餐,四个人在一起聊着家常,好像是老朋友一样。
      ……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走过来,她清点了一下账单,放在靠桌子进的二同面前,说:“先生,一共是两千零六十二块整,请问您有会员卡吗?”
      “多……多少?”二同有些发懵。
      “先生,一共是两千零六十二块整。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服务员一脸微笑。
      “刷……”这时,千雀手已经放在包里,正准备拿钱包。
      “现金吧。”一边的多夜打断千雀的话,从怀里掏出钱包,拿出一沓崭新的粉红色钞票,边数边说,这对于二同这等徘徊在社会阶层的人们来说,是极其鲜亮而诱人的。
      一边的二同咽了一口唾沫,顺势松了口气,多夜又帮自己解了一次围。
      “这是两千两百块,请点清,再给我们上四杯柚子茶,谢谢!”多夜把钞票递给服务员,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好像上学那会儿,同学借自己的作业抄一样干脆。
      “好的,请稍等。”
      ……
      饭后,多夜问千雀:“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千雀摇摇头,说:“没有,今天周末,千鹏也不上课。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小鹏课程,小同老师的辅导很有作用,他最近一次考试在班里已经是中上了。”
      “是吗,那很好啊,继续努力啊。”二同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既然没有事情,我打电话给餐厅,说我们下午不去打工了,我们去KTV吧。”
      ……
      路上,多夜和千雀也交换了联系方式,因为,千雀和二同都在玩一款手机游戏,这么一来,两人就像玩游戏的男女网友见面一样神秘。
      KTV的VIP豪华包,装饰的金碧辉煌,灯光能把每个人照的金色的闪闪发光。
      “夜子,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你经常在宿舍里嚎两嗓子,今天在这里可以大展歌喉了,对吧。”二同挑着眉毛,对多夜说。
      “你们玩就好,我在一边听着。”多夜确实在大学里嚎叫过,那时候,舍友给他起过一个外号,叫“鬼叫魂”。
      然而,他好像忘了这次一起的有姑娘。
      “这不是你提出要来吗,怎么能在一边看着呢?”千雀递过一个麦克。
      多夜苦笑着接过来,高一调低一调的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有谁知道,这首歌竟然会被人用《大城小爱》的调子唱出来。
      “看来你要把邓丽君唱出来啊。”二同笑的瘫在沙发上。
      千雀也有点禁不止了,也捂着肚子笑起来。
      “很好笑吗?”多夜的形象好像瞬间扣掉了40分,在及格线徘徊起来。
      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千鹏竟然是个唱情歌的嗓子,处于青春期的他,刚刚变声完,声线有些沙哑,高音有些尖锐,沧桑和明亮都能唱的几乎没有瑕疵。
      ……
      晚上,四人分两波,回到了应该回的地方。
      ……
      “同子,眼光挺好啊,遇到个大美人。”多夜回到家,脱下外套。
      “你没感到她身上有灵气吗?”二同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漂亮女人都有灵力。”多夜说完,扭头进了卫生间,门“嘭”的一声被关上:“洗个澡吧,真是的,这又不是在大学,干嘛这么久洗一次澡啊。”
      二同无奈的摇摇头,回了自己房间,拿手机给千雀发了条信息:回家了吗?
      短信迟迟没回。
      直到很晚,二同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才震动了一下,是千雀的信息,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回了。
      ……
      “我感觉,再和千雀熟悉一下,表白的话,应该会接受我吧。”二同拿着一枚戒指,傻呆呆的说。
      戒指是一个多月的工钱,上面镶着一颗彩色的宝石。二同晚上还是继续做着家教,只不过换了一个高二的学生。
      二同经常去千雀家玩,每次都会带一些小礼物,他发现,千雀明媚的眸子里也些许有些冰冷,但是千鹏却依旧热情,他换了称呼,从老师变成了哥哥。这似乎被降了级一样,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反而还有点高兴。
      毕竟,在公交上,也被小朋友叫过叔叔。
      多夜看到二同这般样子,拍拍二同的背,说:“祝你成功!”然后展现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门了,今天中午有点事,就不回来吃了。”
      “去哪?”二同坐直身子,问道。
      “私事儿。”眉毛一挑,挑衅味十足。
      ……
      晚上,二同下班回家,多夜还是没有在家,他给多夜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直到晚上一两点,多夜才打电话给二同:“喂,同子,今晚我不回去了。”
      电话那边醉醺醺的,二同刚要问怎么了,可是电话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太晚的缘故,二同把手机扔到一边就睡了。
      第二天中午回家,二同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多夜眯缝着眼。
      “回……回来了?”声音有点沙哑。
      “恩,你昨晚去哪里了?”二同问道。
      “我……我高中同学过来了,喝了些。”
      二同没再继续问。把午饭丢在茶几上:“一会儿起来吃点东西吧。”
      ……
      时间一点点溜了,春末的时候,一天多夜突然对二同说:“我爸妈回来了。”这句话好像一句仪式。
      宣告了两个选择:1、二同跟多夜一起回去,“死皮赖脸”的跟着多夜,可以端饭碗,待遇也不会太低。2、继续呆在这里打工,过着这种清净的生活。
      但是,又丛生出几个问题:1、自己毕竟是个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哪怕一份正规的工作,才能养得起家人,还有未来的女人,还有再往后未来的孩子。2、没有出头日,而且房租要自己付。
      二同有些犹豫,他在思考。
      “这几天我要回家一趟,你呢?”多夜问二同。
      “我……我在这里打工吧。”说这话的时候,二同觉得自己很委屈,凭什么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而眼前这个人,生活在一个没有忧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家庭,他一出生,家人便给了他一切。起跑线,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恩,我今晚就走,会有司机来接我,过几天我就会给你消息。在哪里发展,我会和家人商量,最后告诉你结果,你也要想想以后你要怎么办了。”
      “哦。”说完,二同慢慢走到洗手间,脱掉衣服,冰冷的水喷洒在他的头发上,身上的肌肉上……
      ……
      多夜走后,二同就自己在家,买饭,吃饭。好像入了寺庙的和尚,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蹲厕所,就是念经。念经改成打工,就是二同了。
      ……
      好像很久没有给千雀打过电话了,最近给她发短信也是寥寥草草的回复几句,没有正式的聊聊天,二同拿出电话,从电话簿里翻出千雀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了:“小同老师,有事吗?”
      “奥,今天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吃个饭?”
      “恩……对不起啊,今天没有时间,改天吧。”
      “好吧。”
      二同心里空洞,失落落的,房间里就她一个人,下午的阳光照射进房间,在羊毛毯上映出梯形的光影,长时间看,会让眼睛疼。
      春天的阳光不热,但是刺眼。
      ……
      这样持续三点一线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终于在一个明媚的早晨,等到了多夜的电话。
      “我下午就回去了,爸妈在这边收购了一家装修公司,我呢,是这边的负责人,你如果来我这边,你可以做这边的客户顾问,简要的说,就是看接下的单子值不值,值就签下,不值就拒绝,你考虑考虑?”
      二同一听,心里一阵高兴,他瞬间有点哑口,好像身体要飘起来,撞破屋顶。
      “太好了,不用考虑,可以的!!”二同用了双份感叹的语气说,这回,心情和中了500万的彩票一样。
      “那就这么定了。”
      “等等……月薪……”还是回到本质问题。
      “初步给你的是6000,以后可以提,我回去后把你的银行卡账户给我。”
      “成交!!!”这次是三倍感叹。
      ……
      公司在R省的市中心,拥有四十多层的超高建筑,办公层在二十二楼,个位数和十位数都相当的不吉利。
      多夜把二同的办公位置和自己的办公位置设成了对头,这样,一方面交流更方便,一方面也不至于和其他员工抬头的时候尴尬,两人都有一种罕见的病,叫做“抬头见到不熟的人就脸红”的病。
      整个办公室有近两杯平米,中间有几根大柱子,分布着一张张橡木的办公桌,桌上的电脑被擦得铮亮,屏幕上一点灰尘都没有,桌上的文件柜子都是钢化玻璃做的,被磨得圆滑的棱角映着阳光有一束奇特的反射光,地面是木制地板,纹路像一副古画一样,皮鞋踩着上面有一股踏实的质感。
      多夜把二同叫到落地窗边,能俯瞰到城市的一边,道路上的车很小,把手指放到窗上做参照物,每辆车的速度差不多是五秒走一厘米。
      “我想,之前那个出租房就不要住了,我这边会在工作单位附近给你买一套新房子……”
      二同打断多夜的话:“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的,公司的每个员工都会有一套房子,因为来这里工作,就要签合同,如果违约,就会收回房子的所有权。”
      其实,这就是旧友交情最佳的体验现场,也是有钱人拉拢人心的一种方式。
      新房子在工作单位后面一条街旁边,有条河穿过,所以修建了桥。两人又来到新房子这边。
      房子很大,有一百五十多个平方,两个大卧室,一个书房,两个洗手间,一个厨房,一个餐厅,一个客厅,阳台外面还有一个简约的小平台,可以种花。
      “装修的话,去选一个合适的,我们毕竟是装修公司,会有人帮我们装修好。这段时间,我们就先回出租房住着,趁这段时间,我们把那边的东西收拾收拾,分一分,这里是你的,我住的地方就在对面那座楼,跟你这楼盘一样。”
      二同吮吸这房间里墙壁的味道,感觉这个城市似乎有了温度。
      “恩,那就按你说的吧……”
      “近期就把餐厅的工作辞掉吧。”
      “好,那近期我能不能把我爸妈接过来呢?”
      “这是你的自由啊,我们这到了社会上,好像和大学里正好反过来了,大学里我什么事都听你的,现在,你什么事都开始问我了,是不是今中午要吃什么菜也要我给你决定呢?”
      二同干笑,什么也没说。
      ……
      中午,两人又出去吃了一顿,这顿饭是二同请的,这次,死活没让多夜结账。
      好像以后没机会了一样。
      ……
      晚上,多夜看着电视玩了会手机,突然站起来拿外套,披上,对二同说:“今晚,又得出去了。”
      “哦?”二同也
      站起来:“是公司的人吗?”
      “啊……是啊,是……是公司的人。”说完,多夜就走了。
      二同躺在沙发上,在这所温馨的小房子里,有太多关于兄弟的回忆。
      ……
      过了几天,正式工作。
      二同接的第一份单子是一个小企业给高层领导的配房。
      ……
      “我们需要一些高档,并且廉价的装修材料。”
      “廉价,高档?”二同有些恍惚,这两样东西就像鱼和熊掌,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说:“这可能有点麻烦。不过你们可以试试这套组合,棕色调的配色,会让人心情很自然。
      “那一套装修下来大约多少钱?”
      “恩,如果是120平米应该在4万到5万左右。”
      “不行不行,这个价格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这是一般领导一年的年薪。”那个人甩着满脸赘肉的腮帮子说道,眼看肥肉要甩下来。
      “那你看看这个。”二同把装修的图示翻到另一页。“这个装修价格在2万到3万左右,不过,在质量和耐久上要比上一套差得多。”
      “这个质量不太行啊。”
      “先生,廉价和高档不能共存,您看……”
      那个人吸了一口气,说:“总会有的吧。”
      “恩,当然有,光刷刷墙,白的很高档,采光上也会很好,利用空间上会比一般的装修上多一点,价格在4000元左右吧,您看……”说完,还抛了一个媚眼。
      “你……”
      第一笔生意就这样草草被结束了,回去二同跟多夜抱怨,多夜笑的倒在沙发上。
      “其实你可以跟他说那套低价的装修就是高档的,毕竟我们是内行人,多抽些油水他怎么能看的出来呢?”
      “哈,他至少两百斤,抽点油水他会自我感觉良好的。”
      两个人,就像在大学吃的第一顿饭一样,笑的趴在餐桌上,烧烤的签子堆成堆,现在,和那时的情谊一样。
      这些天,二同和多夜都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多夜负责最后的决定,二同负责去见客户,不对,确切的说,是去忽悠客户。
      ……
      过了段时间,新房子那边开始装修。
      “我想回家一趟,跟爸妈说说,看看他们愿意来吗。”
      “恩,来的话最好,可以经常吃阿姨做的菜。”
      二同买了第二天的车票。二同买了一只扒鸡待会出租房。
      出租屋内,成灌的啤酒空瓶和吃剩的骨头,还有两个喝的半醉的人,这幅景色好像看起来多么狼狈不堪,但是画面中的两个人的脸上却都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显得模糊起来,他们没有在乎多夜震动的手机上的名字,也没有在意一边房产证明上明确的写着二同的名字,整夜的欢愉就这么弥漫在整个出租屋内。
      他们的生活是多么的明朗啊!
      遥想在大学,每年的这个时候,学校周边的市场还是活跃起来,经过乏味的春天,气温开始大幅度回升,女孩子们的裤腿和袖子开始短了,从九分裤到七分裤,从长袖到五分袖。这就是生命在这季节带的轮回。
      每个人的生活好像都是多姿多彩的!
      ……
      回家后,爸妈都在家。
      依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造的小区,墙皮早就开始脱落,青色的墙皮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楼道里的扶手上油漆已经老化,掉落油漆的地方生锈,侧边的墙面被水侵蚀,发霉。暖气管道不知被修补了多少次,电表还是旧年代的老式电表。
      家里的一切都是陈年古董,爸妈结婚的时候买的桌子和床,便宜的压缩木做的茶几,还有驻满茶锈的茶杯和茶壶,不过门面是重新装的,旧时的门面被虫子凿的千疮百孔。
      “同同回来了”,一边在选菜的父亲把二同迎进来。
      “爸,我妈呢?”二同拎着一些包裹。基本是一些补品和吃的。
      “在床上躺着呢。”
      刚说完,妈妈从屋里出来,身子有些憔悴。
      “妈……”
      “孩子,回来了。”
      看到这些,二同鼻子一阵酸,但是他并没有表现,他依然一脸笑容。
      ……
      二同和爸妈商量,要不要去R省,但是在商量后却拒绝了,二同的爷爷还在,但是身体不好,就在这里的乡下,二同的父亲身体很好,早先还服过兵役。
      现在爸妈在家贩了些蔬菜水果,到集市上卖,父亲有时候去下下劳务。一家人清俭的很。早先二同上初中那会儿,家里还在农村住,自己盖的房子,买了家具,那时候家里还养着一些鸡鸭,一方面下蛋可以卖,还有些肉食鸡能卖给饭店。
      后来,整个村子被一个大公司企业买下,给了一套二手房,就这样一了百了,家具没换,直接搬到楼上去。
      二同也没有强求,临走的时候,把地夜歌越的薪水拿出来,自己抽出十张,剩下的一沓钞票放在桌上,五千元整。
      “爸妈,在家多给自己买些好吃的,换季了,买些新衣服穿。”
      “同同啊,你还是拿着吧,爸妈在家花不着钱,找对象需要钱吧,也对,你也该找个媳妇,给爸妈领回家看看了。”妈妈说道。
      二同听到妈妈这么说,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感慨,他想起来千雀,心里一阵暖流。
      “我会的,妈妈,这些钱你们就先用着,我手里还有些。”
      ……
      回去的时候,二同特地从超市买了瓶葡萄酒,他在超市的货架之间慢慢走着,突然,他看到了一些造型独特的巧克力盒子,他过去,看到价格不菲的标签,犹豫了一会,但是,还是拿了一盒巧克力。
      心形的,粉红色。
      今天,他想给多夜些小惊喜,还有千雀。
      二同确实是个感性的男人。
      从超市到出租房就两个路口,天阴沉沉的,初夏的雨说下就下。等红绿灯的时候,天上开始打雷,雨点就开始落下来,路上的行人有些慌了脚步,路口上两辆车有点磕碰,因为一个穿高跟鞋闯红灯的女人,她摔倒在地上,两辆车为了避开她,所以发生了摩擦。
      二同的头发和衣服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激动,这雨感觉落在身上那么柔滑。
      ……
      回到出租房楼下,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随意的停在楼下。
      他走进楼道,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他迫不及待的走进电梯,按下楼层,一切都是顺利的。
      拿钥匙打开门,房间里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熟悉。
      “有人吗?”
      ……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只拿起那瓶葡萄酒,病状的葡萄酒有着诱人的紫黑色。
      走到多夜的卧室门口。
      毫无预兆的,一切也发生的丝毫没有准备。
      “嘭!”红酒瓶好像受到惊吓了一般掉到地上,雨水和酒水混合在一起,像血水一般。
      “你们……”就像一场梦一样。
      他看到了这世上最美艳的,也最嘲讽的一幕。衣衫不整的多夜和半裸的千雀。多夜一只手放在千雀裸露的后背上。千雀的长发就散乱的铺着。
      千雀用被子裹着身子,回头。目瞪口呆的她竟然不知所措了。
      她仿佛是森林里的精灵……
      回头却变成吞噬万物的恶魔,伤害了身边一切生灵。
      三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都没有动作和言语,地上的红酒流淌到房间的角落,二同身上的雨水滴答滴答,这大概是房间里最大的声音了。
      他浑身湿透,像个小丑。
      外面的雷声又从远处传来,能把人的心脏震碎。
      他退步,浑身像没有骨头了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甚至现在还不信眼前的一切,他好像抽自己一耳光,把自己打醒。
      他突然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生灵,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逃出了这个让他住了多少日夜的出租房。
      没有注意放在门口台子上保时捷的车钥匙,忘了放在自己房间桌子上的戒指。
      ……
      ……
      外面的雨还在下,他疯狂的逃跑着,路过刚刚出事的路口,两辆车还在,那个穿高跟鞋的女人依然在路别坐着,两辆车的车主好像发生了口角,都没有埋怨旁边闯红灯的女人。
      ……
      ……
      他好像没有顾忌路上的车辆,喊叫着,逃脱着,路人的目光里或许带着奇异,或许带着嘲笑,他都没看见。
      雨一直在下,雷声时不时响起。
      他躲在公园的湖边凉亭里,浑身湿透,冻的直打哆嗦,蜷缩在椅子上,路人看到了都以为是疯子,或流浪的人,远远地避开他。
      他有点像一只被抛弃的家猫,从此变成了野猫,没地方躲雨,只能淋湿。
      一个晚上,就在这里度过了。昏迷的她好像重新想起了那个梦。
      ……
      “前面什么都没有,怎么是你家啊。”千雀似笑非笑的说。
      二同往前走,突然脚下一滑,跌入前面的一片黑暗中。他看到光明中的千雀慢慢向多夜走去。
      ……
      猛地坐起来,身上早就被硬邦邦的石凳和浑身的潮湿弄得疲惫不堪。正逢初夏,毛衣还没有换下,特别沉重。
      他揉揉太阳穴,回想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他在无数的自我对话中,确定了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是真的。
      他去了一家旅馆,对前台说住一星期,要了许多泡面和水。
      窗帘拉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光着身子,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他在回想着什么,也在感叹着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其实我们都知道。
      电话响着,他都没有接,直到没电,无数的未接电话停留在这块曾经廉价却有分量的手机。
      未接电话来自多夜。
      来自千雀。
      无数的解释短信,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字。
      烂文字。
      宾馆里的泡面桶和矿泉水瓶在桌上堆了一堆,洗好的衣服挂在晾衣杆上,干得很彻底,有清淡的洗衣粉味。
      这一周就在这黑暗中度过,这里就是梦里哪所黑暗的地方吗?
      ……
      他起来甩了甩疲惫的身子,骨头咯吱咯吱的响了一阵,换好衣服,拿起充满电的手机,满面胡茬,蓬头垢面。他去前台退房的时候,前台的人还叫他回去洗洗头发,刮刮胡子,他摇摇头。
      前台的人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看二同的身份证,再看看眼前的人,皱眉,没说什么,把身份证还给了他。
      ……
      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多夜公司分配的房子,装修声传进耳朵,他抬头看看这所房子,苦笑一声。
      手机又响起了,屏幕上写着两个刺眼而且可笑的字。
      “多夜”
      他接起来。
      “喂,同子,你在哪?”
      “和你有关系吗?”二同脸上戏谑的笑浮现。
      “我……”
      “平时晚上不回出租房是去找她了吗?”二同直接打断多夜的话,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难以压迫的力量。
      “……恩,是这样的。”
      “哦,没事了。”
      “喂……喂……二同……你……”
      “嘟、嘟、嘟、嘟、嘟……”
      二同没有犹豫,把手机用力扔到马路对面的河里。
      ……
      楼上的装修声一直在响,射钉枪把钉子打进墙里的声音很大,好像能把人锤进地面一样,天上出了太阳。
      二同他多想有一把巨锤把自己敲进地底。不受这灼热的日光侵蚀。
      或许多年后,从地里发掘出他,会成为一块值得纪念,甚至永垂不朽的化石,或者墓碑。
      或许不知多久之后,再经历几场大雨,他会生根发芽,长出一些苦涩的果实。
      ……
      ……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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