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谎百局》罗莎蒙德

9、chapter 2 少年往事（5）

　　每个女孩，从小会有朦胧崇拜对象，仰慕对象多来自己身边，父亲、母亲、哥哥。

　　霍明珠小时候，她第一次站在维多利亚港，仰望蔚蓝色大海，波光粼粼，海水纯净宛如天空明镜。
　　忽然，一阵轰鸣声划过，巨型钢铁船宛如一只巨大怪兽，翻滚出黄褐色泥浆，污染一片清澈海水。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霍明珠很不舒服，她微微皱眉。

　　“英国人看中这里，从清政府手上强占香港，发展东亚地区优良港口，扩展远东事业。
　　香港，在未来会成为最大的海上贸易，全世界最大贸易输出港口之一。”
　　伯父霍秋宴站在她身边，他语气笃定，无比自信。

　　“海水变成黄色，很脏。”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那里来得勇气，她公然反驳伯父霍秋宴。或是年少无知，那时的她眼里伯父就是父亲兄弟，简单直接的关系。

　　“明珠。
　　人应该跟随时代一起前进，不然很容易被时代淘汰。”

　　霍秋宴忽然蹲下，他伸手把她抱起来，她的视线一点点变高，越往上，她看到东西越多，高过阻挠她幼小身体的围栏。
　　她望见更广阔海域，那里船只如繁星点点，浩瀚无垠。

　　很久以后，霍明珠发现，说那句话的人，亚历山德丽娜，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英国汉诺威王朝最后一位君主，她是女王。
　　她在位时期，迅速地向外扩张殖民地。英国，因此被称为“日不落帝国”。维多利亚建立世界上第一条铁路，她曾私下对臣子感叹。
　　‘人，应该跟随时代一起前进，不然，很容易被时代淘汰。’

　　从那时开始，她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Queen女王。
　　霍明珠崇拜对象，亚历山德丽娜，维多利亚。
　　她要做，女王。

　　他，可能是梁少悠，霍家二少爷霍秋怀的儿子。霍明珠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三位少年。
　　他，是复数，准确说。他们其中之一，她堂哥，梁少悠。

　　洗漱干净三位少年一字排开，他们身上穿着圣玛利亚济安堂校服。同样一套深灰色制服，硬是被他们穿出，三种截然不同风格。

　　从左边起，第一个。
　　少年面容白皙秀气，眼眉柔和，深灰色制服穿戴最整齐。白村衫外搭配浅灰色背心，最后套上小西装外套，领结也被他整理妥当。
　　他微微一笑，手指修长，气质干净，斯文有礼。

　　在场装扮精致的少妇们，微微点头，可见，他曾有良好家庭教育。
　　她相信，人的高贵来自血液，要不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霍大少夫人万喜如，亲切的抚摸少年额头，表示关怀。

　　顺着看过去，第二个。
　　他只在白村衫外套上浅灰色背心，随意把西装外套搭在肩上，本来及其慵懒的装扮，搭上他那张有些眩目面容，有种雅痞的意味。少年洗干净脸上污渍，露出棱角分明的脸。
　　感觉她们注视的目光，他恍然抬头，眼睛漆黑如墨，他嘴角牵出一抹慵懒的笑容。

　　在场装扮精致的少妇们，微眯起双眼，大小姐霍秋霜与三小姐霍秋韵，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种笑容，她们似曾相识。
　　他感觉，像极了二弟。

　　而最后那个。
　　他连背心都懒得穿，略显单薄的白寸衫扣得歪歪扭扭，露出小麦色皮肤，阳光而健康。
　　三少夫人林秀荷，上前察看他脸颊伤势，少年有些别扭的扭头想要躲开，他粗糙手指拂过林秀荷手臂，他手上布满厚实茧子。

　　在场装扮精致的少妇们，眼神泛出一丝同情。
　　可怜的孩子，一看就知道他吃了不少苦。林秀荷忽然想起，梁采薇送来那封信，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会把孩子送来。

　　他们，谁才是‘梁少悠’？

　　如果，现在他们三个中，有人大声喊，我就是，梁少悠。在场的少妇与警察会相信？
　　不会。
　　成人世界总相信比想象更实际的东西，例如，证据。

　　总探长叶国森伸手，他拿出三包抽取的血液样本，检测报告会在三天后出来，时间会给人公平答案。

　　在场装扮精致的少妇们，彼此望了一眼，她愿意等，对手会给她时间？
　　不会。
　　她们等不了三天。

　　这是一场赌局，在骰子摇晃空中前，她们必须下注。

　　她们仿佛听到，骰子在空中摇晃，发出的郎朗声。
　　下注、下注。
　　胜者为王!

　　比想象更实际的东西，除了暂时舍弃的证据，只剩下，直觉。

　　感觉是一种微妙无比，无法说明的情绪。而女人，多相信感觉。
　　女人的直觉。

　　他感觉，像极了二弟。
　　大小姐霍秋霜望向左边第二个少年。

　　大小姐霍秋霜使劲向女儿李悦宁使眼色，李悦宁顺着她眼色望见中间顾溪白。在母亲尖锐眼神威逼之下，李悦宁硬着头皮上前。
　　人与人之间相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母亲不知道刚才小花园里，她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刚才差点死在她羽箭下。
　　李悦宁非常不希望，左边第二个少年是‘少悠哥哥’。所以，在霍明珠挑衅站在顾溪白身侧，李悦宁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走向左边起，第一个少年。

　　他正有些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察觉有人走进，慢慢回头，他而尔一笑。

　　梁少悠有些意外眼眉一挑，他伸出手：“你好。”

　　“窗外有什么？”李悦宁望着他那双修长干净手，伸手握了握，她好奇的问。

　　他打开玻璃窗，李悦宁望见寒风吹拂树梢，一只灰蓝色鸽子停靠树冠深处，它脚踝微微屈伸，好像随时会落下来。

　　“鸽子，受伤了？”李悦宁趴在窗口，她回头问他。
　　梁少悠微微点头。

　　下一秒毫无征兆，他牵起她的手。

　　“干什么？”她有些惊讶。
　　“一起，救它。”他嘴角浮现一缕笑纹，语气斯文有礼。

　　那是一场华丽的冒险，她毫无戒心的跟随他，去拯救一只受伤的鸽子。
　　李悦宁站在树下，她抬眸望向树梢，少女时李悦宁眼中，眼前少年符合她心里对表哥的期待，干净清爽，斯文俊秀。
　　他心地善良，为一只小鸽子而爬上高耸树梢，温柔少年。

　　霍明珠双手交错，她怀抱审视姿势，等着苏慕雪悠悠走过顾溪白身边，绕了他几圈，绕到第三个少年，虾仔面前。
　　苏慕雪生性懦弱，她既不想违抗母亲霍秋韵的脸色，也不敢公然反抗霸道表姐霍明珠。

　　“你，伤怎么样？”苏慕雪怯怯掏出袖子里的伤药，递给肤色黝黑的少年虾仔。

　　虾仔微怔，他心里对喜欢尖叫的小女孩苏慕雪有些鄙视，想不到她也有可爱的一面。

　　“哥哥，身强力壮，这点小伤就是蚊子啶。”他接过她递来的伤药，拍拍她柔顺的头发。

　　“少悠……哥哥”。苏慕雪眯起眼睛，被虾仔那句，‘哥哥’迷惑。
　　她想到大哥。苏明决小时候也很照顾她，她喜欢依靠在苏明决身边，‘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大哥也会摘给你。’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大哥，很想念他。

　　“确定，你压对宝？”顾溪白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霍明珠一副母狮护食的警备，他可一点也不想成为她口中的‘食物’。

　　“你是最漂亮的，站在我身边，才不会丢我的脸。”霍明珠挑眉，她笑的讽刺，他不过是一个，长的漂亮的，商品。

　　她无视母亲林秀荷恨铁不成钢，指向旁边虾仔的脸色。
　　打死她，霍明珠也不会承认，自从小公园那一箭，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差点死在她羽箭下，肤色黝黑少年相处。
　　要她道歉，绝对不可能！她只能和李悦宁做一样事情，尽量避免与他相处。

　　“谢谢你的夸奖，本少爷却之不恭。”顾溪白懒洋洋的笑，丝毫不为霍明珠‘你是最漂亮的’仿若商品一样的称呼而介意。

　　他突然站起来，顾溪白微笑着绕过她，走向门外。

　　“你！”霍明珠眼睛一瞪，看着他大步走开的背影。

　　“站住，回来。”她止不住大声喊，霍明珠很强势，她敏感意识到，他并不受她掌控，她很生气。

　　“放心，不会乱走。反正报告三天后出来，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他背影修长，懒洋洋的向后挥挥手。

　　那种对一切毫不在意，又不加掩饰的样子。
　　真像，二弟。
　　大小姐霍秋霜眼眸一闪而过一丝不甘，站在她身边三夫人林秀荷敏感察觉。

　　林秀荷回忆，她只在相册里见过霍秋怀，印象当中是个长相优越的男人，他笑容慵懒而暧昧。而在场熟悉霍秋怀的人，只有他姐姐们。
　　林秀荷疑惑，看向三小姐霍秋韵，霍秋韵正努力拉开女儿苏慕雪与黝黑少年的距离……

　　难道？！
　　林秀荷越想越有可能。

　　霍明珠蹙眉，在母亲林秀荷再三催促下，她追上前方的顾溪白。
　　“你，要去哪？”

---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人物基本到齐，只差，女主。
女主向来有特权，例如，千呼万唤，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