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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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腊月初八。
青石古道旁堆着积雪，城西那一亩方塘上古波清漾间，飘着薄薄的冰渣。塘边的垂柳摇曳多姿，有些突兀的枝杈上覆着一层雪，乍一看来，仿若梨花盛开。穿过古道，便可闻到自集市上传来的隐隐粥香。
凤鸣阁内的粥味儿甚浓。撩开帘子，淡淡的雾气从厨房里涌出来，烘的人鼻尖发酸。笑笑单手撩起帘子，另一只手里捧着一大把花生，她笑眯眯的歪着头瞅着那被大铁勺不停搅动的腊八粥，舔了舔唇：“你往里面倒的都是什么豆子？”
大师傅知道这少女是府上的贵客，自然也不敢怠慢，他舀了一大勺的腊八粥，又缓缓的倒了回去：“这里面有莲子、银耳、红枣、百合、山药、绿豆、红豆、核桃仁和松子。”
笑笑的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这么多？”
“凤主子不许我们煮的太奢侈，有好多珍贵的食材都没往里面放。”
嘴里的花生被咬碎，发出细微的声响。
笑笑一面认真的咀嚼着，一面还嘟囔：“也是，放了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进去，腊八粥原本的味道就没了。”
“姑娘说的是。”大师傅手未停，心下却奇怪着：乌七八糟？她怎么和凤主子说的是一样的话。恐怕放眼全洛阳，也没第三个人会说那些老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的珍贵食材是乌七八糟的东西了。
“大师傅，这粥有富裕么？”笑笑又往嘴里填了颗花生，光嚼不咽，腮帮子微微鼓起。大师傅撇头瞧她的样子，笑了出来，只觉得这孩子倒是很讨人喜欢：“不用姑娘说，我们也会给您留下一碗的，凤主子都吩咐过了。”
“呵呵，不用不用。”笑笑乐得开了花，满意的离开了厨房。
慢悠悠的在凤鸣阁里转来转去，瞧瞧这桌在瞅瞅那桌，最后百无聊赖的转出了凤鸣阁，余光瞥见古道旁的积雪，不知不觉就蹭了过去。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雪时，微微颤了一下。
“嘶，好冷。”笑笑瑟缩了下肩膀，将双手都拢到袖子里，就这样蜷着身子蹲在地上看那堆已然有些污渍的的积雪，开始没边际的胡思乱想。
凤歌从远处就看到了她。
娇小的身子蜷在一起，青丝被随意的扎成马尾，披散在肩上。她专注的看着一处，鼻尖发红，从小嘴里呼出的白色雾气将她的侧脸氤氲的格外纤细。心底浮起莫名的情绪，思忖间马车已经行到了门前。
凤歌撩开帘子看着她，同行的丫鬟下车摆好了小凳，然后准备伺候凤歌下车。
可是笑笑却还是没发现身后那辆华丽的马车的存在。
“去给她披上。”凤歌伸手解下身上的狐裘披肩递到蒲月手里，目光掠过笑笑的身上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匆匆移开。
“是。”蒲月抱着披肩走到笑笑伸手，轻轻将披肩搭了上去：“小姐，小心着凉。”
“嗯……？”笑笑低头看了看披上来的披肩，因为思绪一时间没有整理好，她有些发怔：“这是……咦，你回来了？”回身间，才发现撩着帘子看她的凤歌。
“嗯。”凤歌彬彬有礼的微笑，目光轻轻从他裹着披风的娇小身躯上滑过：“天这么冷，在外面做什么？”
“发呆。”笑笑咧嘴笑了笑。
“发呆也要注意身体。”凤歌说完又是一笑，转而看向另一旁已经从马车后取下叠好的轮椅的蒲月，眸子渐渐黯了下来。
蒲月放好轮椅，唤了几个小二来，一同将凤歌抱了下来。
“小心、”蒲月小心翼翼的嘱咐着。
没了狐裘护体，冷风灌进嗓子，凤歌不禁咳了几声。蒲月立马自怀中掏出玉瓶：刚要拧开就被凤歌伸手阻止：“别大惊小怪。”
他转动木伦，轮椅缓缓前进。
修长的指抚在暗褐色的木伦上，更衬的那指尖的苍白。他的五指熟练而灵活，好像对这个转动木伦的动作已经在熟悉不过。
笑笑起初看到他被人抱下床然后坐到轮椅上时，她彻底被吓到了。
她从未想过，凤鸣阁的凤主子居然会是个残废！
而且，还是一个从十四岁就不再走路的残废。每次看到他坐上轮椅是变得黯淡的神情，她就会变得不忍。
只可惜，她根本没有去可怜任何人的立场和权力。
笑笑拢了披风的衣襟，皱着鼻子走近那辆马车，探过身子瞧了瞧里面，不禁赞叹：“可真大。”她缩回头，看向仍旧在一旁从马车里取东西的蒲月：“去哪里了？”
蒲月顺口道：“韩府。”
“喔。”笑笑将两手藏在披风里，跟着蒲月晃进凤鸣阁，一路走回后面的凤府。然后在凤歌的屋子前停下步子，犹豫了片刻，跟了进去。
“去把账本取来。”凤歌淡声道。他将轮椅转到矮案前，伸手拿下案上的伏羲琴，一拂袖，拂去上面的微尘。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