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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章拾柒} ...

  •   ***第十七章***

      天空蔚蓝而高远。
      千万缕金丝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将伊洛河旁的小村庄映的愈发出尘,仿若仙境。
      断魂崖的峭壁上拢着浓雾,厚重的白雾下,便是涓涓而流的伊洛河。三三两两的农妇在河旁洗衣服,粗布衣裳搭在石头上,棒槌敲击着衣裳,发出清脆的声响。
      孩童们在娘亲的周遭吵吵闹闹,最终免不得招来娘亲的几句奚落,而后悻悻的跟着玩伴们跑去远处玩耍了。
      在小村子的角落有一处大竹屋,背靠着的青山,半临在一汪碧水上。屋的周围是一片诺大的草地,不远处便是一片高耸的水杉,不过为数不多,也就数十棵,算不得一片树林。
      一个男孩自河边跑来,推来竹门一路跑到屋后的花圃里,看到正在浇花的黑衣男子后,开心的大喊着:“爹爹!”
      黑衣男子闻声回头,剑眉微蹙:“云伊,小声点,屋里有病人。”他的脖颈处有一圈刀疤,好像被斩下的头颅,又被重新缝制上去一样,令人畏惧。眼角处有一道十字形的蜿蜒伤疤,处处的伤痕,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的俊俏:挺鼻,薄唇,还有那似有似无的微笑。
      “啊……”云伊一捂嘴,大眼睛转了转,而后含羞的笑:“我忘记了。”
      云苏子缓步走来,顺手自花圃里摘了些花儿。云伊跑到爹爹的身边,一蹦一跳的往屋子里走。
      “爹爹,屋里的姐姐还没醒过来么?她已经睡了五天了呢!”
      听到这儿,云苏子刚舒展开来的眉又皱了起来:“嗯,恐怕是醒不过来了。”
      云伊听得小脸儿一皱:“连爹都治不好么?”
      “这……”云苏子抬眸,看到在庭院里负手而立的男子时,双眸露出一抹诧色:“龙少主?”

      庭院中央有一棵紫杉,紫杉树下是一口井,正对篱笆门的是主屋,东西两侧各有两间旁屋。被称作‘龙少主’的锦衣男子正站在紫杉树下,英俊的脸上是不正常的苍白,可那双注视着紫杉的眸子却溢彩流光,英野非常。
      他转过身,露齿一笑:“云先生。”
      云苏子轻轻点头,转身掀开主屋的帘子,侧首道:“屋里说话吧。”
      龙飞拍了拍身侧的紫杉树,转而跟着踏进主屋。

      主屋内,药香四溢。
      云苏子将手心里的花草撵进香炉里,药香瞬间浓了些许。吸入脾肺,让人瞬间神清气爽。
      龙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畅怀道:“几日不闻先生的沁魂香,在下甚是想念啊!”
      云苏子浅笑着合上炉盖:“龙少主的药喝完了?”
      “恩,要不然我也不会冒险来这里。这一路不知道要甩掉多少跟屁虫才可以。”
      “少主的药我已然配好,稍后随我去取就是。”
      “好。”龙飞转眸间,无意间看到了放置到一旁的捻药的玉捻,剑眉一耸:“怎么,又有新病人了?平素没病人时,你可是懒得捣药的。”
      “是,不过这次怕是有些时日不能收起来它了。”
      “这次很棘手?”
      云苏子点头,皱眉:“身上致命伤九处,小伤不计其数。再加上原本身重寒毒,此次失血过多,恐怕回天乏术。”
      “连你也没办法?”龙飞有些惊讶。
      “你跟云伊说的一样。”云苏子微笑:“也不是没办法,只是需要些时日罢了。”
      “究竟是什么人会受这么重的伤,江湖侠士么?”龙飞坐下,双手交叉到脑后,闲散的翘起二郎腿:“不过,若是什么江湖名门的,你是铁定不救的。可老百姓又哪会受这等伤?我倒是被你勾起好奇心了。”
      “不是江湖侠士,也不是老百姓,是个姑娘。”
      “姑娘?”龙飞倏地放下腿,眉毛挑的老高:“真真是个姑娘?”
      “恩,是姑娘。”云苏子收了些捻好的药到手心,又吩咐云伊去煮些药来。才又开口:“龙少主先随我去取药吧。”
      “取药倒是不急,不知我可不可以去看看那位姑娘呢?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居然会受此重伤。”
      “这……”
      龙飞一握拳:“先生放心,龙飞铁定不会打扰到姑娘的。”鹰眸微敛,瞄到云苏子的豫色,龙飞大步向前拍拍他的肩膀,豪气万千:“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说到做到!绝不耽误你救人的。”
      “就是知道你的为人,才不放心。”云苏子淡笑:“在花圃后,随我来吧。”

      竹屋外,是一片算不的多么茂盛的水杉林。穿过高耸的水杉林,便可闻到若有似无的潺潺水声。在水杉树枝的层层庇护下,有一方清泉,清泉中央有一木屋。清泉上,架着一方小小的吊桥,绳索上缠着藤蔓,蜿蜿蜒蜒,缀在略有些腐朽的木桥上,添上了些生气。

      曲径通幽,流水巧然。
      龙飞跟在云苏子身后走上吊桥,绳索摇晃的声音伴着脚下的流水叮咚,格外的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带着心事的龙飞却没有什么赏风景的心情。
      寒毒么?
      骨髓内的痛楚丝丝缕缕的传来,龙飞却不动声色。只是心底那抹愈发清晰的疑惑却不断在胸内膨胀开来。
      “就是这里了,你记得放轻些动作。”云苏子边嘱咐边推开木门,走进木屋后,他径直走到窗前,推开了木窗。

      阳光瞬间泻进来。
      拂尘在光线里沉沉浮浮,最终落到某处尘埃落定。
      屋内漾着淡淡的药气和血腥味。

      榆木榻,黄金勾,白玉幔,如梦如烟。
      床上的人细不可闻的呼吸者,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的弧度。她娇小的身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浸了些淡淡的血渍。
      云苏子看了眼杵在门口不动的龙飞:“送来了不过几天的功夫,她身上的小伤就已经开始愈合了,这姑娘的复原能力真的很惊人。”
      “那怎么还回天乏术?”龙飞的眼睛依旧落在床上。
      “她身上的伤不成问题,致命的是她体内的寒毒,似乎是被人植进去的,有些年月了,一时半刻是无法痊愈了。说不定,不过几日这毒就能要了她的命。”云苏子用木棍支好窗子,拍去指上的灰尘。
      昨夜似乎没有起风,为何这会有灰尘?
      云苏子捻了捻指尖,然后快步走到床边,执起那姑娘的手,把起了脉。这一把,他却蹙起了眉。
      “怎么了?”龙飞也跟着走过来,却在几步外停住。
      “没什么,就是脉相稳了很多。”
      “这是好事。”龙飞吊起的心成了下来,又开始心不在焉。

      被人植进去的寒毒。
      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这些,他又怎么会不了解?那种毒,一旦种下,就很难被治好了。
      拳头不禁握起,他闭着眼缓步走到床边,深吸了几口气,才又缓缓的睁开眼。

      倾泻而入的阳光洒在她脸上。
      布满了淤青与划痕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好像一缕魂魄。鼻翼微微的翕动着,干裂的唇瓣之间却是一丝乍眼的红色。
      清丽如青梅般的五官,清冽如梅子酒,是一种独特却又不失温婉的韵致。
      她微卷的睫毛下,坠着一颗朱砂痣。
      虽然瘦削,虽然苍白,虽然充满了伤痕。
      但龙飞却一眼看出。
      苍白与瘦削之下的,那副与自己一摸一样的五官!
      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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