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这章本来很想表达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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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早的时候，早到那个人还不是黄泉的时候，梅菲斯特曾经和般若是很好的朋友——这个“朋友”的限度大概就是梅菲斯特喜欢缠着它但般若一直觉得它很吵恨不得一巴掌把它拍飞。当然，怪物也和人一样，有那么一点奇怪的心理，比如当梅菲斯特不缠着它了，它反而觉得很无聊。
但那个时候——梅菲斯特不再缠着他的时候，也是它守在那个人墓前的时候。
梅菲斯特说：“我可以解释，般若，我的主人——”
它打断它，“我只相信我自己的主人。他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但他已经给你不能替你选择了——既然你没有因为他的死而崩溃——”
“梅菲斯特。”它看着那块孤零零的墓碑，幽幽地说，“崩溃有很多种形式的。”
比如，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小鬼，我一直觉得他在很大程度上和你一样烦人，自高自大莫名其妙——毕竟，在怪物眼里，人类永远是渺小的啊。
但他死了我才发现，我整个生命的重心，其实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
崩溃，可以歇斯底里，也可以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陪着他，哪怕他是一具尸体。
然后他替我选择了。他选择不相信科里森，或者说他选择把仇恨作为生命的支柱，那么我就跟着他，从头到尾。
——包括跟着他回去，看着他在威尔榭疯狂地破坏，看着他在破坏的时候，瞳孔里空洞无物。
我在看着他杀死自己，就在威尔榭黑色的阴云下，熟悉的广场上一片狼藉，满是浸泡在水里的食物和演出道具。怪物的咆哮混合着行尸骨节喀拉喀拉作响的声音，每一个人的行动都在搅动水面，使它发出混乱的、毁灭般的噪音。那些惊恐的或者愤怒的人恐怕已经不会注意这些了——我看到的这些，在威尔榭基地美丽的教学楼之下，宽阔的广场之上，一片片盛开的黑色弥砂花之间。
其实这场景很美。任何一个人，如果他真的像我一样置身事外般观察，他会惊异于人类的脆弱与顽强，惊异于那个红发的孩子展现出一种怎样的狂妄与绝望，惊异于那种不顾一切的毁灭所蕴含的力量。
那确实是一场悲剧，但是很美，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在你面前撕碎给你看，越是美好的东西越像火焰，在濒临死亡时才会绽放最美的光彩，然后在顶点骤然熄灭，就像一点点被撕去翅膀的蝴蝶终于不再挣扎，安静得栩栩如生。
他躲在我的面具下，目光空洞，没有哭，也许这时候哭的话他就真的会失去走出去的勇气。我该安慰他，但我不能安慰他，因为他想结束。
我知道他想结束，一百年太久，漫长得可以让人经历一生，人老成精。经验太多，未知的东西越来越少，活着的意义也越来越少，然后就该结束了。他不会老，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在应该死去的时候选择离开。
“般若，”他忽然抬起头来问我，“我该怎么办？”
我回答，“走出去。”
他笑了。
“谢谢。”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人类对怪物道谢。
然后他走出去，而我的目光回到那个蓝眼睛的少年身上，梅菲斯特在微微颤抖，它的翅膀在飞舞，但那个少年没有发觉。它不想和我为敌，我也不想和它为敌，这就是身为怪物的无可奈何。
是身为附属品的无可奈何。
“你可以不和它打的。”他忽然在心里对我说。
“那我为什么要陪你来这里？”
“你不是我的附属品，般若，我早就和你说过——”
“那你就当我贱吧，好不好？”
有一个瞬间我以为他会哭泣，会再一次把我拉到怀里，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我是他唯一的支点。但他没有，他只是回过头，说，“作为我最看重的人，布布路，你还应该给我来点别的惊喜嘛！”
他很笨地转移了话题。但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发觉。
我选择“黄泉”作为我的主人。
就像梅菲斯特选择了奇拉翁。
但那天我们终究没有打起来，因为他又说，“算了，有什么意思？没有那个家伙……梅菲斯特现在根本就是个小孩子手里的玩具嘛，欺负小孩子太无聊了……”
“我不会为难。”我说，“我比你想的无情的多。”
“那我还真是不了解你啊。”
——把上面的三句话翻译一下，就是，“你不想和它打就算了，我不会为难你，般若。”“但为了你我愿意和它打。”“我还不了解你，你会很难过。”
——威尔榭真是个让人难受的地方。
但没关系，我会陪他到最后一刻，直到布布路把他打飞，直到梅菲斯特把它的梦境交出来，直到黄泉水把他带走——
之后，我问过梅菲斯特，“为什么你要在那个时候才把梦境交出来？”
梅菲斯特却反问我，“真相是什么，有那么重要么？我可是梅菲斯特啊，我曾和神打赌，曾挑拨数个国家，你会相信我么？”
我说，不信，但确实不重要。
然后我们都笑了。
我不在乎真实，我只需要跟着他，回到地狱皇后岛，回到他身边，在黑暗中休息。我恢复得其实很快，至少比他要快——毕竟我其实根本没有实体，我受的伤多半是来自他的伤引发的反噬。于是那一个月我就那么看着他，看他熟睡的模样，乖巧，但破碎。
我会等他，因为我知道他会睁开眼，懒洋洋地说一句，
“般若，你又在这演鬼片呐？”
那一瞬间，我陪他，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四章 这章本来很想表达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