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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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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暗淡，余辉甚至无法从高而冰冷的铁窗里洒落进来。
迈着石梯上了二楼，季小吉眯着眼回头看向身后的地面——纤长的剪影被头顶昏暗的橙色灯光拉出个不可思议的形状。她转过眼来，一望到底。只在廊口停歇片刻，就再度拉开步子，坦然路过左右两侧的各式单房，直径向着尽头而去。
不同前边的浅色系，这是一扇黑沉的塑钢门。严严实实的，没有任何开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季小吉指尖点在门上，只轻轻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她把视线移向门锁，凝犹半响，还是握住把手往下掰了掰。
咔嚓——
不出所料，依旧打不开。
季小吉略微垂眸，瞥见脚底门缝里隐约透出来的光亮，笑着伸手敲了敲门。
房内没有动静，好半天才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从里边开锁的声音。来开门的人盯着季小吉，娃娃脸上没有半分鸠占鹊巢的自觉，语气非常自然。
“进来坐坐？”
季小吉倒也不客气，跟在侠客后头就走了进去。
这是个白净整洁的房间，视野所能及的地方，摆满了同色的仪器。升降床贴墙而置，正中央有张躺椅，边上是面立地的大圆镜。并没有开太多的灯，只点了躺椅上方的手术灯。侠客只坐了个床的边沿，金发早已干的差不多。他交叠着修长匀称的双腿，笑脸在微弱光煙里明明灭灭。
倏的，侠客侧过脸来，正面迎上季小吉毫不掩饰的目光，笑道：“我似乎很符合你的审美？”
季小吉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忆及侠客之前湿身的画面，半阖着眸子，“确实秀色可餐，虽然比起索索来还差了那么一点。”
侠客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已经不再去问，只玩味的挑着眉移开视线。
“什么时候发现的？”
季小吉转了转眼珠子，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追踪芯片一事，笑道：“纯属运气。手机掉洗漱盆里了，谁知道你有没有给我配备防水功能呀。当然要拆来看看。”
这么随意的理由，侠客又哪能信。
他不介意的勾起嘴角，“唉？这样呀~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有缘？”季小吉睨了侠客一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我可不认为往别人手机里装那玩意的人会相信自然缘分这回事。”
“哪里的话。”侠客撑着下巴，笑意不减，“只是一时兴起啦……”
季小吉似笑非笑的停下动作，“如若是一见钟情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嘛嘛——要这么解释也可以。”侠客笑嘻嘻的应口，“好歹也是我独家制作的，能一眼认出来，小姐姐你的眼界真是十分开阔。”
季小吉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不作声，心下暗叹会被他框到才怪。那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追踪芯片，上头没署他大名也没象征性的刻点标志性的“小恶魔”图案，何来独家制作一说？
侠客见她不吭声，貌似天真的兀自“啊”了一声。
“这么说来，当时还给你留了电话呢。当真一次都没想起要打给我呀。”
季小吉没去看他，“换了卡，通讯录丢失了。”
侠客莞尔，起身去摆弄仪器，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他漫不经心的半侧过头，单手支着桌面，莹白的手指在黯然的光线下勾勒着别样的赏心悦目。
“怎样，对这关考试有眉目了吗？”
闻言，侠客顿了一下，“你之前不是分析的很透彻吗？只是，桑德拉可能没那么好应付。”
“毕竟是老乡？”季小吉语气揶揄。
侠客回过身来，慢条斯理的直视她：“依你来看，这是哪里？”
季小吉虚虚实实道，“不清楚，我没那么见多识广。乡里来的，太多地儿不认识。”
这话把侠客说笑了，他仰起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才低下头来扫了她一眼，翡翠般的眸色不知是不是因灯光太差的问题，显得特别深沉。泛着幽幽的黑光。
“那么看到这房间，总不该猜不到吧？”
季小吉摊摊手，“电疗室？精神病院？”
“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嘛。”侠客敛起笑，点点头。
“猜的。”季小吉无辜的眨眨眼，“桑德拉那番话太明显啦，简直就像在说‘欢迎各位来到我的世界’。”
而一个看起来神经兮兮的女人，所拥有的世界，又会是什么呢？
侠客反应极快，低低的笑起来，“说的没错。她是操作系的，却更擅长心理方面的学术。只是无意义的狠话，应该是不会说的。”
“这种情报说来没问题吗？我可没有什么能交换的。”季小吉好笑的拨拨头发。
侠客双手一撑，坐上桌台，笑吟吟的冲她摆摆手，“没关系。不过……你关心的居然是这个？没有危机感吗？”
没关系？
这个少年怎么想都不会是说无谓话的人。
季小吉微不可见的皱眉，巧妙的偏低了几度脑袋，发丝遮去了眉间的神色。再抬头，也跟着侠客笑起来。
“那是什么？考试太无聊啦，姐的脑细胞太精贵，用在这好可惜。再说了，我家小可爱厉害着呢。她能过关，我就没什么好烦恼的。”
金发少年一怔，笑得苦哈哈的。
敢情好，这又不是个来认真考试的人。
…………
……
而季小吉口中厉害的小可爱，却还在和芬克斯抓耳挠腮的一间间探房。
“不是说要帮她开颅吗？”
赫小白无语的看了一眼芬克斯：“她不是求饶了吗？”
“求饶有用？”
——当然没用。
她顺手推开门，毫不犹豫的回过头道：“算不上什么大事，干吗为无关紧要的人动手？”
芬克斯嗤了一声，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房内的小男孩儿就像看到了什么欣喜的东西一样，指着他大喊道——
“蜘蛛！”
赫小白一踉跄，强忍住好奇心，装作不知情似的将视线放在二人之间。芬克斯闻言的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备战姿态。袖下的指节被捏的轻响，面上却还是没什么变化。他看向小男孩，由于挑眉的神态，形成了一高一低的大小眼：“没见过的角色……喂，小鬼。你从哪儿知道我的？”
小男孩噗哧哧的笑出声，挥舞着双手很是激动道：“哈哈哈哈好厉害！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蜘蛛耶！”
芬克斯愣，赫小白也愣。
“还会说话，爪子还会蜷起来……”
什么？
一个模模糊糊的荒诞想法在赫小白脑内逐渐成形。
“啊？你开什么玩笑？先回答我的问题。”芬克斯额头上跃起一大个鲜红的十字。
小男孩恍若未闻，一个人乐得拍手，“生气了生气了！好神奇！”
趁芬克斯还没来得及发作，赫小白赶紧出声制止糟糕的局面。
“你的意思是，这位叔……哥哥是蜘蛛吗？”
芬克斯的眼刀飞过来，赫小白还没把“叔叔”二字脱口而出，就被逼得立马改口。虽然仔细想想，对方也不会在意这些才对。而芬克斯听了她的话，依旧不解。
“哈？你这话同他有什么分别？”
小男孩也没看赫小白，只赞同的点点头，示意。
赫小白得到了答案，看向芬克斯，忍着笑：“他的意思可能是……你看起来不是个人，而是活生生的蜘蛛。”
芬克斯一愣，“这小子有臆想症？”
“……也不是不可能。”赫小白看了一眼并未因这话不开心的小男孩。
她也没说违心的话，这里是精神病院，臆想症患者也完全有可能。只不过，这番臆想未免有些太准了。就芬克斯个人给赫小白的感觉来说，并不该是蜘蛛之类的动物……她还挺想知道依据是什么的。不过，跟一个精神病人去理论依据，有些太强人所难。
这要是旅团结伴而来，还不得开心坏这小男孩？满屋子的大蜘蛛……不，应该是有些毛骨悚然。
“那她是什么？”芬克斯指指赫小白。
小男孩这才正眼瞧上她一眼。
但很快，他就变了脸。方才的喜悦被收敛的太快，还没摸到变化的轨迹，男孩面上就布满冷漠。
“虽然你很有趣，但也请不要让我看一些无趣的东西。”
芬克斯挠挠头，“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在我眼里，都是千姿百态的鲜活生物。”男孩顿了顿，“可她什么也不是。没有生命的东西，我不爱看。”
芬克斯看向赫小白没什么情绪的小脸，大大咧咧的嘲笑道：“连个动物都算不上？”
“那是我太厉害啦，不在他识别的范围内。这么小就被关进来，没见过世面也不能怪他呀。”
男孩的话并不让赫小白生气，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微妙。如若说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有对应动物的，那么她这个突然从异世界冒出来的人，不被认作其中一种也情有可原。只是用这种思维来想的话，精神病人简直是可怕的异能天才。
赫小白拍了拍脸，把多余的思想赶出脑门，走出房去。在这个空间再呆下去，她感觉自己会想的更多。
打开对边单间的门，定睛细瞧，那是个猥琐的男人。蹲在角落抠着斑驳脱落的墙皮，注意到外人的到来，仄歪着身子，阴郁的紧盯她。这次，赫小白不给对方先开口的机会。十分开门见山道——
“你知道号码牌的下落吗？”
男人停顿了一下，眼里似有深涡，独自沉寂到另一个世界，支吾着半天没说出话。芬克斯从赫小白身后走进来，落脚还没几秒，对方就情绪激烈起来。抠着墙纸的手指更加用力，指缝间的血迹溢出，染红了片片灰白色。男人哆哆嗦嗦的腾出一只手，抱住头，惊恐不安的大吼起来。
“出去！让他出去！”
赫小白抿着唇，走近了一步，男人对其没有什么更多的过激反应。
芬克斯挑眉，跟着上前一步道：“凭什么？”
男人抖得更厉害，将脏兮兮尚还混杂着鲜血的手指凑到嘴边，啪嗒啪嗒的啃着。嘴里反复重复着“出去”，再无其他。赫小白歪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无奈的看向芬克斯。
“……可能是焦虑症？”
“啊，看起来有那么一回事。”芬克斯松了一下面部表情，“为什么只要我出去？”
“大约是害怕男人？”赫小白推测。
“笑话，一个大男人害怕什么男人？”芬克斯冷笑。
……咳，说不定以前被肛过呢？
这个理由很快就被她推翻了。赫小白打量一下男人的五官，不是她外貌协会，而是眼前的人实在有些丑的让人下不去手。不过不论原因是什么，都已经是存在的事实。
赫小白叹口气，忆起她刚才提问时，男人眼里的大片迷雾，扭头委婉的对芬克斯道：“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芬克斯斜了男人一眼，皱着的眉头不为何舒展开了，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没有明显的不爽意味：“麻烦死了，快点。”
说完，他就背身走出去。
男人见芬克斯出去，果不其然的停止颤抖，缓缓平静下来。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谨慎的张望一眼紧闭的房门。
“他已经离开了。”赫小白出声，“我们可以谈一谈号码牌的事了吗？”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在提及号码牌的时候，男人的双眼会出现瞬间性的迷蒙。这并不像是刻意的伪装，也不像主导意识能产生的反应。与其说他完全不知情，倒更像是被下了某种不能说的……限制。
赫小白按按太阳穴，正要笑自己可能想太多，就见男人步伐蹒跚的走到了自己跟前。
他突然伸出手，想要将赫小白推向身后的墙上。却不料，赫小白躲得相当敏捷。几乎是瞄见男人抬手肌肉伏动的瞬间，她就条件反射的跳开出去。这和在天空竞技场挣钱的几个月里遇到的搏斗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男人诧异片刻，眼角就弯起变态的弧度。
“真灵活。哭一个来看看，再多的事我都会告诉你。”
……纳尼？
赫小白有些怔仲，“为什么是哭？”
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场面，死死抱住自己的双肩，颤抖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兴奋。
“女人哭起来的样子最美了，光是想想就能让人产生最原始的欲望。”
赫小白：“……”
努力的挤挤眼，满心的嫌弃使得她连多余的表情都很难作出。纵然赫小白觉得自己平日里泪腺还算发达，但也不会向一个变态贡献任何一滴。
深深叹了口气，她不顾擅自低喃的男人，打开门。
“那么快？”芬克斯侧立在门口，张望了一下里边，“问出什么了吗？”
赫小白摇摇头，“……没有，下一个。”
芬克斯直起身子，绕过她走进去，“这可不行，这家伙有问题。”
“唉？”赫小白愣，“你也注意到了？”
“啊。”芬克斯看着害怕自己而又重新躲去墙角的男人，“他脖颈的项圈成色太新。虽然不排除是新来的病人这一点，但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安排考试而特意套上的。”
赫小白更愣：“……我说的不是这个。”
芬克斯吹了吹扎眼的刘海，索性将其完全捋到脑后，瞪大眼看她：“还有什么？”
凝犹半响，赫小白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全盘托出。芬克斯抬着头想了些什么，有些烦躁的压低声线：“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性。飞坦那家伙在就好了，这种事他向来比较擅长。”
……何止是擅长。
赫小白毫不怀疑，如果坦爷在这儿，他们这会儿早已拿着号码牌成功而归。
“不过，我看他不大顺眼。”芬克斯捏着肩膀，甩了甩手，“好了……现在是选择时间。”
好巧，她也是。
依芬克斯这个态度来看，估计是要出手。而他出手的下场，多半是留不了活口的。只是如果这个男人真是次级考官，问不到号码牌的下落，杀了也是白杀。
芬克斯从兜里掏出枚硬币来，旅团下决定时用的那种。他将其高高抛起，几经辗转落在手背上，盖住。
“正。”
他移开手，瞥了一眼。
然后，赫小白目瞪口呆的看着芬克斯大步流星的上前，干脆利落捏碎了男人的喉骨。动作快的对方连挣扎和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留下一具软趴趴的尸体。赫小白挪着小步子蹭过去，在边上蹲下，伸出指头戳了戳断气的男人。
“心情好了？”
芬克斯豁然笑开，“啊，神清气爽多了。”
赫小白看着他的背影，复又垂下眼帘，眼尖瞥见一抹异色。因尸体倒下的绝对倾斜，原本藏匿于怀中的东西也从衣襟中滑了一点出来。她只沉吟了一会儿，就伸手将那东西掏出来。
那是一个写有“117”的圆形号码牌。
“……得来全不费工夫。”
芬克斯停下步子看过来，“就藏在身上？真是高估他了。”
赫小白站起来，把号码牌丢给他，没想到对方又原封不动的丢还过来。
“既然是你找到的，那就是你的。”
……这才是绅士！真男人！果然没看错他！
赫小白开心的想要扑过去抱抱芬克斯大大的腿，念头还没收，就被他用行动制止了。
“嗷嗷嗷！疼——”
强化系的手劲哪是吹的，即使他本人无心为之，摁在赫小白脑门上的力道，差点没将她的头拧下来。赫小白委屈巴巴的挣脱出来，边揉着脖子边腹诽。
她要收回一切夸奖，芬克斯只是个单纯的八嘎！
作者有话要说： 至于毒小咪和飞坦会发生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