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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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天就完全暗下来。
穿着诡异的女人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把椅子来，翘着腿，饶有兴味的看着一个个考生湿漉漉的到场，偶尔穿插一些意义不明的低笑。大厅里的灯恍然自亮，冷腥的海风从大门外吹进来，赫小白下意识一哆嗦。
“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啊……”芬克斯挠着下巴看向身边的人，“你不觉得吗？”
飞坦双手抄在大斗篷的兜里，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他口中的人。对方立刻就注意到了这道视线，笑吟吟的回视过来。飞坦眸光冷凝，毫无变化道：“没印象。”
旁边的侠客慢悠悠的睨了她一眼，拨着半湿半干的金发找了个墙角，靠坐下来。他半仰着头，嘴角随意的勾着弧度道：“算得上是老乡吧。”
老乡？
赫小白一怔，和季小吉、毒小咪交换了眼神，确认自己想的没错——恐怕这第二场的考官也是来自流星街。
侠客收回放在她们身上的余光，对上芬克斯好奇的目光，眨了眨眼，“没记错的话，她叫做桑德拉。还挺有名的。如若说你们俩算是黑名单中的Level A，那她就是白名单里的Level A。哦，当然我指的是危险度，可不是名望。”
这句话的意思很好理解。
虽然侠客现在还算不上是旅团的人，但他所指的两人可是名副其实的A级通缉犯。而这位考官竟然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赫小白看向桑德拉，忍不住感叹，这样过目就忘的长相也亏得侠客能记住。
飞坦皱着眉斜了侠客一眼，没说话。芬克斯则往她们三个这边扫了一眼，耸着肩道：“啊，这么说起来我有点想起来了。本来还以为她是在替□□办事，没想到是协会的人。”
“嗯……特殊癖好吧，她之前似乎也是长老会的。”侠客玩味的笑笑，“猎人协会还真是无所不用，缺人到这地步？”
芬克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我已经能猜到这场考试的性质了。”
……什么性质？
赫小白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就看见桑德拉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凑到眼前晃了晃，随即站起身来，单手拎起木质的椅子甩手向着大厅边上的高窗砸过去。
哐啷——
玻璃破碎的动静成功把众人的视线聚集过来，齐刷刷的定格在这个女人身上。
“时间也差不多了。”桑德拉的声线有些低凉，“第一场测试的及格人数不做清点，因为我并没有准备那么多考生的号码牌。”
诸人顿时不满的喧哗起来。
桑德拉垂下眼皮，有一下没一下的剥着自己的指甲，继续道：“里面有我为考试特意安排的人，他们知晓号码牌的存在。能够分辨出来并且询问得到的人，来这里见我。怎么样，很简单吧？”
……又是考官的伪装游戏？
赫小白不知为何有些失望，正蔫蔫的想要转头，桑德拉就怪叫着跳了起来。
“对了。既然尼克是首场测试官，想来你们肯定听过他的规矩。”她倏然又平静下来，有模有样的模仿尼克的语气，“考生之间的自相残杀我可以视而不见，但对考官动手的，将立刻取消资格。”
桑德拉顿了顿，阴阳怪气的笑起来，“自相残杀我当然也很欢迎，但更欢迎……你们对考官动手，包括我。”
“唉？意思是询问的部分可以用特殊手段代替？”侠客闻言，歪了歪脑袋。
“Bingo！”桑德拉打了个响指，貌似不甘心道，“真的不考虑后半句吗？”
侠客笑眯眯的拒绝：“不了。”
赫小白仿佛能看到一个好战分子在搞事……不如说，桑德拉期望看到暴力，很有可能这个“分辨”的前提只是个幌子。那些知道号码牌下落的次级考官，铁定十分严谨。在问不出所以然的情况下，考生甚至会产生自我怀疑、无可奈何之类的情绪。而能对考官动手这条规矩，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对她来说再方便不过，更别提侠客他们。
只是……尼特罗到底是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这种危险分子出胡来的？
“从表面来看，这关考察我们的观察力和判断能力，必要的话，说不定还有从心理角度出发的交际能力。”季小吉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赫小白，挑起眼角，“说直接点……就是套话能力。”
毒小咪看着瞬间提不起劲的桑德拉道：“她把侧重点放在动手上，性质就变了。”
猎人考试的考题向来由考官自拟，尼特罗会长就算事前知道，也不至于那么详细。所以桑德拉钻了这个漏子，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赫小白望了望天花板，复又低下头来看着桑德拉弓着身子，拖拖拉拉的移步到大厅最里边。她愤恨的嘀咕着什么，好半天才一脚踢开欧式风格的巨门。
“第二场考试已经开始了，给你们一分钟，全都……给我滚进去。”
乌压压的考生人群瞬间一拥而入，你拉我扯生怕错过时限，被阴晴不定的桑德拉判个不合格。赫小白却突然有些想笑：“她想要考的哪是什么套话能力……逼供还差不多吧。”
季小吉笑嘻嘻揉揉她的头，“所以才说是表面上嘛，如果我们几个当中有谁直接跟她干上一架，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谁要如她愿啊。”芬克斯不可置否的转了转手腕，抬脚向门走去。
飞坦弯着狭长的眸子，跟上道：“希望他们的嘴够严。”
“别太过火啊。”侠客走在最后边，佯装为难的叹了口气，实则堆了满脸不怀好意的无辜笑容，目光里满是无关紧要的凉夷，“还没到最后一关，出些岔子处理起来有点麻烦呢。”
“不是她自己提出的吗？”芬克斯转过头来看他，“对考官动手，也没问题。”
侠客吐吐舌头，“桑德拉是出了名的变卦快，谁人知道她最后会不会赖账。”
“她可以试试。”飞坦不屑一顾。
“话虽那么说……”侠客盯着近在咫尺的桑德拉，脸上还是挂着好脾气的笑，“我可是很需要这份猎人证的。”
桑德拉看看他，收敛起方才暴躁的脾性，突兀的跟着笑起来。最后进门的赫小白脚跟才踏进门槛，就听得身后门被狠狠撞上的巨响，几乎贴着她的脊背——伴着冷冰冰的女声。
“那就要看你本事了。”
侠客的本事恐怕得吓死你！
赫小白忍不住想要回头扮鬼脸，可念及对方也看不到，只好作罢。转过头来，眼前是条宽敞的直道。左右两侧，前后不一的布着两条螺旋向上的石梯。前头的三人一言未发，分别走去不同的方向。
“我们也分头行事吧。”季小吉突然道。
这是最效率的提议，毕竟那些次级考官分布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
挥手告别两人，赫小白的视野随着步伐逐渐开阔起来。一眼望去，里头的装饰倒是不符大门的风格。白色的天花板，灰色的墙纸，十分简洁。但墙上诡秘的涂鸦破坏了这清爽的氛围，赫小白仔细瞧了半响，才依稀辨别出究竟是些什么。不论是浓墨勾画，还是铅笔草涂，那些或倒立或歪扭的黑阴影块竟都能看出个人的模样来。
看着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作画，赫小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想法。起初看到黑壳子般的建筑外貌，她做了基本的推测——这里恐怕是个海上监狱之类的地方。
只是现下看来，怎么圆都不太像。
拐过第一个转角，灰白的画风陡然一收，铺天盖地的黑色映入眼帘。走廊的两边错落有致的开着单间，浅绿色的房门，在顶端靠下的地方还置了能供双眼透视里面大小的铁窗。
这是什么奇怪的配色？
赫小白站定在头扇门前，瞥了一眼门边墙上的白色牌子。
——“本·韦布”。
她垫了垫脚，发现也没法够及铁窗的高度。无奈之下，只好推了一把虚掩着的门。这是一个塞满了各色软垫的屋子，除去墙上的通风窗外，没有多余的装饰。赫小白有些咋舌，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走进去。
“你好。”
从软垫那头钻出来个人影。
男人穿的极其斯文，白银镶边的眼镜歪歪斜斜的夹在鼻梁上。衬衫的扣子从领口就系错了一颗，导致接下来的全盘皆错。他看看赫小白，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赫小白一怔，礼貌性的挥挥手。想来这就是门口名牌上所指的人。
“今天想要聊点什么？”
没料到对方会开门见山，赫小白梗在原地，一时无声的张了张口。今天？聊什么？看样子之前的每天，也有人来探望他。没对陌生的自己产生首要怀疑，想来每日的来人都是不固定的。
见赫小白不作声，男人随手挑了个垫子拿在手里把玩，“话说在前头，如若是杀人动机的话，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那就是……没有。”
这番话他说的极其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同赫小白打招呼一般。
所以这里果然是海上监狱？那坏境待遇未免有些太过好了。
“……唔，杀过多少？”赫小白看向他，方才看的不是很仔细，现在随着对方的动作，能清晰的看见脖颈套了一根材质不明的项圈。
韦布饶有趣味的瞥了她一眼，“很少有人这么问我。那太多了，我不会一个个去记住。”
“哦，这样。”赫小白又把视线移到他平静的脸上，想要看出点不自然的端倪来。
不同于他平和外表，从那双眼里，她只读到了彻骨的寒意。韦布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没再搭话。在赫小白凝犹着要不要上前直接动手逼问的时候，他突然撕碎了手中的软垫棉罩。整张白净斯文的脸上，霎时满是狰狞。
韦布撕了一个又一个，芯子里的绒毛顿时满天乱飞。
“让我想想，为什么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人呢？你不会明白的。这是天性，人本就是动物，而我就是嗜好杀戮的那种。这不需要理由，而是本能驱使……”
赫小白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翻了个白眼。
突然间吓唬谁呢？
“先生，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赫小白忍不住开口道，“也不想明白。”
韦布顿了一下，扬眉看过来，“你杀过人吗，小姑娘？那种快感，试过就很难忘却。”
赫小白却答非所问道：“你知道号码牌在哪儿吗？”
“……那是什么？”韦布看上去很疑惑，是真是假，她看不出半分。
趁对方还未反应过来，赫小白已经退至房门口，“打扰了，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
赫小白并不打算与他做太多的无用功，按房间的分布数来看，她还要探查的人实在太多。只有对比，才能得出相对符合条件的人。不然即使是允许动手，她也不至于挨个儿把他们都打上一遍……
这个想法的结果，导致她见到了更多奇怪的人。
第二个房间的人在不停的洗手，整个瓷砖制的地面上溅出了不少水渍，赫小白劝不住也无法进行过多的交流；第三个房间的人蹲在窗台上，一动也不动，问及原因，他表示自己应当是那开得正盛的盆栽，说着还拖起衣服敞开臂膀仰天而笑，洋溢着病态的幸福气息；第四个房间的人从头至尾都在床上抽搐，双眼茫然；第五个房间的人一直捂着右眼，他说那里面有不断啃噬着眼球的大量肉虫，一松开就会涌出来；第六个房间的人似是被吵醒，斥责赫小白中止了他对未来的预知，直接将她撵出门去……
这、这都什么鬼？
赫小白叹着气打开数不清第几道门，有些麻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说吧，你又有什么天赋异凛？”
女人理着发，讶异的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的？外头那些蠢猪不该会同你说这些才对，他们向来对此嗤之以鼻。”
赫小白用鼻子“嗤”了一下，“像这样？那你别说了，我与他们没区别。”
“哈哈哈哈哈，你真有趣。”女人笑起来，“我看得出来，你跟他们不同。我就要说。”
赫小白：“……”
“你听过一个说法吗？”女人自顾自的坐在地上，慢悠悠的看着赫小白身后的门，“人的大脑，其实只被开发了百分之五。当然，我指的是那些绝顶聪明的人群。普通人大约只开发了百分之三，大多时候，大脑都处于休眠状态。”
“……所以？”赫小白打了个哈欠，倒是想起在哪里听闻过这个说法。
女人竖起一根手指，严肃道：“而我，至少开发了百分之十以上。这不是玩笑。我能够仅凭意志，操动物什，不论是什么。当然，这是在被拘禁在这个鬼地方之前的事了。”
赫小白挑眉，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吐槽。
“只有物质方面……？呃，我是说，你能操控生命体吗？”
女人摇了摇头，“不能，那恐怕得将大脑开发到百分之四十以上。”
“……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操作系。”
她所说的事对念能力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的。这恐怕并不能归顺于脑部开发的理论，完全只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生命能量在起作用。可赫小白没什么兴趣解释。
等等……念能力？那些次级考官，应当是会念的吧？
这样是不是会更好分辨一些？
“那是什么？”女人微垂眼，“本来以为会是个知趣的交流对象……到头来，你也要反驳我吗？”
声音猛然变的尖锐起来，赫小白还在发愣之时，就觉凌厉的风划过耳际，直冲自己的太阳穴而来。她条件反射的向后疾退出去，惊魂未定的正要抬眼去看，身后的房门就被推开了。随即，衣料一紧，她被整个人被揪着提了起来。
那是赫小白衣服上的装饰，在臀部的地方有个铃铛，后缀着一大戳毛茸茸的“尾巴”。
她回过头去，和捅始者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不忍心的伸出双手去遮挡住对方光秃秃的眉目。哪想来人十分无情而直接，“啪”的一下立即松手，将赫小白摔趴在地上。
“你突然跳过来做什么？”
赫小白龇牙咧嘴的揉着脸坐起来，看着毫无歉意的芬克斯：“……谁知道这个女人会突然动起手来，不跳走难不成站着让她打？”
“对于一个精神患者来说，这很正常吧。”
芬克斯看了看眼前脸色尚还阴晴不定的女人，理所当然道。
“……精神什么？”
赫小白站起来，惊讶之余还不忘记掸掸衣服。
“你不知道？”芬克斯扭过头瞥了她一眼，“科西嘉尔，念能力者专属的海上精神医院。”
精神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会武功的精神病。而更可怕的是，要从这样一群人中，去分辨出一个正常人来。这样一来，靠念能力为标志去区分次级考官的计划也泡汤了……只是……
“那我为什么没从她身上感受到念的流动？”
芬克斯眯了眯眼，指指女人脖间的项圈，“那种材质我见过，是可以阻断念的存在。”
仔细回忆一下，迄今为止见过的每一个人，脖子上都有相同的东西。如果是这样，倒也解释的通。
赫小白有些绝望的看向蠢蠢欲动的女人，有气无力的建议——
“我知道更快更便捷开发脑部的办法，想知道吗？”
女人收起了小刀，笑盈盈的看着她，歪过头，“说来听听？”
“那就是开颅，我可以帮帮你。”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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